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頂峰拳館的與會教練們一聽到ATT的名頭就開始交頭接耳，臉上都是垂涎三尺的神態。

　　ATT是America Top Team的縮寫，這是個聽名字就很頂級，實力又比名字更加頂級的綜合格鬥世界級傳奇團隊，它為世界各大高水平格鬥組織輸送了大量冠軍級選手，日常有大量頂級格鬥選手在那邊訓練。

　　誰不想去ATT鍍個金呢?頂級的教練，頂級的訓練方式和理念，頂級的場地頂級的器械，說不定還能跟明星選手格鬥傳奇們實戰對練，那裡可是常駐著鑽石、回旋鏢、菊多斯、古巴雙雄這些格鬥大神……

　　總之是去ATT沾個仙氣感覺就能白日飛升的樣子，哪怕又懶又笨又衰啥都沒學到，哪怕只是跟這些大佬們來個合影求個簽名掛到牆上，以後賣私教課的時候跟會員裝逼的時候也要有底氣得多。

　　只聽趙午又在繼續往下說，“興奮起來了是不是?好處還遠遠不止這個喲。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在抱怨薪水低工作累，覺得公司盤剝你們太厲害，覺得自己才能出眾，覺得這份工作配不上你們。那現在你們走上人生巔峰的機會來了，聽好了，在場的任何人，只要能贏得地區選拔賽打進全國運動會，底薪立刻給你翻一倍;要是能在全國運動會上拿個獎牌，金銀銅不限，頂峰拳館馬上跟你重新簽一份包你滿意的工作合同。那個時候我們頂峰拳館就成為金字招牌了，私教課也會變得暢銷了，我也不用像罵兒子一樣天天追著你們罵了。”

　　趙午說得倒是熱鬧，但眾人被ATT刺激了一下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因為都知道獲得趙午承諾的重賞的難度，心裡都在想，“底薪翻一倍其實也就多個千把新元。老子要是打進運動會，去哪兒不能找到比這個待遇高的工作?至於拿到獎牌的獎勵……呸！能拿到獎牌還在這個又小又破的拳館跟這種摳菊花咂手指的吝嗇鬼老板混?瘋了差不多！”

　　畢四平舉手發言，“但是午哥，國家運動會這個級別的比賽，我們這個水平去了又能有啥機會啊?到時候肯定有很多高段位的選手參賽。”畢四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說到後來已經是聲如蚊蚋，因為趙午正用他的殺人眼神冷冷瞪著畢四平。

　　“哇，你的頭腦真清醒，還知道沒機會。你說對了傻狗，我從來就沒指望過你。”趙午凶狠地瞪著畢四平說，把這個本來就不算太高的小夥子瞪得又活生生矮了十五公分下去。趙午轉向其他人，“是，想拿獎牌真的很難，但天下又有什麽事不難呢?頂峰拳館之所以要叫這個名字，就是要激勵大家學武之人面對挑戰不可退縮，而是努力去攀登頂峰，去征服困難。那當我們面對眼前的挑戰和機遇時，又怎能知難而退?嗯?”

　　“奈斯啊午哥。”耿太龍首先品出雞湯的味道，趕緊擊節叫好，“這話說得太勵志了！”

　　宋楠痛失了舔第一口菊的機會，但他也很機靈，摸著心口皺著臉擺出一副被感動得要哭的樣子開始鼓掌。被趙午這口猝不及防的雞湯灌得有點不知所措的其余眾人這才紛紛跟進，嘩啦嘩啦開始鼓掌，再裝出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樣子臉色潮紅地嚷著定要乾這一票，這個會居然就開出點誓師大會的味道了，唯獨只有畢四平紅著臉站在一邊，反省自己人格的渺小。

　　趙午說，“時間有限，趁現在沒啥會員來訓練，我們立刻就開始選拔，陳野，王迪，你兩個來組織這個事情，下午三點前我們把所有種子選手選出來，

然後各人該做啥就去做啥。散會。”他分派好之後就上樓回他的辦公室去了。陳野王迪是頂峰拳館的樓層主管，受了大佬的吩咐，立刻就開始組織選拔的事情。　　兩名主管各司其職，陳野負責登記哪些人要參加選拔，再把選手們按量級分出來。王迪則帶領人們準備選拔賽的場地，拳館裡什麽都是現成的，稍微整理一下就能打比賽。大家七手八腳，很快就把場地準備得差不多了。

　　“這他媽的是不做生意了?”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大聲說，引得頂峰拳館的眾人都朝他看，“老子在這站了半天沒人搭理，你媽嗨啊耿教。”

