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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花開杜鵑後》(一十一)韓飛走在回家路上
  (11)

  離開小黃沙時,韓飛看了看表,正好三點鍾。韓飛空手走在最前面,伍建明背著大背包走在中間,王小波背著三支槍湯米跟在後面,一行三人走在經嶽崮山去破泥坳的路上。大背包是王小波的,他的行李騰出來放在王家旅社,現在包裡裝的是韓飛帶給家人、親戚的禮物。

  王小波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還要往前走呀,長官!你家住在哪裡?”“在前面的山上。”“啊!那麽高的山呀,那山上也能住人?”韓飛沒有立即回答,伍建明插言道:“昨天坐車經過的那座山,比這高多了,上面也有房子,不也住著人!”韓飛進一步解釋道:“昨天過的是雪峰山,現在我們在雪峰山的東面。”王小波也沒認真聽這些,自言自語道:“這麽高的山,摔下來還有人形。”不待說完,就產生了嘔吐反應。韓飛聽了王小波這話也沒有表現出不快來,他一直是這樣言語衝人,都是在南州廠窖留下的病根。當年,在廠窖小小的三角洲上,躺著上萬具死屍:有軍人,也有老百姓;有大人,也有小孩。傳言,因為這次慘案,廠窖的蘆葦經年不生。

  韓飛聽說:王小波所在的連隊奉命從赤山沿松澧洪道去清理現場,隔天,王小波就被送到了漢壽酉港。當時雨下得很大,王小波被人抬著送進師部醫院,醫院沒收。還真不能收,也沒傷到哪、碰到哪,只是迷迷糊糊念叨著什麽。這神神叨叨的,也不能再回一線部隊,就臨時放在師部後勤。幾天后,人清醒過來,沒有大礙,只是比一般人呆板些。一來二去和韓飛混熟了,也就跟了韓飛。

  王小波問題還真多,不等韓飛從回憶中出來,他又問道:“長官!剛才過橋的時候,哨兵是叫你爺爺嗎?他好象比你大好多,為什麽叫你爺爺呀?”“叫的不是爺(yē),是爺(yā),也就是叔叔的意思。”“他是你的親戚?”“不是,他說他是孫田的。”“不是親戚,叫你叔叔!”一直沒有說話的伍建明帶著譏諷的口氣說道:“是字輩,你沒有字輩嗎!什麽都不懂。”王小波仍是一臉茫然,他還真的沒有輩分的概念。韓飛進一步解釋道:“他應該是宗字輩的吧,旁邊那人講到了我的爺爺。”伍建明問道:“你爺爺還留著辮子嗎?”韓飛轉身看見王小波停下來,放下槍準備去溪邊洗手,問道:“怎麽啦?”“溜了一下。”王小波很難解釋為什麽剛才的一聲狗叫,會讓他驚慌,失去平衡,一手撐在路邊的土坎上。韓飛帶著關切的口氣說道:“注意,別掉到水裡!”“不怕。”韓飛轉過身,對伍建明說道:“現在剪了。當年,別人都把辮子剪了,他不肯剪。”

  王小波還沒跟上來,蕭紅雨領著易孔華、韓祖玉嬉笑著跑了上來。韓飛對一路狂奔過來,一停下來就叉著腰出粗氣的蕭紅雨說道:“慢點。”蕭紅雨喘勻了氣,對韓飛說道:“你就是剛才救韓賢珍的叔叔。”後面跑上來的易孔華顯得更累,韓飛一邊攙扶著他,慢慢往前走,一邊繼續和蕭紅雨說話:“那同學,她叫韓賢珍?”“嗯。”“那個呢?”“你是問吳輝玲吧?”“她家是開面館的。”“那就是她了,叫吳輝玲。”韓飛記起小時候是叫她玲妹婆來著,大名“吳輝玲”卻沒有印象。

