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晴間多雲
(53)
從紅岩、洞峴下來的人,開始陸續通過破泥坳和山南的小道向西疏散。諶娟幫諶蓮打好了包袱,等待著堂屋裡的疏散決定。
四嫂推門進來,說道:“本來說是現在就走,太公說,今天是三朝,吃了三朝酒再走也不遲。菜都準備好了,只要一個時辰就開餐,吃了再走。今天隻到百家田,都托信去說了。親家!娟妹娃!依他們的吃了酒再走,好嗎?”
諶娟很為難:光憑自己帶著小腳的母親、月婆子妹妹恐怕連龍潭司都到不了,更何況還有新生兒和大寒。諶娟自言自語道:“薦輝在就好了。”諶向氏對諶娟說道:“不能靠他了,他的事比這裡緊要,得靠自己。”說完,客氣地對四嫂說道:“不打緊,不管怎樣,三朝還是要做的。”
席間,大家都沒有多喝酒。申初二刻,三朝席匆匆散了。二嬸說自己不走,而且主動收拾起碗筷來。大家勸了一氣,沒有勸動,也就不好勉強了。之後,韓圖江、韓薦朝、韓宗長帶著三嬸、四嫂、諶向氏、諶娟、諶蓮、大寒、新生兒直奔百家田而去。宗福婆娘因為走路快些,沒有同行,打算明天一早趕上來。到了百家田,在親戚家安置好,韓圖江、韓薦朝給韓宗長交代清楚便連夜回到了破泥坳。韓宗長把從韓祖元那裡搞來的難民證分了,人手一張。這一做法憑空增添了好些恐怖。
傳言比現實可怕。有的傳言甚至說小黃沙有了日本人,龍潭司去不得了。諶娟一面要韓宗長和親戚去說,派人放哨;一面勸大家睡覺不要脫衣服,包袱不要打開。諶娟同諶向氏講:“萬一不行,只有從這裡上山,看情況再從新金去嶺腳。”聽了這話,諶蓮一個晚上沒有大聲說話,因為這意味著,她要下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