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幫幫裂岩!”凌大吼道,“他被食物噎住了!”
三位長老也急忙的從席位趕來。
遊擊士端水到裂岩嘴邊,後者也試圖飲下,但很快又被吐了出來,不是以咳嗽的方式將水咳出,而是直接吐出,氣管已經被阻塞住,所以咳嗽不出肺部氣體。
“喬木長老,快給予治療。”隕矛催促。
“很難辦...他被噎住,治愈術是發揮不了作用的,”喬木無措的說,“快幫他把東西吐出來!衛兵!你們兩個立即去請巫醫,請艾蒿女士來!”
身邊的衛兵行禮,立即奔向大廳入口,奪門而出。
二月拾也隨家人一同圍到倒地的烈焰身邊,楓矢二話不說蹲下幫忙,用力按壓其胸口,企圖助他吐掉食物。
看那人通紅的面色漸漸發紫,祈盼不安抓緊哥哥的手。
二月拾也故意做出驚訝神情,但他內心十分冷靜,也毫不擔心楓矢會幫裂岩脫險。
被食物噎住後,較為行之有效的方式為海姆立克急救法——從身後摟緊肋骨下部,臂力擠壓肺部氣體,將阻塞氣管的異物衝出。
但就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掌握這種方法,況且即便掌握,二月拾也有十足的把握海姆立克急救法不會成功,因為食物塞得很深...
裂岩餐桌前少了兩個糯米糕,但沒人事後會注意到那兩快東西的不見,狼吞虎咽的裂岩完全有可能會吃掉。
二月拾再次用餐布擦拭細長刀鞘——這在幫他將食物從裂岩口中捅入,由喉部把糯米團戳進氣管,發揮至關作用。
保險起見,二月拾捅了兩個糯米團進去,拔出來的細長刀鞘佔滿唾液與粘液,已然擦拭乾淨,目前的繼續擦,是為了不讓上邊的氣味太過明顯。
兩分鍾過去,楓矢的按壓沒有起到任何效果,裂岩也不再掙扎,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臉色難看,瞪大遍布血絲的雙目,眼角下方有淚水劃過的痕跡。
楓矢仍在努力,直到第五分鍾。
正常人腦缺氧五分鍾再也搶救不回來,過去從森民溺水的事件中判斷,二月拾認為他們也是如此。
能救裂岩的方式只有一個——手術,從脖子上切開喉嚨,暴露氣管內部,將黏住的糯米團一點點取出,因為糯米團子塞得較深,光暴露氣管還不足以通氣,還需借助x光機判斷阻塞物位置,以決定開刀部位。
但在場的,沒一個人具備相關醫學知識,二月拾深知狀況。就算是擅長咒術的喬木長老也不行,他專注的領域只有戰鬥類咒術而已。
“害怕就別看,祈盼...”二月拾將遮擋了一下妹妹的眼睛,雖然她已經恍惚的直視許久,“但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利用好我給你的禮物,類似的場面你始終會見到,能接受嗎?”
祈盼昂首望了眼他,點點頭,二月拾才將遮擋的手放下,“很好,祈盼,你很堅強。”
不知是否因此提起幾分勇氣,祈盼的表情不再那麽驚恐。
慌亂的現場至第十分鍾,衛兵帶領艾蒿婆婆才姍姍來遲。
“巫醫到了!”衛兵推門的同時大喊。
情況緊迫得都來不及相互打招呼,挎著醫藥及工具包的艾蒿抵達裂岩面前蹲跪,手指按壓其頸部脈搏。
“...已經晚了。”艾蒿婆婆哀歎口氣。
大廳所有人都驚恐得表示難以置信。
“裂岩他...死了?”凌嗓音發抖,不禁退縮半步。
“森之神啊,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流雲長老感慨,“好端端的一個人...” 艾蒿婆婆正檢查他的死因,看面色應是死於窒息,她按壓其咽喉,堅硬得被什麽東西給塞滿,從「會厭」一直到「氣管」下方...
“奇怪,”她一臉疑惑,“怎麽會被阻塞到這般地步?”
