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弋今天剛下決心減肥,晚上就和家人一起參加了在明健家舉行的家人聚餐。除了甲、乙、丙三姐妹及其家人,還包括明健的姐姐一家和母親,另外還把三姐妹的父母也接來了。
三姐妹隻負責照看孩子們和聊天,三個男人做飯,而明健的姐夫卻一個人躲到書房打開電腦玩遊戲去了。
三姐妹好久沒有見面了,他們有聊不完的話題,孩子們玩得很高興,現在各家孩子稍微大了點,可以看得出,男孩找男孩玩,女孩找女孩玩。
廚房裡三個男人做飯也分了工,明健負責涼菜系列,叢海哲負責油炸食品,而張小弋負責燉和炒的菜,大家一陣忙乎。
明健的母親和姐姐陪三姐妹的父母聊天,他們仿佛是一個層次的,說話很投機,不時傳來笑聲,讓三姐妹覺得很奇怪,父母一般的事情不會笑得這麽開心,原來,明健的姐姐給三姐妹的父母在數他們有幾個外孫子,外孫女,數著數著,把兩位老人數得哈哈大笑。
“我當時一心想生個兒子,如今看來,生女兒省錢了。”三姐妹的母親說。
“可不是嗎?如果生了兒子,我們還要給他買房,娶媳婦,如今的生活也不會這麽清靜,女兒們都不需要我們看孩子,是他們心疼我們。”三姐妹的父親說。
“不用咱們看,他們自己能看,你的這三個姑爺個個好樣的,包括我的兒子娶了小甲都懂事了,還是老婆教育的好哇。”明健的母親說。
“是啊,你們的女兒個個旺夫,我弟弟沒認識小甲之前還流浪呢,認識了之後就成名了,都是小甲給她帶的福氣。”明健的姐姐說。
“還是我大姑爺自己優秀,他可是個大明星,我家小甲可是托了他的福了。”小甲的母親說。
那邊孩子們玩得正歡的時候,小乙的小兒子龍浩和小丙的大兒子騰起扭打在一起了,騰起的鼻子被龍浩打出了血,流了一下巴,而騰起死死抓住龍浩的兩隻耳朵,小丙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松開,龍浩的臉上、耳朵上都是騰起的抓痕,冒著血絲。
“一眼沒看住,你倆就打起來了,為什麽呀?”小丙一邊給騰起洗出血的鼻子,一邊問。
“是他先打我的,玩具是愛甲哥哥給我的,他偏偏來搶。”騰起說。
依依和龍溪也爭論了起來,依依說是龍浩先打的騰起,龍溪就說是騰起先打的龍浩,兩個女孩子也因此鬧掰了。
“怎麽哭了呢?”張小弋從廚房跑出來,走進衛生間問小丙,騰起的鼻子一直在洗洗,血還是流,怎麽也止不住。“快去醫院吧,這都流了多少血了。”
“沒事的,一會兒就不流了,我小時候就是傷鼻子,一碰就流血,冷水洗洗就好了。”小丙從流動的水龍頭下捧起冷水就往騰起的臉上衝去。
騰起不是疼得哭而是嚇得哭,他從來沒有看見自己流了這麽多血,整個洗臉池子的水都是紅的。
小弋也有點嚇傻了,愣在那裡。
很快,騰起的鼻子果然止住不流血了。
吃飯的時候,孩子們都很安靜,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場小戰爭讓他們都受到了驚嚇。
大人們依然有說有笑。
吃放時禁言隻適合在自己家裡。
就在大家歡天喜地吃著豐盛的美味佳肴的時候,三姐妹的父親突然說頭疼,他咳嗽了幾聲,翻了一個白眼就摔倒地上了,大家手忙腳亂地把他抬上車送去了醫院。
明健開車,叢海哲和張小弋分別坐在老爺子的兩側,到達最近一家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已經神志不清了。
不一會兒,三姐妹也一起到達了醫院,父親正在手術台上搶救。
因為腦乾出血面積較大,老爺子沒有下手術台就去世了,兩杯白酒要了他的命。
小甲悔恨不已。她本來打算是為了給小丙壓驚,沒想到因此斷送了父親的生命。守靈的時候,她哭得最傷心。
小丙卻很少哭出聲音,她只是流淚,她在思考,人這一輩子真的很短暫,之前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她覺得生命永無止境,現在父親走了,她覺得人的生命就是一瞬間。
父親的一生是短暫的,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住在奶奶家的她最怕見到父親,見了面,父親每次都會對她和姐姐們呵斥,她們拚命學習取得好成績就是為了討父親高興,可她們從來沒有看到父親高興過。
小丙知道,他父親一心想讓母親生兒子,可在如此嚴厲的計劃生育政策下,母親接連生了三個女孩,父親從來都沒有給過她們笑臉。
如今,父親撒手西去,留下太多的遺憾,在小丙心裡,父親的生命是如此短暫,就隻幾個印象便概況了他的一生。
小丙小時候的父親,沒見過幾次;小丙上大學時候的父親,一直和母親躺在輪椅上,需要人照顧;小丙結婚之後的父親和母親一起做了手術之後,依然沒有生活來源,完全靠女兒們撫養,這樣的父親,小丙真的不知道如何對他有更多的留戀,她不會像大姐、二姐那樣哭得死去活來。傷心是有的,隻幾滴淚掛在臉上。
父親走後,小丙知道,母親剩下的日子不會太長,因為她太愛自己的丈夫了。
小丙把母親接回自己身邊,一直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就是為了讓她明白: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會孤獨地生和孤獨地死,但活著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活著。
小丙知道,她的大姐和二姐自己本身都很傷心,更無法勸慰母親。她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她的堅強影響了母親的情緒。
小弋也沒有想到,小丙會是這樣一個面對生死如此冷靜的人,她沒有因為失去父親而過度傷心,她一直在勸母親要好好活著。
父親走後,小丙一直和母親一個臥室,晚上,她會陪她聊天到深夜,給她說的最多的就是有關人生死的大道理。
可母親還是在父親走後不到一個月便撒手人寰了。
我盡力了,小丙想。她的兩個姐姐當然不會怪她,知道她一直擔心母親會出事,但還是出事了。
粗心的姐姐們一點也沒有看出來母親的悲傷,小丙雖然早有所料,但她勸不到母親的心裡去。
小丙知道,無論小弋和她如何變著花樣為母親做飯,她一個月吃的還沒有之前一周吃的多,終因過度的悲傷把她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