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一愣,旋即想起在19年前的1月份,正是災難元年的開端。
夏國,漸漸至全世界,很快被病亂、天災和戰爭覆蓋。數以百萬計的人類,在這場災難裡死去。
蘇北看向筆記的後面。
“一切如此熟悉,宛如我們早已預知了這一切,又如此陌生,讓我們無法相信,世界真的在走向毀滅。”
“我們罕見的發生了爭吵,源自於忐忑和恐慌的爭吵。然後,凱文不出所料的離開了。我們的團隊在死亡和災難面前,戰栗恐慌,瀕臨解散。”
筆記裡似乎透出鄭培元的痛心。
鐵板一般的火雲邪神考古隊,出現分崩離析的征兆。
然而,他們為什麽恐慌,為什麽面臨死亡,卻沒有提及。
只在下一段,記著重重的筆跡。
“下午14點23分,我記下了這個時間。我們在離開南極的路上,再次見到了離去的凱文。可是,這位年輕的外國小夥子,再也沒有辦法睜開眼了。”
蘇北有點迷惑,這是……瞎了?
事實上,豬都知道,他猜的不對。
往後面的內容稍微一看,他就明白了真相。這不是瞎了,而是死了。
可是,蘇北微微皺眉,照片裡的這名外國男子就這麽死了?
自己目前看過的兩張照片,一張應該是拍攝在下冰川之前,眾人意氣風發,信心滿滿。
另一張似乎是拍攝在出冰川之後,臉上是強擠出的笑容,透著不安。
而第二張的照片裡,就是少了這位外國人。他的名字,叫作凱文。
“他們在冰川裡面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感到戰栗和恐慌?”
蘇北有點疑惑,往下面查找答案。
“2020年1月29日,這最後一趟考古之旅終於結束。火雲邪神考古隊也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羅老離開了。”
“兩名年輕人也離開了。”
“最後只剩下我和裴十三,返回蘇省。我們曾經一同出發,並肩經歷磨難,而今卻落得各奔四散。”
看到這裡,蘇北想起他們計劃探索的古城,就這麽放棄了?
與災難元年有什麽關系嗎?
“2020年1月31日,我們回到了蘇省。可是,卻迫於14天的封閉,無法將這些重大的發現和榮譽,公之於眾。
“我聯系到了一家報社。我把稿件發了過去。高主編很重視,連夜安排了排版和印刷,在最新一期刊出。”
看到這裡,有些事情就明朗了。
自己在電子維修店裡買鍵盤時,看到的那個川味胖子翻出的報紙,就是鄭培元回到蘇省後的報道。
可是,後來這一切似乎消失了。
再往下,是鄭培元欣慰的一句話。
“這是我們火雲邪神考古隊的榮耀,我理應讓眾人被世界銘記。”
從這裡看來,他們應該有不少重大的發現,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發表。
蘇北翻開筆記的下一頁。
“事情比想象中糟糕,紛亂的局勢下,沒有人關心我們的發現,網絡也被封閉了。最關鍵的是,它丟了!”
“這隻我們在冰川底下挖出的,年代檢測超過十億年歷史的鍵盤,本應成為我們報道的重點,竟然不見了!”
……
蘇北的目光落在“鍵盤”兩個字上,果然,自己的鍵盤真的來自鄭培元,來自南極三億年的冰川下。
甚至,這隻鍵盤的年代檢測,自身的歷史就超過了十億年!
莫非,它真的出產於史前文明?
史前,真的有文明嗎?
鄭培元用過鍵盤嗎?他知道天道服務器的地址、用戶名和密碼嗎?
蘇北隻覺得現在的自己,
就像南陵大學的王學淵一樣,了解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迷惑反而越多。他迫不及待的看向下一段。
“2020年2月2日,高主編說報紙發行了,可是我殊無欣喜。裴十三說,這件古舊的鍵盤是個魔咒,丟掉了也許是好事情。”
“可我並不這麽覺得。”
“我從這隻神秘的鍵盤上,看到了濃重的時間長河的痕跡,它的身上也許藏著文明覆滅和重塑的秘密。”
“我突然想試一試,這隻鍵盤接到電腦上,還可以使用嗎?”
