“律曰:不告主家而闖私宅者,戶主及其鄰屬殺之,無罪!”
“入戶毆殺主家者,絞之!”
陳浚大聲喊出的這兩句話。
不僅是他面前的羅九等人聽到了,就連在周圍旁觀的村民們也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特別是那些村民,在聽到陳浚高喊的關於“無罪”的第一條後,立刻全都膽子壯了起來。
其中一些膽子特別大的人,甚至開始附和了起來。
“不錯,這夜闖百姓家中,打打殺殺,不是歹人,還能是什麽,就算是殺了,這官府也不應該追究!”
“不錯,欺人太甚了,真當我們雞鳴村都是沒有卵子的嗎!”
聽到這些村民,瞬間有了群情洶洶的架勢,那個圓滾滾的羅九郎,臉上的汗水立刻流了下來。
羅九不過是個色厲內荏,仗勢欺人的貨色罷了,如今看到這些村民被陳浚鼓動了起來,心中立刻就已經怕的不行了。
但是,他又不肯立刻縮了卵蛋認慫,猶自壯起一口氣,惡狠狠的向陳浚逼問道。
“竟然敢管這般閑事,小子,你到底是誰!?”
陳浚笑了笑,說道。
“別管我是誰,我只不過是看不過眼,說兩句公道話罷了。”
羅九看到陳浚絲毫的不慌,心中不禁犯了嘀咕,因為這個陳浚一張嘴,就是《大唐律》、《永徽議疏》這種文典,早已經把羅九給唬住了。
羅九害怕陳浚是某個高門大族的子弟,這年頭的高門大族雖然不比數百年前的士族時代,但往往都能輕易的擔任官職。
別說是幾姓幾望那種級別的大族子弟,就算是曹州的大族子弟,也不是一個成武縣“鹽賊世家”可以招惹的。
只不過,羅九借著月光和火把,看到眼前的陳峻身量高大,雖然瘦削,但短葛衣上露出的臂膀很是精壯,根本不像是一個士子,反而更像是種地的莊稼漢。
羅九狠狠瞪了陳浚一眼,退後了兩步,把一個留著老鼠須的手下拉到了自己臉前,低聲的問道。
“胡十三,你念過書,這小子剛才說的那個什麽《大唐律》還是什麽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十三聽到羅九這麽問,卻立時犯了難。
他平日裡愛吹噓自己也是讀書識字的,其實不過就是家境未敗落的時候,習了一些蒙學子集罷了,對於這勞什子《大唐律》更是一竅不通,連它長得什麽樣都不知道。
“九郎,小人也沒有看過《大唐律》啊。”胡十三一臉尷尬的說道,“不過,我看這小子不像是個讀書人啊,說不定就是他順嘴胡謅的。”
羅九聽到自己“團隊”裡的智囊這麽說,心中也有了幾分主張。
“既然如此,那這個礙事的小子,多半不應該是什麽讀書的世家子弟。”
這時候,羅九扭頭看著陳浚,恨恨的想到。
“就是啊,九爺,咱們怎能被幾句話就給唬倒呢!”
“只要能把這個礙事的小子做掉,定然能嚇住這些頭腦簡單的泥腿子們!”
羅九向旁邊的手下,努了努嘴,試了個眼色,隨即三四個打手就開始慢慢向陳浚兩邊靠攏了過來。
“嘿嘿,哪來的野小子,竟然敢唬你羅九爺,我這就讓你嘗嘗老子的厲害!”
陳浚一看這架勢,心中立刻一陣失落。
“竟然裝逼失敗了。”
“不應該啊,按理說自己拉大旗作虎皮,擺出《大唐律》的名號,再加上自己的王霸之氣一露,應該唬住這些沒啥見識的潑皮無賴啊。”
不過,陳浚見狀卻並不是太驚慌,因為這幾個潑皮手中除了一兩柄解手刀,並沒有什麽長兵器。
這般架勢,在此時的“綠林好漢”陳浚看來,都不過尋常之事。
“蠢蛋!自找麻煩。”
陳浚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老爹的喝罵,不過在陳貴的聲音中,也沒有多少驚慌,很顯然陳貴對於這些潑皮也沒有太瞧得起。
聽到陳貴的這聲責罵,陳浚的臉上也是一熱。
如今,與這些潑皮起了衝突,韓驢子這裡肯定就沒法繼續落腳了。
看來,真的非要去投奔那黃巢不可了。
就在此時,羅九的幾個手下上前要把陳浚半圍起來,陳浚也手握刀柄,隨時準備迎擊。
忽然,羅九的一個手下打手,急匆匆的湊到羅九郎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一通什麽。
羅九的臉色立刻大變,用已經微微顫抖的聲音,忽然大聲的喊道。
“收手!”
“且有急事,我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