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冊書卷雖然看似普通,但在上面卻設了總共三十三道禁製,每一道都十分繁雜,即便是梁言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強行破禁,否則極有可能毀壞此書。
他在自己的閣樓中參研了大半日,方才開始小心翼翼地破解第一道禁製。
整個過程持續了兩個時辰左右,就在梁言自以為即將得手的瞬間,那書卷的封皮上卻忽然騰起一道霞光,將他的法力全部彈了出去。
砰!
隨著一聲炸響,梁言整個人被震得向後退開三丈,而那本古書也化作一道藍色長虹,直奔屋外飛去。
“糟了!”
梁言臉色一變,手中法訣急掐,閣樓窗口上立刻生出一層厚厚的金光,將正準備破窗而出的藍皮古書給擋了回來。
那古書碰壁,在半空中連續幾個翻轉,上面光華閃爍,似乎還要再往外飛。
但梁言卻不會再給它機會了,此時單手接連打出幾道法訣,把這本書卷表面的靈光盡數打散,又將其定在了半空之中。
“秘籍也能通靈,今日倒是長見識了!”
梁言自言自語了一聲,接著抬手一招,把半空中的藍皮古書重新攝入了手中。
他摩挲著書皮,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的一拍自己腰間的太虛葫,只見白光一閃,一位由霧氣組成的白須老者緩緩現出了身形。
“何事喚我?”老者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心情不錯。
“樹靈前輩,你可識得這書冊上的禁製?”梁言十分客氣地問道。
“唔.........”
樹靈老者低頭仔細打量了片刻,忽的笑道:“這不是你們儒家的‘神機鎖’嗎?這三十三道禁製表面上看去各自獨立,互不相乾。但其實它們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隻單獨破解其中一道,必定會遭到所有禁製的反噬。”
“原來如此!”梁言露出恍然之色,暗暗忖道:“怪不得剛才我隻嘗試破解第一道禁製,就被龐大的力量震開,原來這些禁製還有如此玄機!”
“那依前輩之見,我該如何破禁呢?”梁言又接著問道。
“據我所知,無論何種‘神機鎖’,都會有一道中樞禁製,而且還是在不停變換當中。你須得把自己的法力也分作三十三份,同時進入這三十三道禁製之中,這樣才能找到它們的中樞禁製,然後再逆轉中樞,一舉破壞‘神機鎖’!”
“這麽複雜!”梁言聽得微微搖頭,對方雖然將破解之法告訴了自己,但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無法同時破解三十三道禁製的。
樹靈老者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此時稍稍沉吟了片刻,就歎了口氣道:“也罷,看在你小子這些年進步神速,對老夫我也是有求必應的份上,這次就出手幫你一回。”
他話音剛落,就張口一吹,從嘴裡吹出一股蓬勃青氣,又在半空中化作一十六份,分別鑽入了其中的十六道禁製。
梁言見狀臉色一喜,也急忙將自己的法力分作一十七份,同樣進入了剩下的“神機鎖”中。
他們兩人之間有心神聯系,配合十分默契,此時各司其職,聯手破禁,很快就找到了“神機鎖”的中樞禁製,然後就開始了複雜的破禁過程............
接下來的日子,梁言足不出戶,在天星書院中一直閉關,直到第七天早上,他才和樹靈老者把所有禁製全部解開。
“好厲害的手段.........當年設下這‘神機鎖’的修士絕不簡單!”
看著已經被破去禁製的藍皮古書,梁言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這些禁製怎麽看,都不像是狐十三所設,如果她真的有這種實力,那恐怕方壺仙谷中死的就是自己了.........
狐十三解不開這本書上的禁製,卻一直將其貼身帶著,顯然是對此書十分重視,梁言心中也頗為好奇,此時便迫不及待地翻開書冊,仔細觀摩了起來。
這一看,就是一整日。
直到第二天早上,梁言方才回過神來,口中喃喃自語道:
“居然是一門功法........”
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參研這本書,發現書中功法玄妙非常,並不是什麽旁門左道,而是浩然大氣的儒門音律之術。
當初在方壺仙谷與狐十三交手,梁言也看出對方是以音律入道,只不過狐十三的音律之道詭譎有余,精妙不足。
對付境界不如她的修士,自然是手到擒來,只需一個音符就能亂人方寸,攝敵魂魄,甚至還能通過她的秘術操控敵人,將對方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作為自己的“殺人工具”。
但這種音律之道,遇上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卻會露出不少破綻。梁言一劍在手,輕易就破了她的神通,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再看這書卷上的功法,與狐十三所學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狐十三能夠學得這門功法的三成,恐怕梁言也奈何不了她了。
“《清心三疊舞胎仙》!沒想到這居然是一部直指大道的法門,修煉到最高境界,甚至有機會破劫成聖!”梁言目中精光一閃,接著又歎了口氣道:“只是可惜,這門功法與我所修劍道不合,無法作為我的根基大法,不過這裡面的一些修煉法門和神通秘術,倒是可以拿來參研一二...........”
狐十三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這本秘籍,卻一直破不開上面的三十三道禁製,到死之前也未學得一招半式,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卻是便宜了梁言!
接下來的時間,梁言就在自己的閣樓之中,全心鑽研這門神妙功法。
天星書院環境清幽,日子一天天過去,也一直沒有人來打擾,直到這天正午,院子外面忽然傳來破空之聲。谷
正在修煉中的梁言皺了皺眉,他雖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擾,但最終還是收了功法,起身推門而出。
只見半空中一道遁光飛馳而來,眨眼間就落在了院子中間。
遁光散去,露出裡面的人影,一身褐色長袍,頭戴文士巾,腰間還插著根長笛,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南前輩,我們又見面了!”
