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雷鳴般的馬蹄聲回蕩在山谷之間，巴音策馬揚刀，奔行在隊伍最前面，黑色皮牛皮袍子被風吹起，在他身後獵獵作響，山谷平地在如水流般倒退。

　　前方長城延綿在山嶺之間，正對著他的四眼樓越發清晰地顯示在他視野裡。

　　四眼樓那四個箭窗已經清晰地看到，下面的炮台也看的清清楚楚。

　　和其他敵台一樣，哪怕他們騎兵並不攻城，也足以將他們嚇的瑟瑟發抖，連露面都不敢。

　　“李豪，這次看你那裡逃?”

　　他心中暗想著，

　　“看我如何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他一手提韁，一手舉起寒涼的彎刀，在他身後幾百隻彎刀同時舉起，幾如一片鋼鐵的叢林，整個騎兵隊伍如同奔行的野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嗜血的獠牙……

　　李豪藏身在箭窗之後，剛才他已命令準備好大炮之後，全部人員後撤，隻留下五個黑洞洞的炮口對著外面。

　　韃子騎兵已經跳下戰馬，排成10排隊形，在草地之上呈現一個月牙形將敵台包在中間。

　　距離越來越近。

　　100步。

　　90步。

　　80步。

　　同時，在巴音的指揮下，隊伍喊著嘹亮的口號:“殺！殺！殺！”

　　聲音震懾著敵台的明軍，也讓這些韃子愈發狂熱起來，他們眼睛裡閃著凶狠的亮光，猶如一隻隻虎狼。

　　弓箭要有效，至少要在50步以內。

　　巴音看了一眼，大概只剩30步的距離。

　　他朝上瞥了一眼，冷哼一聲:“這裡統統都廢物。我們就是殺進敵台，只怕他們也不敢反擊一下。”

　　“殺！”

　　震天的殺聲，依舊回蕩在山谷之間，震懾著四方之明軍。

　　巴音朝上瞥的時候，隱約感覺四個箭窗有四個黑洞洞的炮口探了出來。

　　“大炮！是大炮！”

　　巴音開始咆哮，可是他一周的眾韃子軍正陷入一種歇斯底裡的叫喊中，甚至沒人聽到他喊什麽，以為還是剛才他喊的殺殺殺，對於馬上到來的厄運毫無感覺。

　　“轟！”

　　“轟！”

　　巨響震撼著天地，大地在顫抖，長城在顫抖。

　　一個個炮彈從箭窗，從炮台口發射出來。

　　一個個不規則的球體飛向天空，旋即裂開，就在巴音等人的頭頂炸開，猶如一道道大網，從天而降，將他們完全捉進網中。

　　“哎呀，不好，開花彈！”

　　巴音拚命的嚎叫著，立馬趴倒地上，抱著頭顱，將身體團成一團，希望能夠躲過這一波的攻擊。

　　開花彈炸開就是無數鐵塊碎石子砸落下來，猶如無數利劍從天而降，方圓二十丈內，根本難以逃脫。

　　無數黑點從天而降，地上正狂熱前進的韃子隊伍立馬陷入巨大的災難。

　　“啊……”

　　“救命啊……”

　　“我的眼睛！”

　　“我的胳膊！”

　　慘叫聲，呼喊聲立即在四眼樓下的地上衝天而起。原來正瘋狂向前跑來的韃子們當場亂做一團。

　　有眼瞎的，有頭頂被石頭砸開的，有胳膊斷的，有腿傷的，有人在地上嚎啕大叫，有人拚命的逃跑。

　　正在混亂中，又一輪炮擊來臨。

　　“轟隆！”

　　“轟隆！”

　　敵台上，箭窗炮台同時吐著火，冒出滾滾白煙，霰彈再次出了炮膛，炮彈飛的很快，又一輪一面面殺人的巨網灑落下來。

　　一個磚頭大的石頭狠狠砸落。

　　一旦下落，砸中之人，必成肉泥，這塊石頭正好對著趴伏在地的巴音。

　　“大人，不好！”

　　有個絡腮胡的韃子喊了一聲，想拉起正在趴伏在地的巴音，巴音也看到那塊從天飛落的黑影，嚇的一精靈，猛地向旁邊滾。

　　他是逃開，可是黑影帶著風聲呼地來到眼前，狠狠砸中絡腮胡的頭頂，當場砸個萬朵桃花開，鮮血四濺，腦漿子都飛了出來。

　　一聲慘叫後，絡腮胡倒在巴音面前，已經慘死在地。

　　不止他一人，至少十余人頃刻間再次失去性命，更多的人在地上哀嚎著，慘叫著，聲音淒厲地如同地獄一般。

　　巴音已經顧不得許多，站起身，飛一般地朝前奔逃。

　　在他身前身後，幾百個韃子同他一樣，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眼前一切都不管不顧。

　　前面是他們拴在枯樹上的戰馬，正在嘶鳴著，狂跳著，他們如同見到親人般撲了上去，跳上戰馬，解開韁繩，馬和人一樣瘋狂地向山谷口飛逃。

　　“轟隆！”

　　“轟隆！”

　　又是兩聲震天的炮聲。

　　“嗖！”

　　兩道黑線，從敵台飛出，飛躍上天，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長虹，直接拉到山谷內。

　　正催馬前行的巴音感覺身後有異聲，回頭看去，哎呀，我的媽呀，他大叫一聲，將頭俯低。

　　原來這次的兩個炮彈不再是霰彈，而是那種實實在在的黑鐵球，正旋轉著，拖著長鳴，啾地一聲眨眼就到眼前。

　　那鐵球旋轉著， 似乎能抓著一般，看似很慢，其實快的要死。

　　莫說抓一下，那是沾上就死，碰上就亡。

　　當時對紅夷大炮炮彈的記載“糜爛數十裡”，一炮打出去，幾十裡內都難有存活。

　　那是有些誇張。

　　佛郎機大炮射程不如，但是炮彈卻一樣威猛！

　　“啾——”

　　一聲長鳴，炮彈從巴音頭頂掠過，頃刻間砸到前面正疾馳的一個騎手身上，將那騎手硬生生地砸飛，繼續向前，去砸向另一個騎手。巴音的戰馬已經跑過來，四蹄疾馳，剛好踩在飛起的那個騎手肚子上。

　　“啊！”

　　慘叫聲中，巴音回首一看，此時騎手肚子裡正汩汩冒著血，而他的後背到前胸早被炮彈拍扁，血肉模糊一片。

　　此後，一匹匹戰馬過來，無數鐵蹄踩在奄奄一息地騎手身上。

　　……

　　敵台之上。

　　箭窗後，李豪一臉平靜，滿意地點點頭。

　　最後發的是實心彈，又殺了百余人。

　　“你們射的不錯。”

　　“前面霰彈殺死有百余人，後面的實心彈殺死有百余人，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

　　他再看去，前方山谷內，能跑的基本都跑了。

　　眼前的山谷內，除了屍體，就是那些斷手斷腳正趴在地上發出淒厲慘叫的傷員。

　　此戰已經大勝。

　　李豪一揮手道:“停吧。”

　　曹定遠立即厲聲吼道:“此戰結束！我們去打掃戰場！”

　　頓時敵台之上，響起雷鳴般的喊叫之聲。

　　“我們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