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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斫宋》第172章 功利
  次日一大早,李寇正練拳,升鬥糧行外已有數十人排成隊,都帶著物件兒,有的拿麻袋,有的挑著擔子,還有人推著大車。

  “怎麽不見王家的人?”忠伯最擔心的就是王家趁機買大批糧食回去。

  他在門外盤旋了好幾次,忍不住走回來找李寇詢問。

  這廝奸猾至極定然是知道的。

  李寇當然知道王家暫時不會來的。

  王家存糧雖多,但也要看和誰比。

  和渭州倉司所有存糧相比,王家的存糧只是零頭。

  你見過哪家糧商家存余糧萬石的啊?

  當然了,渭州倉司的糧未必就只能供應馬家。

  所以有了秦鳳路倉司的幫助。

  前者那既是折可適的面子,也是西軍將門的面子。

  後者嘛,自然是童貫的暗示了。

  收了禮,童貫也不好不表示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升鬥糧行能為倉司官兒提供好處。

  錢財上,倉司的糧食一出一進便有陳糧新糧的價格差。

  人情上,西軍將門實力不可小覷那些官兒自然想拉近些關系。

  這不但是折家的面子,也有種家、姚家乃至劉法的面子。

  若他們不賣將門的面子,童貫的面子總要賣些。

  這才有升鬥糧行怡然不懼任何糧商來買糧的底氣,而且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搗亂。

  因為陝西諸路蝗災的呈報已經到了朝廷了。

  耽誤了賑災,這些糧行只怕要被朝廷吃得骨頭也不剩渣。

  李寇不與忠伯說這些,他隻叮囑一件事:“盯著憲司那個姓陳的,他必然東奔西走為王家說情,不定會找到倉司要求斷掉我們的糧食供應。”

  忠伯道:“那你有什麽法子?”

  有!

  李寇道:“明日見到童貫,我會送上玉米,顆粒更大,穗子更長,只怕他搞個祥瑞也是可以的,這裡頭的功勞,便是沒有,秦鳳路倉司也能編造出來。路倉司既有立功之心,州、縣倉司如何不心動?這幾日,那些官兒只怕見識過玉米的多種吃法了吧?有此一物,足以使他們欲壑填滿,我既保證陳糧出,新糧歸,他們何必與自己的前途過意不去?”

  忠伯怒豎大拇指:“你果然是個奸猾的人物。”

  李寇不理睬,又扎下馬步,一手持握大槍把柄末端,緩緩調息將大槍槍頭只在三寸方圓內畫圓,三個圓畫好,嗤嗤嗤三聲大槍帶著擊破空氣的音爆,在圓心做鳳點頭之勢。

  忠伯心下敬畏,連忙揣著手出去。

  這廝可是個殺人的強寇!

  不多時,太陽升起來,升鬥糧行打開大門,休論來人有多少,要多少糧食,隻管一股腦發賣他們。

  李寇回屋歇息,淨面刷牙,剛洗漱妥當,劉錡闖了進來,眼睛通紅隻問道:“藥呢?”

  李寇將昨夜分好的藥遞給他,又叮囑幾句昨日說的話,便讓他急忙忙回去了——他今日也有要事。

  吃過飯,馬姑娘使人辦幾件禮當,讓李寇換上乾淨衣服,又讓根生跟著,一路往張泰家去。

  張泰正讀書,臨窗而坐,持一本書,斜倚著看得正高興,見李寇至,遂臨窗而問道:“李大郎,可‘學而時習乎’?”

  他雖然姿態瀟灑,語氣卻很嚴厲。

  周三郎隔三差五都有書信帶回來,張泰知道李寇在潘原有所作為。

  但他是先生,他還要看李寇學習的態度。

  李寇恭敬插手躬身答道:“學不可以已。

”  一問一答,略顯些底蘊。

  張泰問“學而時習乎”,自然是《論語》中的“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的妙用,是質問語氣;李寇以《荀子》裡的“學不可以已”,既表達了自己學習的態度,也回答了“學而時習之”的近期的表現,可謂相得益彰有那意思。

  張泰面上笑容復出現了,點頭道:“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

  李寇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至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想了想又道,“不知而不慍,學之,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溫故知新,可以矣!”

  這又是一段考察,張泰以聖人“學”的四種境界考察,也是問李寇,經過這段時間,你認為自己屬於那種學習的人?

  李寇先以《荀子·勸學篇》中的小流駑馬自比,但以“江海”為目標,答以“不舍”,又說自己“不知道(事情的本質)而不生氣,回過頭學習,一邊學一邊思考,通過溫習前代聖賢言論,達到明智的目的”,這就是他學習的方式和自我的認知。

  張泰笑容爽朗,招手道:“可以矣,可以矣——可為弟子矣。好,李大郎,老夫讓你讀《論語》,你竟自學《荀子》,這很好。”

  李寇道:“張師教導不敢或忘,不敢說手不釋卷,畢竟駑馬小流,於是多用些工夫,好歹沒有辜負張師教導,慚愧。”

  門裡一跳,張娘子甩簾走了出來,指著李寇笑著說:“李大郎小小年紀,說話恁的老氣橫秋,我問你,‘胡為乎泥中’知則知矣,這詩詞歌賦,問答應酬,你可與潘原一些學究先生切磋過了麽?少年人可莫那麽暮氣沉沉。”

  “胡為乎泥中”,南朝劉慶義《世說新語》之《文學》典故,說的是東漢大儒鄭玄家兩個侍女拌嘴的故事,一侍女惹怒鄭玄,故跪在泥中,另一個侍女問:“胡為乎泥中?”則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一前一後皆援引《詩經》,後來變有了“泥中之對”這一掉書袋的典故。

  張娘子以此取笑李寇掉書袋,倒也很合適。

  只是調皮了些,又問逢迎往來之事則顯得有些刻薄了。

  若被旁人聽到只怕要恥笑李寇冒充讀書之人竟與文人攀起交情。

  當然, 這裡頭也有問李寇什麽時候打算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之類的文人常備技能的意思。

  張泰也不訓斥,哈哈一笑放下書本,他知道今日又有好吃的了。

  李寇溫和道:“百發失一,不足謂善射;千裡跬步不至,不足謂善禦;倫類不通、仁義不一,不足為善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下面又要說,‘我乃小流,駑馬,射、禦、學尚且沒有掌握領會,彈什麽風花雪月,詩詞春秋’,”張娘子翻個白眼悻悻然說道,“都是你有理,行了吧?”回頭又與張泰撒嬌道,“爹爹,你可莫在教他甚麽孔夫子,荀夫子,你教他列子,下次再見面,我看他能‘飄飄乎禦風而行’乎?”

  李寇搖頭道:“列子我便不知道了,這一月以來,《論語》倒是讀了一些,《荀子》也隻讀過《勸學》,若張師再問,我怕不知道的。”

  他是打心裡不打算花時間去學那麽多技能。

  有沒有天賦不說,他要的是平天下,讀書既是為了明理,也是為了躋身北宋士大夫階層,他又不要做甚麽李後主,學那麽多文采風流作甚?

  李寇給自己的定義就是功利的讀書人,他讀書是有目的的。

  至於甚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略懂一些便可。

  要他去深造那是萬萬不能。

  人貴有自知之明,李寇自忖沒有那麽多工夫也沒有那麽高的天賦作一個既要當平天下的又有什麽不世之作傳揚與後代。

  他一個是很功利的現實的人。

  能應付好科舉,便十分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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