梁言微微一笑,衝著來人拱了拱手道。
來人正是南天星,如今的他面色紅潤、神完氣足,顯然當日在方壺仙谷中所受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
“哈哈哈,梁小子,你還真是個修道的種子!我聽書院的人說,你從考核結束之後就一直在這裡閉關修煉,無雙城這麽大,你居然都沒想過出去轉轉?”
南天星哈哈大笑,和之前初見梁言時的冷漠態度完全不同。
這也難怪,在考場的山頂上,是梁言的及時提醒才令他有了防備,沒有被“噬骨魔尊”打成重傷,否則後面還能不能擋住“鴉六”的劫殺,那都是兩說之事了。
南天星自恃身份,不好拉下臉皮承認自己被一個晚輩所救,但他心裡卻是認可了這件事情,如今看梁言是怎麽瞧都覺得順眼。
兩人在庭院中互相客套幾句,南天星忽然問道:“梁小子,蘇牧那天隱藏得太好,就連我都沒看出他是蠱王山的弟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問題其實在他心裡憋了很久,此時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梁言早就已經有所準備,此時不慌不忙地說道:“前輩也知道我擅長隱匿之術,那蘇牧在山道上劫殺其他考生,顯露出了蠱王山的手段,被我瞧見之後也沒看破我的蹤跡。晚輩知道此事乾系重大,顧不上什麽考核,直接往山頂上報信去了。”
“原來如此。”
南天星捋了捋胡須,點頭道:“不錯,此事你做得很對,幸虧你識大體、顧大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前輩過獎了,此乃晚輩分所應當之事。只是我有些好奇,蠱王山到底和無雙城有什麽仇怨?那三個帶著面具、屠殺各宗弟子的狠人,莫非也是效忠於蠱王山?”梁言也問出了自己心裡十分疑惑的一個問題。
南天星聽後微微皺眉,顯然不太想回答,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無雙城和蠱王山的確有些仇怨,但這裡面涉及一些秘辛,暫時還是不告訴你為好。不過你要知道,蠱王山絕不是什麽好地方,他們的整個山門,幾乎就是一個大型的養蠱道場。”
“哦?此話怎講?”梁言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蠱王山的弟子體內都有‘三秋命蠱’吧?這蠱蟲乃是他們一身道行的根基所在,但卻並非是他們自己培育煉化,而是由同一脈的師兄或者師傅種在自己體內。”
“由別人種在自己體內?”梁言怎了怎舌,眼中閃過驚訝之色。
“不錯,蠱王山的弟子從加入宗門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掌握在別人手中。‘三秋命蠱’之所以稱為‘三秋’,便是因為三年之內,如果沒有得到給自己種蠱之人的解藥,就會全身潰爛,元神爆裂,死得慘不忍睹!”
“有這種事情!難道蠱王山整個宗門,所有修士都不能幸免嗎?”梁言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只有一人體內沒有‘三秋命蠱’,那就是蠱王本人!”
南天星眯著眼睛冷笑道:“這位蠱王給手下的七位蠱尊都種了三秋命蠱,以此掌控他們的生死,令他們為自己效忠。而這七位蠱尊又給自己的徒子徒孫也都種上三秋命蠱,用同樣的方式來操控他們。如此師傅種徒弟,師兄種師弟,蠱王山整個山門就像一張大網,裡面的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只不過越上層的人,掌控的權利就越大。”
梁言聽到這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感歎自己的見識還不夠廣,沒想到世上居然會有這種宗門存在。
“這種暗無天日的宗門,居然也能名列七山十二城之一,還會有修士願意加入這種宗門?”梁言忍不住問道。
“呵呵,這個也不稀奇,規矩是強者制定的。蠱王已經是顯聖之境,他自己創下的門派,又有何人可以干涉?有朝一日你若破劫成聖,也沒人敢對你說三道四。”
南天星說到這裡,又輕輕一歎道:“況且這世上之事很多說不清楚,其實有不少人都是自願加入蠱王山的。因為只要種下‘三秋命蠱’,無論你的天賦高低,只要依照蠱王山的秘法修煉,一路突破到聚元境是沒什麽問題的,至於能不能凝結金丹,就得靠自己的造化了。”
“對於一些天資不高,按照正經的修煉法門此生都築基無望的修士,他們寧願出賣自己的靈魂也不願放棄自己的仙途,這些人自然就成了那網中之人。而其中一些混得好的,一路青雲直上,去到這張網的上層,更是大權在握,羨煞旁人。總之此中冷暖,非是我等外人能夠理解。”
梁言聽完了南天星的一席話,心境也不由得有些起伏,回想自己修道至今,恍恍然已過了百年。
如果當時修道之初,有人告訴自己資質太差,此生絕無仙緣,只有接受“三秋命蠱”,才能在仙途繼續掙扎,那自己又會做何抉擇?
梁言想了一會,忽然自己笑了起來。
如果這一輩子都要被別人操控,那還真不如死了劃算,如果換做是自己,一定會千方百計尋找出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妥協。
南天星看他的表情變化,心裡也猜到了幾分,此時微微一笑道:“看來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其實每個人的選擇不同,道路也不同,咱們不用非議別人之事,所謂成王敗寇,最終成就如何,還要到仙路終點去看。”
“不錯,南前輩所言極是,晚輩受教了。”梁言點了點頭,恭敬的行了一禮道。
這個南天星,號稱化劫境之下的第一人,的確名不虛傳。
“哈哈,咱們扯遠了!”此時的南天星哈哈一笑道:“其實我今日前來,是向你道喜的。”
“哦?何喜之有?”
“你在這次考核中立下大功,被定為今年考生的榜首,無雙城決定對你論功行賞,我此行便是來帶你去凌雲殿受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