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少爺。”石陽恭敬道，他也認出了雲非凡。

　　兩人騎著馬，落在隊伍的後面，而夙天仙懂事地沒有跟來。

　　和在山海時相比，石陽多了些暮氣，眼神更是暗淡無神，完全沒有當初的朝氣。

　　“你怎麽會在連修然的馬隊裡?”雲非凡問道。

　　他派人找了許久，石陽除了在宜城出現過以外，一直都沒有消息，沒想到來了東州。

　　“被人迫害，碾轉流離，僥幸被連少爺收留。”石陽拉著馬索的手臂上露著多處傷疤，猙獰可畏。

　　看石陽凝重不想多提，雲非凡也沒有再問，而是沉聲道:“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一天沒轉述石陽石家村發生的慘事，雲非凡就一天難安。

　　只是當雲非凡從包裹裡拿出血書遞給石陽，他看完後除了流淚外，並沒有表現出太激動的情緒，仿佛早就知道了石家村的事情。

　　“大恩不言謝，我會銘記在心的。”石陽感激道。

　　雲非凡莫名的難受，追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是。”石陽擦拭乾眼淚平靜道。

　　“那你為什麽不回去看一眼?”雲非凡質問著，他派人在石家村外日夜守候，根本就沒人見過石陽回來:“或是你落難沒辦法回去?”

　　“我不想回去。”石陽說出了令人訝異的話來。

　　雲非凡聽罷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自己煞費苦心地要轉告，結果他早就知道了，而且還不願回去。

　　心裡很堵，堵得慌。

　　石陽忽而下馬，撿起石子扔進湖裡，仰天道:“我不想回去，因為我離村時跟父老鄉親們承諾過，不出人頭地就不會回去。”

　　“你其實可以……”

　　石陽打斷了雲非凡的話，繼續道:“我離村前本想把祖上傳下來的玉佛賣掉，進個門派，日後有錢了再贖回來。”

　　語氣漸漸變得憤怒，石陽雙拳漸漸握緊。

　　“結果玉佛被撞碎，得來的錢雖然讓我加入門派，但進門後卻一直讓我做雜事，從未教過我任何的武學，我一旦抱怨，不僅會被責罰，甚至最後被趕出了師門。”

　　雲非凡默然，他知道石陽曾經加入過玄雲舫，卻不想過得如此淒慘。

　　“被逐出師門後，我知道了村裡的事情，想過回去祭拜，或者一死了之。”石陽的眼神裡閃爍著堅毅:“但後來發生許多事情，讓我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回去，也沒有資格去死。”

　　至於後面的事情，石陽打住不提了，但雲非凡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屈辱。

　　“連少爺在前面等我們呢，我們快走吧。”石陽再次平複情緒後，翻身上馬，沒有給雲非凡詢問的機會。

　　等雲非凡心事重重地回到隊伍後，小依連忙問道:“少爺，怎麽了?”

　　“沒事。”

　　……

　　隊伍行進了一會，沒進姑蘇城就停了下來。

　　“發生了何事?”連修然問道。

　　過了一會，石陽快馬去前路打聽後回來稟報道:“少爺，前面來了好多武者，沒人願說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堵住了進城裡的路。”

　　“何人堵路?”連修然問。

　　“東州各門各派的都有，就連東州的慈航靜齋都派人來了。”

　　“慈航靜齋！”連修然皺眉道:“看來真出大事了，連九大派都來了。”

　　路口一直被堵著，連修然不敢帶隊闖過去，直到夜幕快降臨時才被放進城裡。

　　經過時，

雲非凡看到路邊有不少武者，人人都顯露著兵器，時刻在警戒著。　　“小姐，他們不會在找我們吧?”怡翠輕聲道。

　　夙天仙帶著面紗道:“應該不是，雖然正魔兩道敵對，但還沒到勢如水火的地步，何況他們不太可能知道我會來姑蘇。”

　　話是這麽說，但夙天仙不在大意，身為魔道聖女，在江湖上被正道喊打不奇怪。

　　進入姑蘇，城內風平浪靜，除了偶爾有百姓拖著行李離開，並沒有出事的樣子。

　　眾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座水鄉上。

　　姑蘇不像傳統的城池，不僅城牆矮小，還四面環水，由一座座小島排列而成，猶如一座巨大的水上迷宮。

　　島與島之間是清澈明亮的湖水，傳說千年前異獸鳳鸞曾在此地出現過，人們才慕名來這裡居住。

　　河道上蕩漾著數不清的小船，在島與島之間來往。

　　小船上搭載著來往的行人，是城內重要的交通工具，倒別有一番特色。

　　“雲公子，第一次來姑蘇覺得如何?”連修然得意地問道。

　　姑蘇雖不是東州最大，但其獨特的風格就算放眼九州都是一絕。

　　“不錯。”雲非凡點頭道，他和連修然同乘一船，遊覽著姑蘇的美景。

　　河道蜿蜒，清波流動，水上生長著姑蘇獨有的藍色水仙花，完全就是在仙家之地。

　　見夙天仙沉浸在姑蘇的美景中，雲非凡忍不住摘下一朵水仙花，擦在她的發髻上。

　　看起來柔美卻又不失可愛。

　　夙天仙開心沒多久，雲非凡說道:“果然不錯，怪不得隔壁家的小花老是喜歡把花插在發髻上。”

　　笑容戛然而止，夙天仙氣得甩過臉去，沒有摘下發髻上的花朵。

　　來到姑蘇中央最大的一座島上，連修然歉意道:“在查明事實前，勞煩雲公子你們四人在府上住下，事後必奉上千兩白銀以作賠禮。”

　　“那我就記著了，恰好我娘讓我來買些優良豬崽回去培養。”雲非凡說笑道。

　　前些日子聽下人傳來消息，說卞蓉正在濱州各處物色豬廠。

　　連修然笑道:“哈哈，雲公子果然是個妙人。盡可放心，連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在兩人閑聊時，水面忽然炸開，好幾隻大魚躍出水面，濺起水花。

　　魚頭似人面，怪異醜陋，雲非凡從來沒見過。

　　並且怪魚四足長尾，時而發出如鴛鴦的聲音。

　　“這是什麽！”怡翠一驚，膽小的模樣讓夙天仙直翻白眼，太丟臉了。

　　連修然見怪不怪，解釋道:“這叫赤鱬魚，在姑蘇古書上有過記載。但幾千年來從未有人見過，不知怎麽忽然在姑蘇重新出現。”

　　小依嘴饞道:“那這種魚好吃嗎?”說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赤鱬魚醜是醜了點，但形狀看起來肥大，應該肉質挺多的吧。

　　連修然哭笑不得地說道:“這倒沒人嘗試過，姑娘你可以試一試。”

　　小依忍不住甩出長長的紅綾，末梢掛著個鐵球。

　　她想用鐵球擊暈飛出水面的赤鱬魚，竟真的要抓回去嘗試食用。

　　怡翠更加喪氣，又輸了，連胃口都輸給了小依。

　　“少爺，我們拿回去紅燒吧。”小依饑渴道。

　　雲非凡伸手彈她腦殼，並把赤鱬魚丟回河裡，訓道:“吃吃吃，萬一有毒怎麽辦?長這麽醜，你下得去嘴?”

　　“不試試怎麽知道有毒。”小依嘟囔著。

　　雲非凡那個氣啊，這丫頭出來後越來越放飛自我，之前經過一村莊時老是盯著別人的牛看，想著把牛看死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