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在江海濤屋外說話的的確是葛勇，因為說話的聲音小，江海濤沒有聽出他的聲音。韓飛倒是聽出了他的湘潭口音，但韓飛並不熟悉葛勇。江娟的耳朵尖，感覺到有點想葛勇，又認為不可能是他，遲疑了一下，就沒說了。當然，葛勇不會知道上面那幾間考究的房間裡還住著聽得懂國語的人。

　　天大黑後，葛勇帶著他的人又來到了大屋場藍德興院落周邊。他綜合多人觀察到的情況，已經判斷出藍德興院子裡住著別動隊，所以這次他們是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他們躲在路對面的農舍後面觀察著馬廄這邊的情況。過了很久，快接近子夜時分，終於看見有人提著馬燈，一路喂馬過來。那人用籮筐挑著浸泡好的馬草，把籮筐放在馬槽旁邊，抱起一些馬草均勻地撒在馬槽裡，然後，到下一個馬槽重複完成上述動作。等那人到了最後的馬槽邊，葛勇讓兩個人過去詢問。葛勇仔細觀察著事情的進展情況，當那人把馬燈舉過頭頂，葛勇看清了那人的臉。“這不是嶺腳篩酒的那人嗎?”葛勇幾乎說出聲來，閃身躲到了牆角的陰影裡，心想:幸虧過去的兩人那天沒有上桌。

　　葛勇的閃身動作是下意識的，其實沒必要，距離遠不用說，光線少得連人形都看不出來，更何況臉部。更令葛勇迷惑不解的是，自己竟然有呼吸困難的感覺，他踹著粗氣，定不下神來。因為這一切都太奇怪了，諶運鐸明顯比張魁良高大，自己怎麽就沒有看出來。張魁良為什麽會在這裡?段承?說諶運鐸是因為王小燕才留在大屋，那他是為什麽?難道說這大屋認識自己的人比龍潭司還多，這太可怕了。

　　直到兩人回來，葛勇才回過神來，帶人後撤到了溪邊。

　　張魁良回到草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諶運鐸問他:“都上了一遍?”“都上了。”張魁良掀開攤在草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他沒有像諶運鐸那樣用日本人的軍用毯，他嫌有味，謝來香說什麽都是自家的用得舒坦。

　　張魁良不但一遍又一遍地想謝來香說過的話，也想起了剛才那人說過的話，突然，他猛地坐起來，大聲說道:“奇怪！”諶運鐸被嚇得醒了一半，問道:“怎麽啦?”“這麽晚了還有人來問人。”“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是馬出了問題。沒事，不就是問人嘛。”“他問我是不是桃樹灣的。”“桃樹灣！是問桃樹灣嗎?”諶運鐸這下全醒了。“是呀，沒錯。”諶運鐸心想，這是在問自己呀。他思考片刻，坐起來說道:“不行，得跟薦輝說去。”“誰，”張魁良問道，“跟誰說去?”“韓長官。”“這麽晚了。”“再晚也得去。”“什麽事呀，這麽急。就打問了一句話，我說不是，他們就走了。”諶運鐸沒有再理張魁良，叫上那兩個跟著他的人，進了院子。門口值班的正好是於玉秀，她二話沒說就讓諶運鐸進了院子，敲開了左內偏廈的門。

　　韓飛聽了諶運鐸反映的情況，立即讓於玉秀去叫胡敏。韓飛在樓下等胡敏下樓，說道:“帶一個班跟我來，別忘了藍三妹。”胡敏叫來的是李果兒的二班，吳輝玲一下樓就問什麽事。韓飛說道:“人家紅雨先下來這麽久都沒問，只有你，腳還沒粘地呢，就問上了。”“不說算了，用得著說這麽多話嗎?”

　　待二班列隊整齊，韓飛說道:“這周邊來了壞人。三人一組，動靜要小。出發！”他們在大屋場周邊四處尋找沒有發現有其他人。韓飛親自帶人到張魁良說的地方找，終於在農舍牆角發現一個軍用餅乾的包裝盒。韓飛讓藍三妹叫開了農舍的門，主人回憶說是好像有人來過，還以為是野物，也就沒有起床。韓飛問:“沒說話?”“沒有，也可能是聲音小。”韓飛回到馬廄對警衛排的人說:“放出警戒線，確保長官安全。”警衛排立即行動起來。這使得葛勇沒法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