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在趕路的時候,張胖子范先生正指揮著自己的馬車車隊緩緩從院子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豪已經出發的消息,被人送到這裡。
范先生立即下令巴爾圖巴音馬上行動,抄小路繞到李豪前面,準備在劉家灣設伏。
巴爾圖經過無數血戰,堪稱一員勇將,他曾經帶10幾人在遼東與明軍千余大軍作戰而全身而退,其悍勇程度非一般猛將可比。
還有張胖子的車隊也要馬上跟上,這樣一前一後,將李豪堵死在劉家灣那裡。
想起李豪的遠鏡,范先生心頭有些激動,眼光裡放出貪婪的神色。
不過比起遠鏡,更令范先生心動的是,他能親手教訓李豪。想起李豪那個驕傲的嘴臉,他都恨不得撕爛李豪的嘴。
剛才李豪那個驕傲的樣子,一副不將韃子放在眼裡的表情,實在是激怒了這個范先生。
想起教訓李豪的情景,范先生不由得握緊拳頭,站起身高聲吼道:“好!我們的人,全部騎快馬,繞道盡快趕赴劉家灣那裡,但等李豪進來,嘿嘿嘿……”
說完,范先生放聲大笑起來,似乎李豪已經被他親手活捉,親手交上遠鏡,還跪地向他求饒……
他命人準備戰馬,他要親自到劉家灣指揮……
……
半個時辰後,雪落無聲,紛紛揚揚飄落在劉家灣北一片樹林邊。
一隊騎兵,靜靜地等候在樹林前。
沒有人說話,只有戰馬不時打出響鼻聲。
戰馬之上彎刀閃爍著冷輝,呈現一片冷寂的鋼鐵叢林。
“他們也該到了吧?”
“范大人果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劉家灣這裡成為羊腸小道都算的一清二楚,哈哈哈……”
“我們在這裡等,張胖子的糧車隊伍在後面,剛好將他們死死的堵在那條小道上。”
“大人,要將他們都殺了嗎?”
“當然都殺!一個不留!”
范先生惡狠狠地說道。
范先生安排的行動,到目前為止堪稱完美。
他們已經到了劉家灣北面5裡的一處樹林裡,那邊張胖子的車隊早就跟在李豪牛車隊伍後面。
只要李豪走上那條羊腸小道,他就前不能走,後不能退,最後就只能任由自己擺布。
此刻,即使范先生,心中都難掩興奮之情。
雖說只是一次小行動,但是遠鏡意義重大,絕非一般小行動可比,以後在皇太極眼中,只怕自己地位又要高一些了。
“踏踏踏!”
“架架架!”
一陣聲音從東邊官道從來,總共有5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正在雪中向南急行。
范先生看著東邊官道上的車馬隊伍,皺著眉頭:“這是哪裡來的車馬隊伍,怎麽他們也在雪天趕路?”
“要動手嗎?”
“不要打草驚蛇。”
“先等等看,反正李豪已經是囊中之物,這五輛馬車就算是送給你們的。”
“哈哈哈哈……謝大人恩典!”
……
天色漸昏,天地灰白一片。
車隊停在禹王廟前約100步的官道上,灤河在這裡拐了一道彎,直插到西邊的山丘下邊。
官道西邊的山腳下雪堆了一人多高,形成一道豎立的雪牆,官道東邊的灤河上白雪鋪滿了河面,中間的官道只剩下狹長的一條“羊腸小道”,只能容納一輛馬車通行。
李豪站在馬車上,手拿望遠鏡從“羊腸小道”上望過去。
一刻鍾前,李豪的車隊就到了禹王廟。好在有望遠鏡,他發現北面五六裡外,竟然有一隊騎兵在候命。他剛才還是低估了那個范先生,那隊騎兵約有50人上下。
這可是不得了的力量。
同時他也發現了這個羊腸小道,立馬意識到這是他們給自己準備的“死亡之路”。
果然,他回首去看,遠遠的他剛剛的來路上,一條長長的車隊宛若一條黑色長龍也正往這裡趕來。那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運糧車隊,他分明在望遠鏡裡看到走在前面的張胖子。
兩面夾擊自己,然後就在“羊腸小道”解決自己。
“哈哈,我只要將這羊腸小道一斷,那個車隊……哈哈……張胖子,你想整我,等一下看看誰整誰。”
李豪大笑聲中,做出決斷。
他帶著郭彪等人從羊腸小道北面開始埋炸藥包,每間隔20丈遠埋一個炸藥包在雪牆裡。
這半裡路,他埋下了5個炸藥包。
剛剛埋好,北面就見車馬開始過來。
“來了,他們人來了。”
郭彪高喊道。
“老子賺大錢的機會到了。”
李豪嘴角泛起冷笑道。
他舉起望遠鏡,再次向北方官道上看去。
5輛馬車正緩緩向著這邊行駛過來,前後還夾雜著馬匹和行人。
李豪看的清楚,分明是漢人裝扮,中間一輛車旁邊,甚至還走著一個中年的健婦。
她走的很慢,步伐像是在踮著腳挪動一般。
不對!
這分明是趕路的行人!
李豪的心登時揪起來,畢竟是後世之人,受過的教育讓他對於百姓的安危不能視而不見。
他不能讓百姓遭受遭受池魚之殃。
雖說他原來的計劃可能被破壞,甚至賺錢的機會喪失,但是他也必須保護這些路人。
只是因為他是一個軍人!他無法做出其他選擇!
“伏擊取消,首要任務就是保護這支百姓的車隊!”