二月拾也很清楚,正常飲食不可能被塞成這樣的,但為了保證裂岩必死無疑,隻好出此下策...倒是他們也聯想不到別的可能性,即便不會被阻塞成這樣,也不得不接受。
“裂岩導師他剛剛吃得很急,”一位遊擊士解釋說,“才導致這場萬分不幸的意外...”
艾蒿搖了搖頭,沉思起來。
要想暗中奪走裂岩的性命,長年累月在艾蒿婆婆藥房工作的二月拾有更加立竿見影的辦法,那便是下毒。
可下毒會讓事態變得複雜,當人們調查毒物從何而來,也許會懷疑到製作菜肴的人,懷疑到唯一毒物的來源地——藥房,也可能懷疑到在場又擅長用藥的二月拾身上。
但現在,絕不會有人做那些懷疑,因為這一切無疑為意外。
慶功晚宴因裂岩的意外身亡不歡而散,翌日艾蒿婆婆在陳列屍體的房間解剖了裂岩的食管,從中取出大體積糯米團。
艾蒿婆婆變得凝重起來。
這些糯米團都未經咀嚼,較為完整,除非裂岩打算直接吞咽下肚...但他是怎麽做到在吞下第一個糯米團,被塞住氣管後又吞第二個的...讓第二個推動第一個,使阻塞變得更深?
這將成為艾蒿婆婆行醫兩百年來,最費解的一次案例。
裂岩的死並沒有影響二月拾的行程,他按照與長老院的約定,準備今早從森之眼乘坐行商馬車離開。
楓矢和凜冬正在森林與房屋的交界處與二月拾道別,後者坐在貨物車廂,依靠著一個個麥酒桶,周圍也放滿了果實、蘑菇、肉類等許多乾貨商品。
與二月拾同乘的,還有風鈴與糖豆兩隻雪原犬。家裡十分不放心,所以讓二月拾帶上,也許危險的時候可以保護他,有它們的母親小白陪伴家中即可。
兩隻犬體格稍大,佔了不少空間,馬車夫很熱情的表示無妨,這回少賣些貨物便是,現在可是幫英雄楓矢家人的忙,很樂意。
馬車夫坐駕駛席,耐心等候,他也是一位森民,即將發車去往南邊,沿途將所有商品賣給別國城鎮,順便買一些當地才有的商品回森之眼。
“南去路遠,一定要給家裡寫信呀~”凜冬擦著眼淚。
糖豆率先熱情的叫了兩聲回應,姐姐風鈴就顯得斯文冷靜。
“嗯~母親,”二月拾點點頭,安慰說,“傳信鳥已經記下我的咒力氣息了,無論多遠,耗費些時日,它都能在大陸的任何角落找到我。”
“外出小心一些,萬一有什麽事,一定要將這張紙撕碎。”摟著凜冬肩膀的楓矢,另一隻手拿出一張繪有法印的兩寸紙張,“不止一張,你身上還有備用的,帶了有兩三張吧?”
托喬木長老製作的同樣法印紙張,在二月拾身上也有攜帶,如果一方撕碎,另一方的紙張就會燃燒,這幾乎是同步的,比傳信鳥漫長飛行來得更直接,可提醒對方發生緊急情況。
“這該是我說的話吧,父親,”二月拾笑了笑,“別忘了是誰...正式交手,我不會輸給你哦。”
礙於馬車夫在場,二月拾不便講述真相,隻好暗示自己幫楓矢贏得對決。
楓矢愛面子的咳嗽一聲,“...長話短說吧,越是等待,不舍就越難化解開。”
他話音剛落,凜冬釋放強忍的情緒,哭泣得更傷心。
“說的是...”二月拾向父母身後眺望,屋舍與道路間,森民來往依舊,他略失落的歎了口氣,“祈盼,還是沒來嗎?”
糖豆與風鈴也同步的眺望,不禁發出噓噓聲。
開始送行那會兒,楓矢就遺憾的告知了二月拾,祈盼十分不情願他的離開,也毫無心情送別,隻將自己沉默的關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