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漸至,整個天地都被染上了白色。
鎮北城外,寒風凜凜,吹得漫山遍野的草木簌簌作響。
一群健馬迎著暴雪匆匆而至。
當頭的二人,哪怕在如此天氣下,仍然端坐如山,胯下駿馬也是不可多得的良駒。左邊的人微微一帶韁繩,大聲抱怨道:“這通向鎮北城的路怎會如此荒涼,我們星夜兼程趕路數十裡地,竟不見半條人影,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右面的騎士卻是大聲回應道:“那又如何,老二,家主命我等星夜兼程趕製鎮北城,萬萬不可誤了家主大事。”
老二道:“也不知家主是怎麽想的,為了一個區區毛孩,竟然派了我們五個兄弟前來,當真是殺雞用牛刀。”
身後另一騎馬的虯髯大漢趕了上來,縱聲笑道:“哥哥們入城後盡管休息,一個毛孩,小弟我一人足矣。”
另一瘦小的漢字卻是說道:“幾位哥哥萬萬不可大意,這畢竟是李琰的地盤。”
那虯髯大漢卻是說道:“我說老四你怎地變得如此怕事?想當年我們五兄弟縱橫江南,何時怕過誰來?”
老大卻是面色一怔,沉聲說道:“老三,老四說的沒錯,此事事關家主大事,不可大意,還是小心為上,更不要給李琰留下任何把柄。”
老三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何本事,竟讓小姐如此小心,怕不是久居深閨呆傻了,連個小毛孩都怕”。
老大瞪了他一眼,老三這才訕訕不說話了。
數日前。
鎮北城內,夕陽西下,絢麗的晚霞映照在鎮北城內的雪道之上,為這寒冬季節帶來了一絲暖意。
一布衣老者匆匆趕路,鬥笠下的眼神卻是炯炯有神,毫無灰暗之色。
他來城西頭的一酒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二樓,酒樓小廝對此視若無睹,好似習以為常。老者來到二樓的盡頭,推門而入。屋內有一精瘦青年正踱步不止,顯得有些不耐煩。
見老者到來,精瘦青年道:“怎麽來得如此晚?”
老者摘下頭上鬥笠,道:“一時走不開身,你也知道這新年臨近,家主吩咐的事可是不少。”
不管他的說辭,青年道:“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老者道:“都安排好了,五日後,按計劃行事。”
青年道:“若是那小子不肯去找他,那豈不是做無用功。”
老者道:“我有辦法,一周後,家主會帶人去北山祭祖,你只需讓他恰巧那天出現在北上上,我們的目的就算達成了。”
青年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恨色,跟老者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老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
春節未至,鎮北城內過年的喜氣已滿滿地擠進了飄雪的天空,街上的人們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急匆匆地往家趕。
鎮北王府內亦是張燈結彩,下人不停地準備著各種事務。身體剛剛恢復的李浩每天都可以說是無所事事。
李琰停了他的課業,楊槐也讓他休息,楊氏更是看著他不讓他練武。
李浩每天就只能出去逛逛,同孫銘交流一下學習心得,不過多數時間都是李浩在用自己兩世的經驗教導孫銘。
這段時間是李浩來到這個世界後最輕松的幾天,也是最無奈的幾天。
他每日的衣食住行都有楊氏的人看著,不允許他做任何消耗體力,消耗精神的事情。
臘月二十八,這天是李琰帶著妻兒去北山祭祖的日子。一家人早早就出了門,去了北山。
北山山頂,建有李家宗祠。一向討厭繁文縟節的李琰,對於祭獻禮儀包括上香、讀祝文、奉獻飯羹、奉茶、獻帛、獻酒、獻饌盒、獻胙肉、獻福辭、焚祝文、辭神叩拜等等竟是一絲不苟,絲毫不敢逾越。
李琰親自宣讀祭祖祭文。
“昭元十五年臘月二十八,李姓族人謹以果品佳肴,香帛冥金之儀,憑吊始祖李公諱氏人,告慰列祖列宗曰:
……”
隨後在李琰的主持下,所有人按輩份高低,分批向祖先上香行禮。
禮畢後,李琰率眾人下山回府。
北山少腳,一個滿臉淤青的前面正砍著樹,寒冬臘月之下顯得格外顯眼。
少年見李琰一行下山,轉身就跑,竟連砍好的木頭都不要了。
可本就明顯的他,這一跑之下卻更加顯眼。李琰見狀命人追了上去,將他帶回。
李琰問:“你為何要跑,這寒冬時節怎還上山砍樹。”
少年不說話,嘴唇已經凍得有些發紫。
李琰見他衣裳單薄,身材大小和李浩均相仿,便對著身後說了聲:“浩兒,把你的外衣給這孩子穿一下,回府也用不了多久,你堅持會就好了。”
身後的李浩正嫌今日衣裳臃腫,聞言便從隊伍中出來,脫下外衣走到少年之前。
少年見他出來拚命地低下頭,作勢欲跑。
李浩見狀不對,一把拉住他,待看清他的臉後,不由得大喊道。
孫銘!
這少年就是孫銘, 見李浩認出自己,孫銘哀求道:“不要去,他們沒安好心,就是想你過去。”
孫銘算是李浩在此世唯一的朋友,竟因為自己被打成這樣,心中大怒。
孫銘見他臉色不對,忙說:“求你,別去。”
說完,竟凍暈了過去。
李浩心中怒火更甚。
李琰問:“浩兒,這是怎麽回事?”
李浩強壓怒火走到李琰身前,回答道:“父王,這是孩兒的好友,左相府的孫銘。他一直被惡奴欺辱,所幸孩兒為他出頭,可卻沒想到竟被報復成這般模樣。”
李琰皺皺眉,用只能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道:“這不是你安排的?”
李浩不動聲色的搖搖頭。
李琰見他憤怒的狀態,也是明白了,繼續小聲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帶兩個人。”
李浩點頭。
不過此刻家中仆役眾多,李琰只能當眾說道:“這是左相家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浩仿佛神色慌張,忙道:“可是他是孩兒好友,怎能見死不救。”
李琰歎了口氣,點點頭,道:“那你帶兩個人,去教訓一下惡奴也就罷了。李北,李星,你二人隨浩兒過去,看著他不要衝動,有事先問問他的想法。”
李北,李星應聲出列。
李浩將昏迷的孫銘交給楊氏,並小聲說道:“娘,讓平叔一會跟過來,恐怕有問題。”
孫銘的話李浩還是聽進去了,不由得加了個心眼。
楊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