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葬禮上,西爾維婭哭的很是傷心,幾日前,伊扶她們帶來了父親的屍身,告訴她,伯爵是與黑教會奮戰而犧牲的。
“請節哀,伯瑟夫人,雖然卡佩伯爵的肉體離開了我們,但他抗爭黑教會的精神永遠與我們同在!”聖教會的祭司安慰西爾維婭的同時,也不忘歌頌著伯爵的事跡。
西爾維婭不知此刻是什麽心情,雖然他罪大惡極,但他也是她的父親,從小養育、教導她。他會在她被擄時焦急尋找,在尋回她時對她百般呵護,對布克蘭都的恩人也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這樣的父親難以承受著骨肉分析之痛,為何卻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擄掠別人的女兒?
除此之外,她很感謝伊扶沒有戳穿真相,保全了自己。而父親也因為這件事,被破例追封為公爵,這在月城也是幾乎沒有的事。
埃布爾在一側也甚是悲痛,當初他是最支持自己追求西爾維婭的,如果沒有他,可能也沒有他們的姻緣,
野薔薇一行人也傷心,但她們只是傷心於西爾維婭對父親的思念、和失去父親的悲痛,對伯爵本人,她們只會有算計和恨意。
總之,今日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伊扶雖然是傷心,但一想可以回布克蘭都了,她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回布克蘭都時,野薔薇和科洛都來送她。
裡可絲哭哭啼啼的纏著她,舍不得伊扶走,其他人也是一樣。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事了或想我了,通訊錄上直接喊!”伊扶摸著裡可絲的頭,她們已經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同伴,如今她要短暫的離開,自然也是不舍的。
紅作出了堅強的樣子,夏莉也是努力讓自己笑起來,依瑟蒂一反常態,嘟著嘴皺著眉,仰頭看著她。
科洛也很舍不得她,但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故事中,注定只能做個配角,他可以參與,也可以旁觀,但他無法出手乾預任何。
“要保重。”科洛對她道。
“你也是。”伊扶回著微笑道。
一行人目送著伊扶和愛娜上了遊列車離開,“伯爵的事情很快就忙完,看來我們也能休個假啦。”夏莉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是啊。”紅應著,轉身看向科洛“科洛先生,你離開蘇詩學會也有點久了,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的幫忙,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下次遇到困難,也可以得到你的幫助。”
科洛做出了沒問題的手勢,“身為野薔薇的盟友,這是應當的。”科洛轉身要離去,卻被紅喊住“等等…”
“還有什麽事嗎?”科洛回頭道。“科洛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日後如果伊扶遇到了危險或困難,而我們正好不在身邊,希望你可以拉她一把。”紅說道,旁邊的幾人有些吃驚的看著紅。
科洛也有一點意外,但還是答應道“即使你不說,我也會的。”
“紅,你剛才那是…”科洛離開後,裡可絲不解的問道。
風輕輕吹起,帶著舒適的溫暖,撲在人的臉上,卻不能溫暖已經寒了的心。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種預感,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遊列車上的伊扶這次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愛娜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在將噩耗告知西爾維婭後,西爾維婭曾開放了卡佩伯爵的書房,以供野薔薇調查,愛娜也去看了看,但很快就回來了,一臉凝重,伊扶曾問她有沒有什麽發現,但愛娜只是說伯爵太過分,居然迫害了這麽多的女孩子。
伊扶信了。
愛娜注視著伊扶,如果能讓你找回記憶,那麽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布克蘭都內。
自從吃了上次的教訓,伊扶再不敢莽撞的推門了,她輕手輕腳的開門,再輕手輕腳的關門,生怕惹醒了一粒塵埃。
“就算上次遇到了尷尬的情況,你也用不著做賊似的吧。”維爾德的聲音響起,他正站在樓梯上,今日的他隨意穿了一件黑襯衫,外露的鎖骨和白皙的皮膚,袖口處有規整的處理好,襯得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格外好看。
“哼唧。”伊扶跑到維爾德面前,“我可是一忙完就立刻回來的!飛奔回來的!你就這樣說我!”維爾德走下樓梯,溫柔的摸著她的頭,然後輕輕擁著她。“抱歉,看你回來,不自覺想開個玩笑。”
他沒這樣溫柔還好,可面對這樣溫柔的人,她總是不忍心再做一些讓他苦惱的事,她也張開雙臂擁抱著他,“最近有沒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呢。”她也用著溫柔的語氣問他,“同往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要說的話,聽到你說要回來的消息時,那一刻是最開心的。”
