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圖是這次偷油的現場總指揮。
對於偷油這件事,對他來說,與其說有什麽難度,倒不如說范大人只是對他有最大的信任。
他要做的,就是將西山腳下那些木桶裡的油拎回去就行。
他準備這次行動至少有五天了,還有六個人和他一起站在樹林邊準備接著油桶。
五月中的夜晚,月色下微微有些涼意。
巴爾圖就站在西山腳下一片樹林外,惦著腳,探頭向前面搭的工作台那裡張望。
工作台的尾端,正是那長長的竹管的盡頭,竹管裡的油水正緩緩流入桶內。
月夜下,木桶旁邊,二十個黑影在晃動,這些人正是他們的內應。
木桶直接被兩人抬起來,旁邊六人弓著腰在兩邊護衛著油桶,手拿木棍,緊張地看著兩邊。其余之人,警惕地走在一周,做整個行動的護衛。
黑影向前移動著,巴爾圖的心噔噔噔地跳著,不時朝湖南岸望一眼,幾裡地遠,其實什麽都看不到。
行動開始了,油桶提起來了。
一步
兩步
三步
……
剛走到第十步。
猶如閃電一般,一團火光猛地閃開,猶如一團方圓數丈的火花,猛地一下打開,將正中的八人一下包裹進去。
“咚!”
同時震天的巨響,猶如炸雷一般,就在身旁響起。
一股熱浪直撲向巴爾圖面部而來,他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在他身旁的其他人,至少有三個摔倒在地。
大樹搖晃起來,猶如狂風掠過。
而他的眼前,伴隨著那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股橘紅的火浪直衝雲霄,上面蘑菇般的黑雲正急急向上飛起。
在火浪之上,還能看到有人被衝上天,甚至還有兩隻胳膊,一條腿在空中飛舞。
剛才那8人,已經完全被火浪給淹沒。周圍那十二人,也是燒的嗷嗷慘叫。
“不好!他們中了埋伏!快撤!”
巴爾圖見識過炸藥包的威力,知道他們已經沒法去救,此刻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要緊。
一聲令下,帶著人跳進樹林中,順著小路翻過西山,連夜逃走。
天亮時分,巴爾圖回到他們藏身的那個山窩裡,見到了范文程匯報道:
“范大人,我們準備偷油的人中了埋伏……”
范文程望著狼狽不堪地巴爾圖眾人,眉頭緊皺:“不是他們入夜就沒人了嗎?”
“是,我們是沒見人。可是他們抬著油正走的時候,突然爆炸了。好像地下埋了炸藥包一般,而且比以前的炸藥包威力還要大很多倍。”
“什麽?”范文程有些難以置信。
出師不利,20個內應,8個死的連骨頭都不剩,剩下的12人,只怕能活下來不會超過5人。
范文程沒想到他準備如此之久,竟然還是出了岔子,看來以前實在是小覷了李豪。
他表面在那裡沒人,但是地下早就做好了埋伏。
不過,雖然死了一群內應,但是巴爾圖他們安全地撤了回來。
至少可以證明,李豪在西山那一帶根本沒有派什麽人,道路是暢通的。看來要把李豪在地下的埋伏搞清楚之後,還是可以將油運出來的。
雖有失敗,但也算的上有收獲。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們在裡面的人極多,那些埋伏怎麽埋的,我們就怎麽挖出來,一顆不剩挖完你們再去。
” 范文程少有的溫和安慰著巴爾圖等人。
他派出人,跟裡面的人接洽,反饋回來的消息,他們偷偷挖過,地下絕無任何埋伏。李豪已經將竹管重新接好,這兩天又在接油。
范文程心裡有了底,再次派出巴爾圖帶著人翻過西山,來到那片熟悉的樹林。
又是月夜,前方和那晚一樣。
李豪在爆炸過的地方,依舊沒有任何戒備。
那個小土坡下,一根長長的竹管下,油桶在接著竹管緩緩送來的油。
月夜下,一個個黑影站的密密麻麻,將油桶這裡圍的水泄不通。
這一次,內應足足用了70人,絕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一群黑影走到油桶旁,有兩人抬起油桶,輕輕地向外走,在他們前面是一溜長長的黑影,行走在白沙地上,宛如一道不停蠕動的巨蛇。巨蛇延綿五六丈長,足足有三十人在前面舉著弓,備好箭,專門為後面的兩人開路。
無論如何,他們也要將此桶油帶走,這一次,他們下定決心!
“不惜代價,也要將這裡的油帶回去一桶。”
總共百余步的距離,隊伍走了有三十步,後面的油桶剛剛走出平坦的白沙地。
“轟隆”
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衝天的火光,就在這隊伍後面直接衝上天際。
斷胳膊、斷腿在橘紅的火焰下飄飛。
延綿不絕地慘叫聲從火光最中心傳來,而那裡正是隊伍的最後面。
隊伍前面的人,幾乎在爆炸的一瞬間,有被衝的上了天,有的被衝的猶如洪水從後推來, 一下子推出他們十幾丈遠。
就連站立在樹林旁的巴爾圖,這次再也沒有上次的幸運,剛才猛撲來的熱浪已經將他們全部衝倒在地。
巴爾圖雙手按地,掙扎著看到前方竟是後面黑煙彌漫,而前面已經有人朝他這裡跑過來,後面還有人慘叫聲中從地上快速地爬過來。
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那團正向天上飄去的黑煙,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
身旁的親兵喊著他,半天后他才反應過來。
“帶上傷員,我們撤!”
他們相互攙扶著,進了身後的樹林。
巴爾圖進樹林前,回望一下剛剛爆炸過的那片白沙地。
一地的黑乎乎的屍首殘骸,還有幾十個個重傷員,正在趴伏在地上,高聲地哀嚎著。
半圓的月亮高懸於空,藍色天宇下,一團黑煙正在向四處飄散。
上次的爆炸大致還是這個樣,沒想到,這一次更加慘烈!
當他回到他的山窩外面大路上時,已經有不少弟兄聚集起來,一長排馬車前後延綿有半裡地。
不少弟兄正倚靠著馬車,閑聊著接應他們的計劃。
也許他們的眼中,巴爾圖將帶回無數的戰利品。
他們帶著期待,臉上露出笑容。
這次的準備如此的充分,他們沒有輸掉的理由。
他們正等著巴爾圖勝利的消息,此時,巴爾圖帶著一群臉色熏黑,身上帶著血汙的弟兄回來。所有人都驚愕地睜大眼睛……他們從未想到過,巴爾圖他們又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