　　耿太龍腦門一緊，趕快迎上去接客，臉上也適時堆出笑容，“來了來了，這麽早呀廣哥。”

　　高善廣，這位自稱榜鵝區第一勇士的男人，是個長著浮誇體型頂著一頭囂張金毛，大口闊鼻的鐵塔大漢，他現在正用那雙細眼審視著選拔賽的場地，“在搞什麽，搭台唱戲麽?”他問耿太龍。

　　“要打個內部選拔賽。”耿太龍說。

　　“哦，那個運動會是不是，我也打算報個名。”高善廣說，耿太龍看他一眼心想就你那個快樂拳擊的水平也想打比賽?大概是眼中輕蔑被高善廣看出一點端倪，大漢就發作了，“你暗戳戳瞅我一眼是啥意思耿教，覺得我不配?”

　　“沒有，沒有。”耿太龍嚇一跳，高善廣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趕緊否認，“廣哥這麽好身手，是該去運動會表現一下。”

　　“我也是這樣想的。”高善廣厚顏無恥地說，“來呀耿教，幫我打磨一下站立格鬥技術。”

　　“打磨站立技術?別這麽客氣。”耿太龍想，“你他媽的明明就是手癢了想打老子的肉！”

　　高善廣這個比當初是找宋楠買的課，一百新幣一節的課出手就買了二百五十節，摔跤柔術拳擊泰拳空手道各五十節。宋楠歡天喜地接了這筆超大單，以為從此可以摘掉衰仔帽子走向人生巔峰，誰知道高善廣第一節課就要求對練。宋楠當然不敢得罪財神爺，立即親自上陣跟高善廣對練。那曉得高善廣對待宋楠簡直如同仇敵，對練中的動作之大，用力之猛，下手之狠，堪稱是在跟宋楠搏命。他上去幾個老拳就把宋楠的鼻子打破，還不依不饒把宋楠壓在身下狂扁。一直到那個蛋頭被揍得紅腫發亮，鼻血流到可以把頂峰拳館一樓淹沒，宋楠才覺悟到再不全力對抗就要被人活活打死在工作崗位上了。驚怒交加之下，更主要是為了保命，宋楠靠精湛摔跤技術放倒這個大漢一個折頸降服了他。

　　這下高善廣就不幹了，跑去找趙午鬧，說老子花了錢不是請人來降服自己的，這個課老子不上了，退錢退錢！

　　趙午本著息事寧人的和稀泥原則，就說退錢是不可能退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唔，不過我們也不是黑店，可以給你換個教練！

　　高善廣說好啊，全部給老子換成站立技術課，上個雞鵝的地面技術課啊。

　　趙午就把高善廣交給站立技術極好的陳雙帶，當然順便也把宋楠的提成扣光了……

　　不出所料，高善廣又是無心上課，要求直接分配對練，陳雙倒也機智，自己不去對練，慫恿學員去跟高善廣乾，說這個兄弟就是塊頭大沒啥了不起……在高善廣連續下毒手打傷了好幾個同班學員以後大家終於明白這個老哥不是來拳館上課，而是來捏軟柿子打人肉沙包充值快樂的。

　　這次換陳雙受不了去找趙午說老子不帶這個煞筆了。趙午說人家一次就買了兩萬多的私教課，你帶也要帶，不帶也要帶少他媽廢話。陳雙說這哥們把客戶全都打跑了你不要怪我。趙午沉吟一陣，說那好吧，這樣，站立課讓耿太龍去給他上，反正耿太龍也賣不出課，就讓他跟高善廣一起玩吧。

　　於是這個屎盆子就扣到耿太龍頭上。

　　耿太龍手裡可沒有學員可以派去頂缸，為了恰飯，高善廣想對練的時候就隻好用自己的肉身頂上去陪練。高善廣跟耿太龍這個又靈活技術又好的對手練了一場以後就食髓知味，愛上了這個調調，隔三差五就過來上耿太龍的私教課。

　　這時兩人已經戴好了護具拳套，議定了今天打拳擊規則，碰個拳就開幹了。

　　大個子威風凜凜地逼迫上來，他還是跟往常一樣上來就是猛攻，倚仗著身高體重和臂展全場追著耿太龍打，而耿太龍必須要把全身解數都使出來才能勉強自保不被弄傷。高善廣拳出如風，一拳比一拳更快，耿太龍則跟個不倒翁一樣拚命搖閃，雖說矮一個頭輕了四十公斤在對抗裡必定永遠處於下風，但他身體靈活，高善廣硬是打不中他。追著又丟出幾拳之後，高善廣焦躁起來，低吼一聲，呼地起了一個右腳中段踢，耿太龍根本就沒想到高善廣會違反規則，被這一腳結結實實命中，正好掃到脾髒的部位。