李豪再次厲聲吼道,四周響起陣陣回音。
“是!”
郭彪等人再不敢怠慢,同時仰頭挺胸厲聲答道。
他們不怕百姓,但是他們怕李豪,尤其是已經發火的李豪,更是他們不敢想的。
……
雪一直下,已經到了入夜時分,天地呈現一種淡淡的灰白色。
李豪面前這段小路,狹促而又濕滑,極是難走,旁邊的灤河水面已經猶如張開黑洞洞大口的巨獸,隨時吞噬從這段小路滾落下來的任何東西。
幸運的是,那支百姓車隊走的很平穩,幾簇燈火閃耀著,已經到了眼前,見李豪這裡點起火把,在他身後不少人舉起閃閃的雁翎刀,不得不將馬車停了下來。
李豪站立路口,衝著第一輛車上趕馬的老漢抱拳拱手道:“在下是此地的邊軍,現在這路上不安寧。前後可能都有人要做不法之事,為了你們的安全,請你們聽從我的安排。”
老漢一臉惶恐,看了看李豪,沒有說話,嘴裡只是小聲嘟囔了幾句,然後衝著身後道:“孫先生,孫先生,你快過來!”
隨著他惶恐的喊聲,一匹高頭大馬緩緩從後邊走了過來,馬上一穿著黑牛皮大衣的中年人倒是有些膽識,沒有恐慌之意,上下打量李豪一番,然後又瞄了瞄李豪身後的牛車還有郭彪秦開等人,臉上的疑惑越發濃厚。
“只怕跟你們走,才是最危險的吧?”孫先生說話聲音極大,宛如打雷一般,話音一出,嗡嗡嗡地帶著回音,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李豪卻聽出熟悉的聲音,猛然想起正是上午路上問路的那個中年人。
“孫先生,您不記得我了嗎?”李豪笑著道,“我早上可是向你指過路的啊。”
“哦”,孫先生細細看了一番,點點頭道,“原來是你啊。”
雖這樣說著,眉頭卻皺的更深,顯然對於李豪他並不信任。
李豪扭頭向後,指著遠處一眼望不到邊的星星燈火嚴肅地說道:
“你看一下,就在我們身後,大約三五裡遠,至少不下百人在那裡等著。”
說著話,李豪轉過身過來,遙指向前,接著說道:“還有你們剛剛經過的地方,現在同樣有人等在那裡。
如此雪夜,你們還在趕路,恐怕今夜之路,是不好走了啊。”
李豪講完,孫先生踮起腳,探著頭,看看前方,然後看看後面,歎口氣,一時躊躇起來。
“孫叔叔,怎麽了?他們為何擋住我們的路?”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群人從後面的馬車旁走了過來,為首的乃是一名女子披著紅鬥篷特別醒目。
跟女子一起過來的,有仆役模樣之人,也有裹腳的健婦,這女子身材高挑,鵝蛋面龐,頭頂一頂類似鬥笠的帽子,遮擋著風雪。
女子走近,看了看李豪等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的意味,立刻扭轉頭,衝著那位孫先生道:“孫叔叔,看來麻煩是躲不掉的了。”
孫先生點點頭,又給她指了指前後閃爍的火光道:“斐兒,我們的確有麻煩……”
李豪看著孫先生與這位叫斐兒的說話,顯示著她在這些人中地位不一般。
女子跟孫先生說著,言語中做著不怕李豪這些人的暗示,說著他們手下的男丁有十幾個等等。
說完之後,扭頭看向李豪道:“這位軍爺,如此擋住我們前行之路,恐怕不合道理吧。再說,我們的人並不比你的人少,一旦有了衝突,想必你也難以脫身。
不如你現在就跟你的人說一下,我們只是趕路之人,與其他事無涉。閃開一條道路,各自方便。”
火把閃耀下,雪花淡淡飄下來,紅光映照下,女子顯出一種格外的美,說的話語,顯示出剛柔相濟的氣息,將這個女子的溫柔與骨子裡的不服軟完美地展示出來。
李豪不由得心裡暗自讚歎她的同時, 也為她遇到強勢的自己感到遺憾。
在自己強大的實力面前,她這些人完全……完全是笑話罷了。
李豪不把他們當做對手,只是不想讓他們不要卷入無端的爭鬥,因此,也不和她多計較。
“這位小姐,孫先生,我剛才已經說過,不是我要找你們麻煩。恐怕你們的麻煩,是在前面和後面,那些人可比我的人多多了。”
李豪又指了指前後閃爍的燈火,此時,天色更黑,兩邊的燈火卻更加的明亮。
“這個……”女子一時有些失語。
“這樣吧,這裡有一座禹王廟,前後有兩進院子。你們的人先進後院,我們的人住前院。他們人不過來最好,明日安全了,你們繼續趕路。
若是他們的人殺過來,由我們與他們大戰一場,這樣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李豪一番話說的誠懇,那女子和孫先生商議一番,終究答應下來。
禹王廟原本是此地的大廟,聽說以前甚至有道士在此主事,去年的兵亂之後,這裡就空剩下一個大大的荒涼院落和殘破的兩座大殿。
孫先生帶著他的車馬隊伍進了後院,李豪的人馬留在前院,那個紅鬥篷女子進入後院的月亮門前,還衝著李豪道了一福,算是謝過他的好意。
對於李豪,知道這些人未必是真心,但是只要他們進了後院,有自己在前院,至少今夜,他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這樣也好,李豪就能專心騰出手來對付那些人。
雪夜下的禹王廟大殿下,李豪做著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