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隻枯葉般的蝴蝶湧入夢境,輕輕啄著她的臉頰。
“孩子,你不該此時還在沉睡。”
聖棺被打開,女子緩緩起身,她看著周圍穿著白色教服的修女們。
“大家已經在等你了…”
“聽說新加冕的這位蝴蝶使是在永夜到來前得到了枯葉的垂青呢。”
“噓,蝴蝶使豈能是你我議論的,如今我們終於等來了第二位蝴蝶使,是大喜事。”
“望著這無盡永夜…很難想象曾經我們也是生活在白日下的。”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呢,快走吧,再晚點兒女王該責備了。”
這是…我在哪裡?
我是否還活著…
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們在談論著、忙活著什麽。
伊扶無法上前與其搭話,因為過往的路人皆是虛影。
她無法看到周圍人的面容。
“救救我。”
伊扶轉身,看見一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栗色的長發很是凌亂。
“我要怎麽救你?”伊扶問道,但女子卻沒有回話,而是轉身自顧自走了。
“等一下…”伊扶忙上前追著,但女子卻走的很快。
她跟著女子出了殿門,外面卻一陣刺眼的白光——
鎖鏈與十字架立於這永夜的大海之上,驚濤巨浪拍打著岩石,少女渾身被鎖鏈捆綁。
“救救我。”少女抬起頭看著伊扶,露出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呼。
伊扶自睡夢中驚醒坐起,似是有些驚魂未定。
“愛維晚丁殿,您還好嗎?”
她正處於一間整潔而亮堂的屋內,木質的牆壁與花草的裝飾使她心緒平靜些許,屋內擺著幾張白色的床,窗上掛著白色的紗製窗簾,夜幕已經散去,嶄新的黎明使她清醒了幾分。
金絲雀正在一旁照顧她,金色的水盆裡盛著清水,外側掛著一條沾著水的毛巾。
“我睡了多久…”伊扶問道。
“兩日。”金絲雀自一旁的餐車內拿了一碗水果粥,雙手托著送到伊扶面前“想必您一定餓了,先吃些粥墊一墊。”
伊扶接過粥,對金絲雀報以微笑“謝謝,這幾日照顧我…實在辛苦你了。”
金絲雀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也不是隻我一人,主人也時常過來照顧您。”
正說著,屋內的門被悄悄打開,阿倫看到伊扶醒來也松了一口氣。
“看你遲遲沒有醒來,我也有些擔心…抱歉,是我沒能察覺,害你受傷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天真了,當時看見他受傷便沒有想太多。對了,關於先前沙雛說的事情…”既然過去了,伊扶也不想相互再討論責任,便提起了雪域的事情。
“如果我先前的推斷沒有錯的話,在雪域我們需要獲得的不是別的,正是‘雪神’。”
“雪神?”
“雪神雖被稱為神,但據我所知,神界並沒有這位‘雪神’,所以我認為雪神並非是神,而是同彌裡霍格一樣…我先前猜測彌裡霍格是由怨念之地產生的、想成為神的邪物,所謂雪神亦是如此。”
故事中的神並非是神,伊扶也覺得新鮮。
“也就是說我們要鏟除彌裡霍格,就要打敗同他一樣的雪神嗎…”
“雖然沙雛這樣說,但我們誰都沒有踏足過雪域,對這位雪神的實力也未曾得知,而我們風族在面對暴雪時難免有不敵之處,
如果雪神比彌裡霍格還要強的話…”阿倫說著,陷入了沉思。 “讓我去吧。”伊扶讀懂了他的難處,提議道。
“你的身體還沒好,而且我不能再讓你踏入凶險之地了,我會再想辦法。”阿倫說完便欲站起,卻被伊扶抓住了手腕。
“我已經沒事了,而且你不用擔心,別忘了我除了雷電之力和血咒外,還擁有海芙約特的力量,風對雪會有難度,難不成我還燒不乾淨她?”
“…”阿倫也有些為難,他不希望伊扶因為自己的請求而踏入險境,但如今放眼整個恩克蘭德,也只有伊扶可以去雪域了。
“好吧,但你答應我,一旦有危險就立即撤退,我們再想別的辦法。”阿倫說完,示意了金絲雀一下,金絲雀便離開了屋子,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她將一隻絲絨盒交給了阿倫,阿倫又將其交給了伊扶。
“這是閣下先前贈我的,據說可以指引前路,我也沒有用過,現在將它送給你,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
伊扶打開了盒子,裡面躺著一條項鏈,閃爍著鑽石光芒的鏈條上是一顆海藍色的珍珠,金絲雀幫伊扶戴上了項鏈,阿倫笑道:“沒想到居然是項鏈,不過很配你。”
“謝謝,我定會將‘雪神’帶回來的。 ”
次日,在阿倫的指引下,伊扶回到了月域,趕了兩天路才來到了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裡。
聽聞進入雪域需要一定的機緣,伊扶便慢慢的在雪地裡走著。
呼嘯的風也已疲倦散去,空氣中一片寂靜,只有從頭灌到腳的寒意,和走不到盡頭般的大雪紛飛。
她的一襲黑袍被霜雪所貪戀,她迎著雪前行,時而停步聞天地間蒼茫雪聲。
突然雪風起,白色的霧氣親吻著伊扶的肌膚,呼嘯著灌入她的口鼻,億萬片的雪花在審視著她,她微微揚起下顎,手臂漸漸張開,擁抱著這一片風雪。
漸漸的她感覺自己身體變得輕快了起來,她隻站在那裡,卻似乎是乘著風,風雪漸漸的將她圍起,又緩緩散去——千年來,她終於走進這片雪之大地——雪域。而眼前一座座冰雪築成的城堡、花園、廣場,更是她此生所見的最驚豔。
雪域,一直以來都隻存在於人們的想象當中,而去過雪域的人只有一位,是他開辟了地圖上雪域的版圖,讓人們可以得知雪域的景色。但那些傳頌、怎能比得上眼前的景色。
這是萬物俱寂之中盛開的冰雪之花。
門外還在哭泣的少女看見了在這重重霜雪之下的一幕,她擦了擦眼淚。
來自異域的客人踏雪而來,在天地皚皚間攜一身純白。
少女望著伊扶,被淚水模糊的雙眼已有些看不清輪廓,但她仍伸出手,希望她可以拉自己一把。
她不知這一次伸出手,便是將雪域拉入了翻天覆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