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靈老者的話把梁言震驚得無以複加,如果不是之前他多次幫助自己,又與自己有共同利益,梁言幾乎都要懷疑,這老頭是不是故意坑害自己。
“你沒騙我吧?這怪獸如此強大,你還要我往他嘴裡跳?”梁言暗暗傳音道。
“老夫可對天道發誓,剛才絕沒有半分虛言,這怪物並非是真正的生靈,它的腹中其實內有乾坤!”
樹靈老者的聲音緩緩傳出,又接著說道:“而且相比於‘混元仙炁’,它吐出來的這一抹‘道玄紫氣’只不過是微末之物,你若被眼前利益蒙蔽,那就將錯失此番機緣!”
梁言聽了樹靈老者的話,眼中一絲精光閃爍不定,似乎也在斟酌利弊。
場中一時間安靜得出奇,青雲商會眾人雖然有心想要收取半空中的“道玄紫氣”,但那牛頭蛇身的怪物氣息太強,壓製得眾人不敢亂動。
羅邢和葛大金對視了一眼,都把目光投向了附近的梁言,因為那怪物始終盯著他看,兩人都有一些好奇。
然而還不等羅邢開口發問,梁言就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驀的一咬牙,以三道劍罡護住周身,體內靈力猛然催動,整個人化作一道灰色遁光,居然直奔那頭怪物衝去!
“好家夥!”
葛大金驚歎了一聲,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果斷,面對這個境界碾壓眾人的怪物,居然還敢直接迎上去!
“唉,梁兄果非常人,我當初沒有看走眼!”
羅邢輕輕歎了口氣,又把目光投向了半空之中。
那牛頭蛇身的怪物眼見梁言直衝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忽然張口怒嘯,聲音如九天奔雷,震人魂魄。
“凝神靜氣,抱元守一!老夫來助你一臂之力!”
樹靈老者的聲音在梁言心中響起,緊接著從太虛葫中冒出來一縷青色霧氣,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裡面,化作了一片淡淡的青雲。
原本震暈了蘇家三位修士的吼聲,經過這片青雲之後,立刻變得安靜了不少。
梁言此時在青雲中盤膝而坐,“坐忘法”施展開來,雖然依舊覺得胸口有些煩悶不已,但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吼!”
那牛頭蛇身的怪物又是一吼,接著張開血盆大口,朝他一口咬來。
山頂眾人見到此獸張口,心底都是微微發麻,一股瀕臨死亡的恐懼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起,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唯獨梁言一往無前,看上去根本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梁兄,不可!”
羅邢忽然大叫一聲,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然而半空中的那人顯然去意已決,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呼喊,眾人只看見一團青雲扶搖直上,下一刻就被那牛頭蛇身的怪物吞入了腹中!
“梁兄!”
羅邢大叫了一聲,忍不住就要縱起遁光,衝向那頭怪物,然而身旁的葛大金卻一把拉住了他。
“少主三思,絕不能以身犯險!”
葛大金一邊說,一邊搖頭歎道:“各人有各的命數,此人雖然天資出眾,但卻太過急功近利,他沒有得到‘道玄紫氣’,卻被那怪物所吞吃,時也命也,非是少主能夠幫忙的。”
羅邢被他拉住,陰沉著臉,半天沒有說話,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也罷,算我看走眼了,可惜了此人!”
羅邢輕歎一聲,再次抬頭看向半空。
那隻怪物在吞下了梁言所化的青雲之後,就有一些意興闌珊,似乎對場中之人再也提不起興趣了。
它也不去瞧那團被自己吐出的“道玄紫氣”,而是翻身打了個哈欠,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紫芒,瞬間又鑽回了山腹之中。
紫光消散,異像不見,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唯獨半空中殘留的一團“道玄紫氣”,還在告訴眾人,剛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沒有了那頭怪物的鎮壓,青雲商會的眾人都是心中一松,葛大金、馬氏兄弟、燕憐雲四人齊齊轉身拜倒,向著羅邢恭賀道:
“恭喜少主,賀喜少主,道玄紫氣得手,今後神通修為必將再上一層樓!”
羅邢此刻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轉身看了看半空中的那一抹紫氣,眼中也露出了一絲興奮之色。
如今四大家族已滅,機緣現世,他才是笑到最後的勝者!
梁言的死雖然令他有一些可惜,但這也只是個小小的插曲,相比之下,即將到手的機緣已經令他興奮了起來。
面對半空中的“道玄紫氣”,羅邢暢快一笑,接著從袖中取出一個藍色小瓶,將瓶塞拔下之後,立時便有一道藍光直衝向天,顯然是要將那“道玄紫氣”收入瓶中。
然而就在此時,早已破碎不堪的宮殿之中,卻有一道七彩光芒激射而出!
這道七彩光芒的目標十分明確,同樣也是半空中的“道玄紫氣”,而且它出現的位置雖然較遠,但速度卻是極快,大有後發先至的趨勢!
這一下異變太過突然,即便是青雲商會的眾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宮殿之中,應該是身中“菩提斷腸”之毒的三家修士,這些人早就已經昏迷不醒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發出一道七彩光芒?
“不好,還有人在扮黃雀!”
羅邢反應最快,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手中法訣急掐,將眼前的藍色寶瓶催動到極致。
兩道光芒,幾乎同一時間趕到那團“道玄紫氣”的附近,其中七彩光芒居左,寶瓶藍光在右,二者同時卷了“道玄紫氣”,就往自家主人的方向拖去。
那團靈動非常的“道玄紫氣”被這左右一扯,最終化作兩團,其中一團被七彩光芒扯向了廢棄宮殿之中,另一團則被羅邢收入了寶瓶之中。
原本到手的機緣,如今卻被人分去一半,即便羅邢涵養再好,也忍不住怒喝了一聲:
“是誰!給我出來!”
