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烏蛇已經不是普通的火烏蛇了。千年前它誤入玉女池,被關少然的丹藥吸引。陪著他一爐爐的煉丹炮藥。煉出的丹藥不論好壞,半數都進了它的肚子。關少然見它溫順可愛,洞中又百般無聊,自然將它視為同伴。他教它認識草藥,與它閑話叨嘮。它則負責外出尋找關少然需要的靈草。就這樣,三十年的時光轉瞬即逝。
可是它丹藥吃多了,雖然靈力大漲,但是丹毒日積月累,竟威脅到性命。關少然想盡法子也沒除盡它體內的丹毒,最後靈機一動,將丹毒引到它的牙中,以至於它生出毒牙,頭上也隨之長出肉角。變成了一頭毒蛇。
但火烏蛇的性子沒有變,依舊溫順,還有點膽小。
關少然結嬰後,本想帶它走。但是火烏蛇正值升階的緊要關頭,於是留在了玉女池。關少然說過,他會來接自己離開的。它等啊等啊,一等千年。它給關少然準備了許多的丹爐、上好的靈草。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身影。直到它被青眉的藥香吸引,誤以為是關少然回來找它了,誰知竟是兩個年輕的姑娘。
青眉看出它眼底的失落:“你是不是在等關前輩?”
火烏蛇點點頭。
青眉不由摸著它頭頂肉角道:“千年了他還沒有回來……說不定遇上了什麽麻煩。你若願意跟我走,我陪你去找關前輩好不好?”
火烏蛇大喜:真的?
青眉笑道:“只是要等我處置完了眼前的事。”
火烏蛇高興的在洞中翻滾。翻滾中,它的身形越變越小,直到變成一條指粗的小細蛇,鑽到了青眉的袖子裡。
蘇蘇暗喜。掃了眼石壁上的字,勾嘴壞笑道:“這些,不能留了。”
青眉吃驚:“為何?”
“從今以後,你的丹道師從這位關前輩!”蘇蘇手中一團靈力漸漸擴大,“這兒當然得毀屍滅跡咯!”
蘇蘇轟的聲把藥池入水口小洞炸成個大洞。“你們躲一躲。這兒我得好好整整。”
青眉遂和火烏蛇躲進了洞裡。
青眉在藥王谷偷學的丹方,總要有個任誰挑不出毛病的出處。關少然可能已坐化,到時候就說青眉在外頭認了他做師傅,素問也沒法子問責啊!所以這裡的丹道消失了才最安全!
蘇蘇試著用劍氣磨平石壁上的字。可惜又慢又費力。她索性也藏到洞中,連拍三張風刃符。青龍見識過蘇蘇風刃符的威力,怕她誤傷了自己,於是幫她在洞口布了道結界保護。一時間小小的玉女池裡刀光劍影,風刃所到之處,將石壁上的字劃得模糊不清。
但風刃符的效率實在太低了。蘇蘇索性掏出張火彈符,隨著靈爆震動後,徹底的將關少然留下的丹書抹於無痕。
兩一人蛇出洞時,正巧素問因為適才的玉女池的動靜,帶來了刑天師祖。
蘇蘇答應過青眉,不把青荷陷害她們的事兒外傳,因此隻向師兄妹們解釋自己昨晚陪宿青眉,兩人被一條半夜偷丹藥的火烏蛇吸引到玉女池中,從而發現了火烏蛇老巢的奇遇。
譚闕是新人不明就裡。端木在九華宮混了幾十年,這兩人未經素問首肯就敢在玉女池炸洞,裡面沒花頭才怪。
“畢方出現之前,師祖為什麽叫何長東進殿?”桃子疑惑,“而且我感覺新娘子換了身衣衫似乎……換了個人似的。”桃子是女人,直覺靈敏。青荷與青眉的身形雖然相似,但是氣質卻截然不同。
蘇蘇笑眯眯的道:“那個……我也不太清楚。”
桃子眼珠子微轉,心中有個不得了的大猜想。蘇蘇的嘴嚴,事關九華宮的面子大事,肯定要低調處理。等他們從夜家堡回來,看藥王谷的動靜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了。
至此,青眉風光大嫁離開了九華宮。
從九華宮到夜家堡,一路順風,平穩無波。
蘇蘇坐在車中飛了幾天,開始的新鮮勁早沒了。好在車裡的四象棋,師兄妹四人無聊之余,便開始對弈。修真界的四象棋和凡間不同。每挪動一個棋子,都需用法術控制,每一場撕殺,都是靈力的消耗。蘇蘇第一次玩四象棋,棋路奇差但興致勃勃,但她靈力最強,每入險境都能突出重圍,最後下得最後三人苦不堪言。
“不玩了不玩了。”譚闕嘀咕,“太受罪了。”
蘇蘇興頭正濃:“再陪我玩一局嘛,我讓你三步!”
譚闕胸悶:“師姐,根本不是你讓不讓棋的問題,是你——”
棋太臭,偏武力值太強,玩起來完全沒有成就感喲畏!
端木收了棋盤:“夜家堡快到了。”
蘇蘇往車外一瞧,一片蜿蜒的青色城牆映入眼簾。一如她在迷蹤林中夢見的樣子,熟悉,又陌生。她手中的棋子咣啷落在靈石刻的棋盤上,心中噴湧出的情緒複雜難言。那是她出生之地,亦是她父母亡故的戰場。眼底不可控的浮上萬千感慨,NND,真想把夜庭風那家夥提過來揍一頓。
譚闕驚歎道:“不愧是夜家,好大的排場!”
大世族有大世族的氣象。
雪白的仙鶴與粉紅的朱鹮共鳴,一對美極了的藍孔雀雀屏大開舞迎新人,從夜家堡延伸出十裡翻飛的紅錦帳綃,鼓樂齊鳴,隆重又喜慶。可見夜非遠這個叔叔對侄子婚禮的重視,十分的賣力。
夜非遠的夫人同為南方修真大派千葉門的大小姐韓星葉。她性格溫柔,成為夜家堡的掌權夫人純屬意外。夜庭風兄妹就是由她親自照顧長大的。此時她站在丈夫、兒子的身邊,眼眶微紅,含笑目視俊美瀟灑的庭風向她飛奔而來。
庭風撲通半跪在他們跟前,笑容可掬:“嬸嬸。叔叔。庭風回來了!”
青眉在他身邊暗想:夜庭風先喚夜夫人,再喚堡主,可見他和夫人感情更好。立即款款下拜。
韓千葉扶起青眉,笑道:“一路辛苦了。好好歇一晚,明天才有你受罪的。”又握著庭風的手哽咽道:“快讓嬸嬸看看。”庭風的眉宇間沒了以往的陰鬱之氣,多了明朗。多年前那個驕陽般的少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