“你以前也經常這樣說情話嗎?”伊扶有些臉紅,他為何可以用如此自然平靜的語氣,說出讓她臉紅的話,還是說她沒有戀愛經歷,很容易就害羞。
“嗯?我只是說了真實的想法,對了,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或者想去哪裡玩兒?”維爾德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了她。
“能和你呆在一起,吃什麽玩兒什麽都很幸福。”伊扶將頭埋在他胸前,笨拙的回應著。
之後的日子還是同往常一樣,兩人一起用餐,一起看書,他忙國事,她就在旁邊陪著,她講述著在月城的趣聞,他就安靜的傾聽,閑暇時再一起攜手出門看風景,他對她有足夠的尊重,也不會做出會讓她為難的舉動。
他們的愛情向來如此,她要出門闖蕩,他便目送她離去、並祝願她安好,她回到家中,他便將所有的寵溺都給她,給她忠實的港灣。而他忙於政務,她若在時,一定傾力相助,多替他分擔一些,讓他可以少一些憂慮,偶爾也會向平民家的妻子一般,做一些可口的料理,或時不時給他一些驚喜。
他們不被欲望佔有,而是細水長流。
伊扶算著日子,不知不覺,她已經來到月域兩年了。
這一天的晚餐後,伊扶破天荒的換了衣服,一件簡約的純黑色連衣短裙,頸上有黑色叉形細絲帶,中間是一塊半月的金屬裝飾,手臂上也纏著黑色的絲帶,又讓愛娜替自己打理好頭髮。
“今天我們要有王后了嗎?”愛娜一邊幫她打理一邊笑著問道,“啊?沒有沒有,我只是想改變一下風格!”伊扶不懂愛娜話中的意思,回答道。
“這樣呀。”愛娜感到有些可惜,本來以為在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可以看到伊扶成為維爾德的妻。
伊扶看著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今晚她約了維爾德在伯爾格堡的露台上約會,最近布克蘭都氣氛很是火熱,商店折扣、諾姆街的各種活動,使她有種過年的感覺,想必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她來到了露台上,看到維爾德正手持高腳杯品著紅酒,聽到伊扶的聲音後轉身看她。
“呃,那個,好看嗎?”她有些害羞的捋著頭髮道。“非常美,很適合你。”維爾德笑道,看伊扶還站在原地,便招呼她“伊扶,過來。”
伊扶走近後才發現,今晚竟是血月之夜。
“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血月呢!”她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不同於恐怖小說的描寫,血月懸在夜空之中,靜謐而高貴,像是她印象中原本優雅素淨的月神披上了妖豔紅衣,那樣奪人心魄。
布克蘭都的血月之夜,血族們會——誒?
伊扶在腦內搜索著關於血月的情報,發現她對血月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血族信仰著血月,而在血月這天,而純血的貴族在血月的準允下也可以獲得飛行的能力。
“維德,血月這天需要做些什麽呢?”她問道,維爾德轉頭看她,“血月之夜是血族最重要的日子,這天血族們可以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也可以向血月祈願。有著婚約的二人,也可以在血月這天進行血月相擁,訂下契約結為夫妻。”
“……”說起血月相擁,她似乎想起黛絲老師曾講過,在血月這天,相愛的兩人可以在血月這天進行血月相擁,互相立下誓言,但這點在王和王后之間卻不能做到,因為王在布克蘭都擁有著最尊貴的地位,只能由王來進行吸食對方,王后是不能吸食王族血液的,所以王和後的血月結親,只能稱作血月初擁。
伊扶當時覺得沒什麽用,也沒有仔細聽,打著哈哈便過去了,現在想想,還真是略有些尷尬呢。
“這樣,在這樣美的景色下,與自己的摯愛結為連理,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伊扶用左手撐著下巴,將手肘放在圍欄上,笑道。不知今晚的布克蘭都內,會有多少對新人呢?畢竟血月那麽難得,想到這裡,她覺得布克蘭都的這個習俗實在是美的迷人,愛情是那樣的神聖,等待的煎熬過後,迎來刻骨銘心的一日。
“伊扶,你是否願意…嫁給我?”維爾德看著伊扶的側顏,問道。
“!”伊扶立刻挺直了身板,轉過來看著維爾德。
他的眼眸,溫如月色。
對他而言,這一日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
她想了很多情話回應他,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對待真摯的人,此刻不需要太多的浮誇。
“我願意。”她以她最為溫柔的語氣回應著。
維爾德上前輕攬住她的肩膀,充分感受她的緊張。他撫摸著她的脖頸,灰色的雙眼漸漸變成了血紅。
伊扶看著眼前的人,她將在今夜嫁與他了。
維爾德將頭湊了過來,微微俯身,放在肩膀上的手也下滑至她的腰間,他有些不忍,但還是露出獠牙,刺入了她的脖內。
一瞬間的刺痛,讓她渾身細胞都清醒了過來,他貪婪吸食著她的血,他將她嵌在自己的懷抱之中,空氣中是玫瑰的香氣,她才明白弗裡亞德所說的,玫瑰味的血液是何意。
是血月在散發熱能嗎?她的視線有些許模糊,身體逐漸變得熾熱。
無數的回憶碎片湧進她的腦海,她感受到她的血咒在躁動著,像是一團火苗被周圍人不斷添加著木柴,使之變成熊熊烈焰,那是來自愛維晚丁的記憶和血咒。
她的雙目漸漸也被紅色填滿,她的靈魂被刻上了他——維爾德·洛佩茲的名字。
這就是血族夫妻之間的牽絆嗎?
