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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橋就直接上山，這是諶玉清、諶玉正先前商量好的。他們計劃上山後，用事先準備好的棉花枕頭包著朝段承?的後腦開槍。等早上被人發現報案時就說是日本人，出錢讓人挖坑埋了了事。其實這一計劃的重要一環是日本人的軍大衣，現在段承?沒穿這件大衣，計劃一開始就出紕漏了。有點猶豫的諶玉清，仍不願放棄既定計劃，他準備硬著頭皮實施。

　　可當諶玉清躲過駛來的馬車，橫過馬路正要擇路上山時，一道強烈的電光照來，一輛中吉普顛簸著開了過來，把諶玉清的計劃徹底打亂了。一開始那車離得遠，諶玉清完全有時間上山，但他擔心段承?反抗掙扎，反而不好，隻得減緩腳步等中吉普開過去。可吉普車沒開過去，它停了下來，因為上面坐著一位熟人。

　　葛勇帶著一身酒氣從漵浦縣城回來，一路顛簸得不行。過了金鄜路面原本是平整的，但前幾天坦克剛剛碾壓過，那種細碎的抖動更讓人難受，所以他讓司機開得很慢。又因為喇叭壞了，遇到各式非機動車，常常和人走的速度差不多。過了岩腳，因為車子不再抖動，葛勇睜開了他迷糊的眼睛。他看到車燈下有三人，中間那個穿著雜色毛線衣的胖子還被捆綁著，走路十分艱難。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衛，大喊:“讓開！讓開！”那胖子躲閃不及，被路邊的石頭絆倒了，一頭栽進了邊溝，幸虧溝不深。司機一踩刹車，車停了下來。這時，葛勇看清了最前邊那張轉過來的臉，喊道:“諶隊長！”

　　被扶起來的段承?呆呆地看著從車上下來的葛勇，沒有任何表情，他一度以為葛勇和自己一樣，溜達一圈後就要去閻王那裡。而葛勇並沒有用眼光瞧他。

　　只顧著和諶玉清說話的葛勇根本就沒有認出段承?來，葛勇什麽也顧及不了，因為他已經喝醉了。“這……麽晚了，還……。”“沒辦法。”“上……車！”“不了，帶著人呢。”“什麽，什麽人?”“造謠，說日本人來了，整個龍潭司都驚動了。”“那好……辦，斃……了，上車。”諶玉清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葛勇擠開諶玉清，推了一把段承?，就要掏槍。車上的人連忙下車，拉住了葛勇。諶玉清也過去拉著葛勇說道:“要斃，我們自己斃，怎麽能勞煩長官。”葛勇轉身過來，說道:“那好！你……斃他，一定斃……了他。”

　　車上下來的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葛勇拉上了車，司機也不等葛勇發令，開著車走了。有趣的是這車的喇叭，這會兒響了。

　　段承?被葛勇推倒後，一直跪在地上，諶玉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提起來。諶玉清這才明白，他的計劃最大的漏洞是地方不對。岩腳是段承?的家，有幾個人不認識他?諶玉清後悔來提段承?，這樣做反而幫了段承?的忙。他自嘲道:“還不顧深更半夜，不顧一身疲憊，火急火燎地，蠢不蠢！”

　　段承?第二次被投進了羈押所。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沒捆綁，這次捆綁了;上次給了絮被，這次沒有;上次褲襠沒尿，這次尿了;上次吃了晚飯，這次沒有;上次不擔心性命，這次擔心得很，就連葛長官也想要他的性命;上次屋子裡有好幾個人，這次就他一個人;上次還能思考問題，這次什麽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