其實根本不用他吩咐,葛大金、馬氏兄弟,燕憐雲早已化作四道遁光,直奔那座廢棄宮殿而去。
只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四人便已來到宮殿之上,此時低頭看去,只見三大家族的人東倒西歪,各個昏厥不振。
唯有一個白袍書生長身而立,此人風度翩翩,容貌俊雅,身後還懸浮著一枚七彩玉如意,正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
那書生抬頭看了看青雲商會的幾人,眼中沒有半點懼意,反而微微一笑,衝幾人十分客氣地拱了拱手。
“大膽小賊!”
燕憐雲正要破口大罵,卻發現那玉如意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下一刻,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將那白袍書生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糟了!”
雖然不明白這道光柱從何而來,但眾人心中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宮殿中的白色光柱就已經緩緩消散,此刻低頭再看,就發現那白衣書生所在的地方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在場的青雲商會眾人,此刻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驚訝與不解。
“這人就這麽走了?”好半天后,才聽馬威好似自言自語地問了一聲。
“的確是走了,剛才那個玉如意絕不普通,我在其中感覺到了穿梭虛空的痕跡.........”葛大金緩緩說道。
“穿梭虛空?”燕憐雲驚訝道:“金丹境的法寶之中,除了少主的‘無量傘’,還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呵呵,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憐雲,你也莫要小覷了其他修士,驕傲自矜,必將自取敗亡!”葛大金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燕憐雲聽後,臉色一肅,點了點頭道:“憐雲明白!”
此時羅邢也趕了過來,看著那白色光柱消失的地方,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人應該是慕容家的修士才對.........”
“不錯!”其余幾人也點頭道:“剛才正是他帶領慕容家的三位修士和南宮長歌爭鬥,這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據我所知,四大家族之中,就屬慕容家最為神秘。他們沒有一個外姓供奉,而且家中的修士只靠煉屍證道。如果有人擅自轉修其他功法,那就算是違背了家規祖訓,是要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的。”羅邢將自己知道的隱秘緩緩說了出來。
“咦?照這麽說的話,此人剛才運使諸多神通,卻沒有一樣是和煉屍有關,難道他...........”
“不錯!此人根本就不是慕容家的人!”
羅邢說著雙眼一眯,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件事情或許並不簡單..........”
在場青雲商會之人聽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臉上都是一臉茫然,顯然都不明白羅邢指的是什麽。
不過這種情況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沉默了一會之後,就聽馬飛拱手問道:
“少主,這三大家族的修士如何處置?”
羅邢回過神來,呵呵一笑道:“咱們商會是求財的,又不害命。把他們帶回去,讓三大家族的人出靈石來換,就說是我們拚死救人的辛苦費。”
“得令!”
青雲商會的幾人相視一笑,各自放出光華,將地上三大家族的修士都卷了起來,接著便化作五道遁光,沿著山道一路向下離去...........
.............
痛!頭痛欲裂!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言在一片迷霧中醒來。
第一感覺,就是腦海中像是多了一根刺,扎得他生疼無比,根本都無法正常思考。
他晃了晃腦袋,在原地盤膝而坐,直至體內靈力運轉了一個大周天,方才將這股疼痛鎮壓下去,整個人又恢復了清醒。
半晌之後,梁言緩緩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沒有半點渾濁之物。河旁邊還有幾株不知名的綠樹,形貌和柳樹相近,幾根長長的枝條隨風搖擺,看上去搖曳多姿。
“這是哪裡?”
梁言心中驚訝不已,他記得清楚,自己明明是跳入了一個牛頭蛇身的怪物嘴裡,此時應該是在他的腹中,怎麽會來到這山水如畫的地方?
“早就跟你說了,那怪物腹中另有乾坤,你還不信?怎麽,如今親眼看到,知道老夫不會信口開河了吧?”樹靈老者的聲音在心中緩緩響起,似乎略帶一點不滿。
梁言聽後啞然一笑,暗暗傳音道:
“是是是!前輩從不虛言,是晚輩太過謹慎了。只是我沒想到,原來此次四大家族所說的機緣,是因為我的到來才開啟!假如我沒有拿到玄霧花,又沒有來到這秘境之中,是不是他們所爭奪的‘道玄紫氣’就不存在了?也就沒有這些是非了?”
“嘿嘿, 命數乃是天道的軌跡,人族修士雖然擅長推演,但也不是說鐵口直斷,這一趟秘境之行諸多變化,你既是命定之人,亦是變數之一,想必四大家族的老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後輩們所爭奪的道玄紫氣,只不過是你開啟真正機緣時,順帶產生的次品罷了。”
聽了樹靈老者的話,梁言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剛才我的腦海裡為何會有刺痛之感?”
“是這些迷霧。”
樹靈老者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應該也察覺到了,這些迷霧可以侵襲人的識海,之前你剛到此地,昏迷不醒,被這些迷霧趁虛侵入體內,若非我暗中護持,等你醒來的時候搞不好已經變得癡呆了。”
“原來如此!”
梁言點了點頭,環顧四周,果然發現有許多淡淡的迷霧環繞在四周,讓他難以看到遠處的景色。
“這裡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我先在附近探查看看。”
梁言心中打定主意,便從地上站起身來,沿著河流的方向向前走去,過了沒多久,就看見茫茫迷霧中露出來一片山壁。
他離開河道,順著山壁走了大半程,心中隱隱有一種猜測,此處似乎是一個山谷,至於是四面環山,還是另有出口,就得繼續向前探查才知道了。
帶著這個疑惑,梁言又向前走了一段,直到看見茫茫霧氣之中,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