她感覺時間被凝固在這一刻,她仿佛墜入了玫瑰莊園,無數的玫瑰,沁人心脾,但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刺扎的傷痕累累。
在維爾德停止動作的瞬間,伊扶單膝跪地,許下了她的誓言:
吾王,我將永遠效忠、臣服於您。
將吾之生命、吾之靈魂盡數奉上。
今後您將為吾唯一的信念與信仰。
完後,她的意識被拉回了現實,維爾德將單膝跪地的她扶起。
“伊扶,在你的記憶未恢復前,先將吾姓冠之於你,在你找回自我前,你就是伊扶·洛佩茲。”
她明白,血統、姓氏,這些在布克蘭都是極為重要的。
伊扶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看見他又一次的露出獠牙,咬了自己的手掌邊緣,吸食了幾口。
“在布克蘭都,任何人不能對王族進行初擁之禮,即使是王后也不行…但我很想與你做普通夫妻都有的儀式,只能這樣了。”維爾德說完,又一次攬過她,親吻她。
她吸食到了來自他的血液,她無法形容那是怎樣的味道,若硬要形容的話,她感覺自己吃到了來自伊甸園的蘋果。
吾在此下令,吾在血月祝福之下,冊立吾愛伊扶為布克蘭都的王后。
望諸君愛戴她,如愛戴吾一般。
布克蘭都所有人都肅然起敬,做出了鞠躬的禮儀。
在今日,他們終於迎來了他們的王后。
能嫁給維爾德,也是她人生中最為幸福的事。
除此之外,她發現自己可以進行短距離的飛行了。
維爾德告訴自己,曾經她也是可以飛行的,現在只是還沒有回想起。
伊扶點著頭,為了可以暢遊天空,她也要繼續努力找回記憶!
幾日後。
月城郊外。
“嗚嗚嗚,紅你慢一點,不要丟下我。”帶著羽毛帽子的男子在後面小跑著哭喊道。
“……”難得的假期,紅本想來郊外打獵,鍛煉一下箭法,沒想到半路上發現有個小尾巴,男子跑到紅面前,喘了幾口氣,“你等等我嘛。”
“我說歇華曼倪下,您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堂堂王子哭著跟在侯爵女兒身後,民眾們聽到都要笑死了。”紅無奈的搖著頭,也不知道歇華曼吃錯了什麽藥,平常總愛圍在女孩子身邊轉,但只要她一出現,他的眼裡就沒別人了。
“我就喜歡跟著你,隨他們說去,最好說嚴重點,比如歇華曼與阿莎加莎大小姐私定終身什麽的…啊啊啊疼!”紅踹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我要繼續打獵了。”看著眼前滿嘴跑火車的小王子,紅沒有理會他,轉頭走了。
“又被討厭了。”歇華曼可憐巴巴的望著紅,在這月城裡他什麽都不缺,就隻缺紅一人。他在別人面前是個英俊瀟灑的王子,在她面前卻總像個癩皮狗,還是最招人嫌的那種,她每次看到都要把他一腳踢開。
他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呢?不管是姣好的容顏還是尊貴的身世,這些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只有紅能如此的特別。
可能這就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歇華曼歎了口氣,繼續跟著紅,卻發現紅已經不知去向。
他慌忙去周圍尋找,但因不熟悉附近的地形,跑著跑著便迷了路。
這附近是一片天然草場和木林,除了一些兔子、小鹿和牛羊, 這裡還生活著猛虎,正是如此,周圍並沒有居住的民戶,想到會有危險,歇華曼決定離開木林去草場上躺著,享受這悠閑午後。
都說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歇華曼走了幾步便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跟著他。
“…老虎大哥,拜托放過我,我真的不好吃。”歇華曼手抖著握緊他的西洋劍,他平常學的都是貴族們玩樂的招式,實戰經驗完全沒有啊!
堂堂王子為追美人竟命喪虎口!他可不希望第二天月城報上出現這種東西!
他將隨身帶著的熟牛肉扔了出去,悄悄的繼續挪動著,很快他便聽見了剛才拋出牛肉的地方發出了動靜。
歇華曼嚇得撒腿就跑,那猛虎也不再跟他捉迷藏,飛奔著來追他。
嘭!嘭嘭!——
嗷嗚!
“?”歇華曼轉過身,發現老虎在不遠處死掉了。
“您好歹也是王子,出行連個隨從都不帶,要不是我注意著您的動向,恐怕我們家族都要被您給連累了。”紅皺著眉在樹後走了出來,她將弓箭背在了背上,手裡拿著她常用的火槍。
“哦我親愛的紅!你救了我!”歇華曼看到紅還是在意著自己的,雖然並不是擔心他的安危!但四舍五入也是在擔心自己了!
“一起回月城吧。”紅沒有理會他的這些花花套路,帶著歇華曼一起離開了。
阿莎加莎家族的人,又一次拯救了王室。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不久後,得知消息的不知名男子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