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的人。”

　　汪小魚眨一眨眼睛，松開緊握的警棍，“也許，不是人?”

　　她暗暗尋思，猜不出對方的來歷。

　　最後一刹那，對方仿佛歷經了千年一年，突然變得滄桑而古樸。

　　如果不是外貌處於年輕人的模樣，汪小魚都快認為對方上了年紀。

　　“唔，前方牆角。我看看。”

　　她將信將疑的沿著牆角往前，有一處低矮的草叢。

　　“這裡面有什麽，對了，他怎麽知道我在找什麽?”

　　汪小魚一邊撥弄草葉子，一邊想道。

　　“會不會……他就是殺人凶手?”

　　腦海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猜想，她瞬間覺得後背涼嗖嗖的，不敢回頭。

　　與此同時，她翻看的手掌一停。

　　只見草叢裡面，混雜著泥土，有一絲殷紅。

　　“這是……血跡?！”

　　汪小魚心神一振，連忙小心翼翼的挖開，雙手捧起這一小灘泥土。

　　“糟糕，好黑。難道我真的得了黑暗恐懼症?”

　　她起身才發現街道裡一片幽暗。

　　心跳“撲通”、“撲通”的開始使勁跳動。

　　“啊呀呀——”

　　汪小魚連忙閉上眼睛，發狂一樣的向外狂奔。

　　一口氣不知道跑了多遠。

　　她睜開眼睛，終於高樓的燈光和路燈照耀。

　　“有了這灘血跡，只要比對DNA，檢索人口庫，就一定可以找到凶手。”

　　汪小魚興致勃勃的想道。

　　她雙手捧穩，直奔基警科。

　　……

　　縣城外，亂葬崗。

　　裴十三特意挑了這處人跡罕至，風水截然不同的地方。

　　“小白，我老了，已經別無所求。”

　　他將臉色泛黃的白小白輕輕放在地上。

　　佝僂的身軀挺起，看向四面八方。

　　不遠處的溪水灘、小山丘和平地上，分別擺著一些血色的陶罐。

　　裡面是他收集的猩紅的心臟。

　　環繞一圈，一共十二罐。

　　“只差一處主位了。”

　　裴十三渾濁的目光，落在地上呈“太”字形昏迷的韓小星身上。

　　之所以沒有殺他。

　　是因為這第十三處，代表陣法的中樞。這處陣法的主位至關重要，必須用最新鮮的材料。

　　再沒有比現殺現用更可靠的方式了。

　　“咳，咳，時間不多了。”

　　裴十三傷勢沒有恢復，咳嗽道，“先起陣法，蘊養靈機。”

　　他雙手從袖裡摸出兩道黃符。

　　貼在左右兩側的地面上。

　　隨即，沿著中間的白小白，緩緩踏步行走，邊走邊掐著一道道手印。

　　口中念念有詞。

　　“先天一氣道眾生，兩儀微塵造化間。”

　　裴十三曼聲吟唱道，周圍的十二處陣法節點，騰起黑紅兩色的光芒。

　　他腳步一停，伸手往前面的陶罐指去，每指一處，念出一字。

　　連在一起。

　　赫然是一串神秘的口訣:

　　“東南西北中發白，單釣五門齊！”

　　裴十三腳步突然一變，急速念道:

　　“門前不求人，萬、條、筒、風、箭！”

　　這最後一句口訣，宛如點燃烽火的最後一下。

　　十二處黑紅光芒頓時遮蔽這片天空。

　　一時間，本就陰氣沉沉的亂葬崗，顯得森然可怖起來。

　　做完這些。

　　裴十三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

　　這是他來到沭河縣後備置的新款。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昏迷的韓小星。

　　“哎，我本不願造就這些殺戮。”

　　他長歎一聲，渾濁的目光裡掠過一絲憐憫，隨即化作瘋狂。

　　“可是，這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裴十三蹉跎一生，終究不願認命！”

　　他高高舉起匕首。

　　“瘋也罷，魔也罷。對也罷，錯也罷。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說完，裴十三一把將匕首捅下！

　　鋒銳的匕首尖部，一下子刺進，韓小星的心臟。

　　他似乎感覺到疼痛，身軀輕顫。

　　“滴嗚，滴嗚——”

　　就在此時，刺耳的警笛聲驟然響起。

　　一排排探照燈在不遠處亮出，光芒狠狠地打照過來。

　　警方的動作很快。

　　恰逢負責基因鑒定的同事，在基警科滯留看一個從學校流傳出的視頻。

　　汪小魚找對了人，聯系到隊長，就全隊開撥，追蹤裴十三的行跡而來。

　　“裴十三，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一個年輕的警官拿起喇叭喊道，“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盡快束手就擒！”

　　巨大的聲音在亂葬崗上來回環繞。

　　不知道驚醒了多少亡靈。

　　“可惡！時間……不夠了！”

　　裴十三猛然回頭，望向山丘外的一排排燈光，“我，我不甘啊！”

　　他露出淒厲而悲傷的表情，匕首往外一劃，就要取出韓小星的心臟。

　　可是，他的手陡然頓住。

　　“不，這不可能，這是……”

　　裴十三一把提起鋒利的匕首，那裡尖部縮在外鞘裡，仿佛痿掉的蘑菇。

　　“我特麽的沒有說買彈簧刀啊！！”

　　他仰天怒吼，氣從少腹上衝。

　　奸商害人啊！

　　越是著急，越是浪費時間！

　　他連忙按住機括，準備再來一刀。

　　可是，陰影裡突然顯出一道身影，腳步一閃，衝在身前。

　　輕輕一按。

　　一層層冰棱，將裴十三層層包裹。

　　“嘭。”

　　就在此時，基警裡傳來一聲槍響。

　　緊張萬分的汪小魚忍不住來了一槍。

　　子彈以不可見的姿態瞬間射中裴十三，將外層包裹的冰棱震得粉碎。

　　“可惡！”

　　裴十三來不及感謝助自己突圍的汪小魚，目光死死盯在面前的人身上。

　　頭戴鴨舌帽，身披黃馬甲。

　　“裴老，冤冤相報何時了。”

　　鴨舌男蹲在韓小星面前，見他沒有大礙，說出沙啞的嗓音。

　　不過，前學渣立即想起這句用語不妥。

　　他連忙改口，重新說道:

　　“裴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裴小雲已經死了，不要再執著了。”

　　可是，這一句話不說還好。

　　這一說，“裴小雲”三個字立即如一柄尖刀，刺激裴老頭的神經。

　　“不，我不信命！信命的人都死了！”

　　裴十三猛然大叫一聲，蒼老的面容上，一道道皺紋繃緊。

　　他低眼看一下地上的白小白。

　　掙扎而堅定的說道:

　　“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孫女！”

　　他使勁的抬起手，往外一壓，瘋狂的喝道:“召！靈！”

　　整個亂葬崗齊齊一震。

　　仿佛有未知的不可測的凶物，自地底往外衝擊。

　　隨即，許多墳墓裂開，舉起一隻隻枯白的手臂。

　　天空裡掠過一道道虛無的幻影。

　　鴨舌男借助自然開啟的“通靈”天賦，仿佛聽見一聲聲鬼魅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