　　耿太龍身子一晃，手捂脾髒，面露痛苦之色，趕緊伸手做個停止的手勢找高善廣要了個暫停，他已經顧不上指責對手犯規，全身力氣都用到跟脾髒的疼痛對抗上。他彎下腰捂住肚子冷汗嘩嘩地流，真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那一腳踢得翻轉過來了。

　　“你這水平真的不行哦耿教。”高善廣還在調戲耿太龍，他咧著闊口樂不可支，“意志也不行，大男人挨一下就成這個樣子，嘖！”

　　耿太龍連連搖手，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

　　“別這樣啊，你這死樣子老子看了生氣，算了先去做力量舉。”高善廣說，本來都要離開了忽然又停下來，走到耿太龍身前蹲下，溫柔地伸指抬起耿太龍的下巴，細眼深深看入耿太龍的淚眼，“你會沒事的，耿教，我很快回來。”他站起身來，低聲怪笑著丟下行動不能的耿太龍，自去力量區擼杠鈴了。

　　畢四平走到耿太龍身邊來，剛才被趙午點名羞辱得太厲害的緣故看起來還有點鬼鬼祟祟沒緩過來的樣子，“這個比真是個畜生，我們該找幾個人堵他。”畢四平也曾在跟高善廣友好切磋的時候吃過大虧，所以他的恨意耿太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耿太龍苦笑一聲歎了口氣，使勁抹去眼中熱淚，卻不接口，也不是說他不討厭高善廣，只不過假如失去高善廣這個客戶的話耿太龍還是有點舍不得，畢竟高善廣的拳腳並不是白挨，有私教課分成拿，那點收入對耿太龍來說就是房租，就是衣食住行，就是偶爾請溫媛媛吃頓飯偶爾給媽媽買點水果的底氣。

　　畢四平也不再提高善廣的事，“龍哥，你打不打算去運動會上玩玩呢?”

　　那肯定是要去的，耿太龍習武這麽多年，今年趕上綜合格鬥第一次正式成為全國運動會的新項目，不抓住這個機會真要後悔一輩子。

　　但是也不能太早把意圖表現出來，免得招致不必要的阻礙。

　　在頂峰拳館混，或者說在這個社會上混，最好是陰險一點，把自己的意圖隱藏好，不然就可能節外生枝，這是耿太龍這幾年工作總結出來的經驗。

　　耿太龍警惕地看一眼畢四平，假惺惺地說，“報個名玩玩嘛，但是想出線恐怕有點難。”

　　畢四平憨厚地笑著， “不要謙虛呀龍哥，我還不知道你?”

　　“沒有謙虛哦，平哥你倒是穩穩當當出線。”耿太龍笑著說，反過來打探畢四平，“平哥，你打算混哪個量級?”

　　“唔……”畢四平猶豫了一下，“羽量級。”

　　耿太龍松口氣，心想那是最好，兩人體型體重和技術水平都比較接近，要是在同一個量級的話，畢四平就是他出線的頭號勁敵。“平哥要來羽量級的話那我就隻好去輕量級了。”耿太龍說，“這樣就不用跟平哥過招了喲，兄弟之間為了爭奪一個名額而相殘的話簡直太悲傷了。”

　　“我也不會跟龍哥交手，寧可揮拳打爹媽也決不會向龍哥動粗。”畢四平宣布，他把話說得這麽堅決耿太龍就被逗笑了心想老子信了你的邪，又覺得這一笑有點破壞氣氛，就拍拍畢四平的肩裝出感動得紅了眼的樣子。

　　這時看到陳野挨個登記過來，耿太龍趕緊招呼，“野哥，帶我玩一個。”

　　陳野叼著筆如同叼根煙，吊兒郎當的樣子讓人看著就不爽，“龍少，你打哪個量級?”

　　“輕量級。”

　　陳野看耿太龍一眼皺起了眉頭，“換個量級吧龍少，輕量級種子選手已經內定了。”

　　耿太龍有點懵逼，“內定?不是說要選拔?”

　　“選拔你妹啊。”一旁的李頑大剌剌接過話頭，“龍哥，我就是輕量級的內定選手，有意見?”

　　耿太龍心裡一驚，“為什麽內定啊頑少?憑什麽啊?”

　　“憑我表哥是這裡的經理?”李頑厚顏無恥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