  山路越來越陡,韓飛從伍建明背著的包裡拿下一根背帶叫大家相互拖拉著。走在最前面的蕭紅雨問道:“你們到我們紅岩山去嗎?”“嗯。”“去誰家?”韓飛不想立即回答,他想先打聽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反問道:“紅岩村每家每戶的人你都認識?”“有些不認識。”“那你姓什麽?”蕭紅雨沒有回答,後面的韓祖玉替她回答道:“她姓蕭。”“不可能吧!紅岩村哪有姓蕭的?”“她是易孔華的婆娘”“易孔華是誰?”韓祖玉像是佔據了道德高峰似的,毫不猶豫地指著易孔華說道:“他就是易孔華。”伍建明、王小波不敢相信這未脫稚氣的小孩竟然是那十五六歲大姑娘的老公,先後撲哧笑出聲來。韓飛喊道:“莫笑,注意腳下。”韓飛想起了諶嫦,那個為了防止壞人對自己不利而被派來保護自己的大姐。蕭紅雨說道:“我家窮,到了他家不愁吃不愁穿,沒有什麽不願意,也不怕別人笑話。”  韓飛不想把話題留在不愉快的事情上,於是轉換話題,問道:“你說那個張——,不對,吳輝玲,是吳輝玲吧?”“是吳輝玲。”“她怎麽會比你們大那麽多?”“她不比我大呀。她家是大黃沙的,她爺開始不讓她讀高小,要留著錢給她弟弟讀書。”王小波問道:“她家很窮嗎?”“她家不窮,韓賢珍家才窮,她媽媽在街上開面館,不窮。她爺要讓她弟弟讀中學、大學,還要當軍官,像易孔華的五公一樣。輝玲姐自己說的。”

  不知為什麽,這時韓飛突然想起堂哥韓薦坤的長子韓宗富來。韓宗富從小住在前二嫂娘家,前二嫂姓易,娘家在洗馬岩背後。當年“龍潭四少”的時候,還在街上看到過韓宗富。那天,他挑著一頭是糍粑和瓶裝酒,一頭是一個兩三歲大小男孩的大籮筐來破泥坳給韓圖樹做壽。過東風橋被韓祖明強行攔住,非要宗富把乾麂子肉買了,兩人爭執不下。宗富自稱是破泥坳人,家裡的麂子肉多得都吃不完,韓祖明以他不可能是破泥坳人為由更加理直氣壯地要宗富買下麂子肉,最後兩人找韓飛對質,這才認得了親戚。韓飛估摸著,從年級上算,那個籮筐裡小男孩的還真有可能是身後的易孔華。

  上了界,平視過去,鷹形山已經失去了先前的雄偉,只有蠟燭形在斜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瑰麗無比。這景致對韓飛來說,沒有什麽新奇的,但對於王小波就不同了。他站在山頭喊開了,“上來了!我——上——來——了——”、“我——叫——王——小——波——”、“喲——呵——呵——”韓飛說道:“別喊了,會招來狼的。”王小波頓了一下,問道:“有狼嗎?不會吧!有也不怕,我們有槍。”

  “那個昏倒的女孩,好些了嗎?”伍建明拉了一把後面的易孔華,又扶著他的背,向上推了一把。易孔華站穩了,回答道:“好了,回鵝梨坳了。”韓祖玉插言道:“她有病。”前面的蕭紅雨反詰道:“沒病,誰說她有病了,你才有病呢!”韓祖玉爭辯道:“有病,醫生說的,血少的病。”易孔華扭頭對韓祖玉說道:“誰讓你跟著我們的,甩都甩不脫。”蕭紅雨接著說道:“血少又不是病,多吃點東西就好了。”

  正說著, 從林子裡順勢跑下來一個中年男人。來人正是易孔華的父親,韓宗富。

  韓宗富老遠衝著蕭紅雨嚷道:“老遠就聽見你罵人,就你能。”繼而看見韓飛,便竭力停下了腳步,問韓飛:“你找誰?”見韓飛不說話,又問:“到那家去?經過保長沒有?”“我回家。沒聽說過,回家還要經過保長。”說著,韓飛側身繞過蕭紅雨、韓宗富,繼續趕路。韓宗富似乎有所明白,追上去問道:“你是五公家的五爺吧?”“你是宗富。”韓飛看也沒看韓宗富,邊走邊說,心中暗笑。“真是五爺,怎麽就忘了呢!”韓宗富連忙趕了上去。韓飛衝韓宗富笑了笑。韓宗富立即招呼起兒子、兒媳來,教他們叫人。易孔華跑步上前叫了一聲“五公”,蕭紅雨笑了一下沒有叫。韓飛停下腳步,讓伍建明放下包袱取下紙包,拿了些糖果給了他們,順便也給了韓祖玉兩顆。易孔華含著糖高興地跳躍起來,值得易孔華炫耀的不只是糖果,還有當軍官的五公。

  韓飛、韓宗富兩人邊走邊說。韓飛問:“你不是住在洗馬嗎,怎麽回來了?”“你離家的第二年,宗貴得了和他娘一樣的病,捱到過了年,去了。家裡的田沒人種,我爺就把我叫回來了。”“那邊的田呢?”“給別人做,每年收點租,他們除了田骨,都收四成到四成五,我收三成五。得空過去看一下就行了。”“那邊的糧食比這邊還多吧?”“那當然,只是不能荒了才對。五爺!我想在龍潭司,或者洗馬做個生意,不知道做什麽是好。”“你爺同意?”“就是他不同意,不然早就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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