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東的祭壇,燈火通明。
巨大的鳳鸞神像下聚集著數百武者,個個雙眸精光,太陽穴高高鼓起,最低都是天人境界,其中有幾道氣息還是宗師境界。
其中為首的花白老嫗更是讓人心驚,穿著尼姑衣,年紀雖大,卻氣勢磅礴,仿佛人與劍融為一體。
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的手中劍在夜裡散發淡淡熒光,想來是把妖兵,只是卻沒有武者敢上前去爭搶。
武者們所有的精神都在戒備著著離他們不遠的一道人影。
只見人影低著頭,閉眼靜坐。
他的身上被綁著數條鐵鏈,最細的都有人的手臂寬,最粗的就算是十個莊稼漢來都抬不起。
這人是誰?為什麽被這麽多的鐵鏈綁住還沒有被壓垮,反而讓周圍的武者們如臨大敵,連呼吸都要時刻注意,生怕驚醒神秘男子。
“師太,大夥內力都快耗盡了,要是支援還不來怕是壓製不住了。”老嫗旁邊的武者們開口道。
老嫗臉色凝重,透露著一股無奈。
她沒有回答,而是盯著被鐵鏈鎖住的男子問道:“查出這人是誰了嗎?”
“查出了,是姑蘇城外一小村裡的普通莊稼漢,應該以前沒習過武。”
老嫗奇道:“沒習過武也這麽厲害?那他幾日前有接觸過誰,或者什麽奇物?”
“聽說進過一處古墓,出來後就變成這樣了,其他的水瑤就不知了。”說話的女子聲音悅耳,宛如夜鶯,只是臉帶面紗,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話音落下,又有一窈窕女子開口道:“我查了古書,那男子臉上的紋路曾在殸耳國出現過,將士出征時在臉上刻紋路以求平安。但殸耳國已滅國有幾千年,古國遺俗應該斷絕了才對。”
“不好!”
被鐵鏈綁住的男子似乎對‘殸耳’兩字尤為敏感,扛著鐵鏈站了起來。
鐵鏈的另外一側栓在鳳鸞神像上,隨著一點點拉動,神像也慢慢龜裂開來。
武者們看到這樣的怪力,渾身發軟,這還是人該有的力量嗎?
不僅如此,從前天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圍殺被鎖住的男子,結果打得人越來越少,而那男子卻有著不死之身,根本沒辦法殺得死。
現在神秘男子又要脫困出來,眾人鬥志全無。
神秘男子不但實力莫測,還泯滅人性,見人就殺。
要不是被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號所累,且顧及姑蘇民眾的安全,他們早就逃跑了。
被鎖男子抬起了頭,眼神一片死寂,如幽黑的潭水。一字一字道:“吾名,朱鳩。”
朱鳩每走一步都伴隨著石板裂開的聲音,甚至踩得腳下的小島出現晃動。
武者們更是驚懼。
這怪物之前雖然厲害,但意識混亂,才會被他們綁住,現在有了神智,誰還能殺了他!
“錚錚錚。”
琴聲響起,急速如千軍萬馬奔騰,武者們隻覺精神恍惚,而朱鳩忽然跪倒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
“是仙音門的人來了!”
眾人望去,在鳳鸞神像的上方端坐著一位白須男子,琴音就是從他雙手下的古琴彈奏而出。
琴音極盡繁複變幻,每響起一個音節,朱鳩的衣服就會碎裂一分。
似有千萬把刀割在他的身上。
先前的老嫗不由讚歎道:“仙音門曾經不愧被譽為正道第一,這手琴音就算是貧尼都難以接得下。”
結果過了沒多久,
彈琴的白衣男子忽然停了下來,收琴而立,歎息道:“本座內力已耗盡無力再戰,先走一步去疏散姑蘇百姓離開。” 說完就躍身離開,沒有絲毫的遲疑。
來時突然,去也匆匆,看得底下武者們盡皆呆滯。
沒了干擾,朱鳩又再次起身拉扯鐵鏈。
老嫗歎息一聲:“許門主沒有說謊,那是仙音的奪魄仙音決,威力雖大但消耗內力極快,乘著這怪物沒有掙脫鎖鏈,大家先離開幫許門主疏散百姓。”
她也沒了辦法,自身的內力同樣所剩無幾,而朱鳩力氣無窮無盡,根本奈何不了他。
姑蘇在湖上,城內不少船都趕來了,岸邊一時間變得擁擠異常。
嘩隆聲響起,姑蘇百姓們紛紛驚醒,看向窗外不知發生了何事。
直到有武者在街上出現,敲鑼打鼓,大聲疾呼,百姓們才意識到東邊真的出事了。
之前武者們和朱鳩大戰,自覺己方人數眾多,應該能拿得下朱鳩,因而沒有告訴他人姑蘇出了一個怪物。
結果現在才傳出這消息,很多人都不相信,認為上百人打不過一個人有點扯了。
就算是最強的武者都不可能做到。
困意襲來,有不少覺得就是地震,回床上躺著繼續睡了。
他們殊不知在夢裡躲過一劫,朱鳩在掙脫鎖鏈後,並沒有和之前一樣大開殺戒,而是看著姑蘇的西邊,心神恍惚,似在想事情。
“墨雁。”唯有輕聲低吟兩個字。
趕不及離開的武者們注意到了朱鳩的異常,不明白他要幹什麽。
……
姑蘇西邊客棧裡。
受傷的人們在聽到從樓上傳來的琴聲,內心的惶恐,雜亂的情緒都消散了不少。
甚至有人覺得琴音有治療的效果,傷口好了一點。
“樓上彈琴者是誰?”眾人們好奇地問道。
琴音時而舒緩, 時而急越,時而清脆,時而低回,讓人忍不住陶醉在其中。
客棧掌櫃回道:“是個新來的客人,我也不知客人的來歷。”
樓上房間裡,雲非凡沉浸在自己的琴聲當中,歡樂,憤怒,哀傷等各種情緒無窮無盡,他現在什麽都不想乾,就想彈琴來發泄這些情緒。
很奇怪,雲非凡經歷的事情算不上多,本不應該有過多的心緒。
現在想著經歷的網速,連夙天仙在他腦海裡出現時,都覺得可愛異常。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病了。
停不下來,雲非凡也聽不到了別人的聲音,乃至有人高喊怪物來了都聽不到,沉浸在自己的琴聲裡無法自拔。
小依在旁邊急得要死,連石陽的大嗓門都叫不醒他。
客棧外,朱鳩拖著鐵鏈趕來,琴聲在耳裡終於清晰,情緒更加地激動起來。
不遠處,有不少人躲在暗處了偷瞧,忍不住誹謗著:“難道這怪物喜歡高雅?”
要是早知道,就不用打打殺殺了,大家互相坐下來彈琴奏樂。
有女子進了雲非凡所在的房間,在小依和石陽的防備下自我介紹道:“小女慈航靜齋璃水瑤,特意前來告知三位快些離開。”
“為什麽?是因為方才人們提到的怪物?”小依皺眉道。
“是的,那怪物殺不死,水火難傷,如今正在外面。”
和小依的懵懂相比,石陽詫異不已,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
可以說只要在東州待上一段時間,很少有人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