“可惜……它已經丟了。”
鄭培元的筆跡裡透著遺憾。
蘇北對這裡面的事情越發好奇,如果鍵盤在當時已經丟了,為什麽自己在電子維修店裡又買到了它?
是誰偷走了它,又送回了它?
難道……是裴十三?
蘇北再往下翻看。
“2020年2月3日,裴十三突然告訴我,他要死了。他得了心肌梗塞,下午就要送去重症室。”
“他說,他不想死。”
“我不禁懷疑,心肌梗塞在如今的醫療技術下,應該是可以治愈的。為什麽他說自己要死了?”
“難道……是醫療資源緊缺嗎?”
蘇北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這短短的一段話裡,充滿懸疑。
在19年前的當時,醫療資源確實緊張,沒有醫院、醫生投入精力治療裴十三情有可原。
可是,為什麽又是心肌梗塞?
這個詞語自己見過多次,從初時對裴小雲死因的驚訝,再到現在對裴十三的驚訝,已經完全是兩種心境。
他緊張的看向下面,後來呢?
“2020年2月4日,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冰川下的一切。我想到了冰川外的凱文。”
“他……死於心肌梗塞。”
蘇北目光一停,緊住了呼吸。
又一位死於心肌梗塞的人嗎?
然而,這不是結束。
“下午,不祥的預感應驗了。作為裴十三的同伴,我接到了他的死亡通知書。裴十三,病逝了。”
蘇北一下子卡住了心跳。
裴十三死了?
可是,如果裴十三死在了19年前,那麽自己今年見到的裴十三是誰?
被穿越了?被奪舍了?
不可能,天道服務器不可能有誤,他就是裴十三!
那麽,19年前死去的人是誰?
誰在撒謊,會不會是裴十三?當時的鍵盤會不會也是他偷的?
他萬分緊張的看向下一頁。
只有兩段話:
“2020年2月5日,我仍然不願意相信裴十三死了。我有點恍惚,因為醫生告訴我……我得了心肌梗塞。”
蘇北的瞳孔瞬間收緊。
鄭培元也要死了?
他想起肖像畫上的生卒年,鄭培元(1966-2020),他確實死於這一年。
下面還有一段:
“我要轉去重症室了。這一趟,無論我死,或者不死。我都決定要將這一切封存,就讓他湮滅在歷史中吧。”
筆記停在了這一刻。
後面是連續的空白,再沒有任何的筆跡和記載。
鄭培元死了嗎?
如果死了,那是誰留下了圖書館外的陣法,和圖書館裡的暗閣?
如果沒有死,他是如何撐過了心肌梗塞?他回電子維修店了嗎?又是誰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跡?
蘇北揉一揉發疼的腦袋。
他合上這本考古筆記,自己已經看了很長時間,不能再耽擱了。
前面的考古經歷,等自己忙清了事情,回去再仔細研究。
當下,他伸手往外一招,“血色”天賦遠遠遞出,隨意卷回一本書籍,擺放在暗閣裡。
然後,他迅速退出。
肖像畫背面的圖釘微微閃耀,暗閣關閉,陣法複原。
蘇北收了皮鞭和蠟燭,往窗外輕輕一躍,整個人遁入陰影裡遠去。
“是時候收回緋紅證了。耽擱得越久,越容易引起‘紅’組織的懷疑。”
他回到酒店,放下物品。
田萱萱作為特訓營的帶隊老師,與大家一樣,住在酒店裡。
蘇北稍一分辨,快速沿著牆壁上揚,落在田萱萱的房間裡。
“嘩啦啦”的水聲通過“聽音”天賦傳進耳朵裡,六覺自然反饋,倒映出洗澡間裡沐浴的婉約身影。
輪廓清晰,令人血脈僨張。
“咳咳,我絕對不是有意的。”
蘇北在心裡嘀咕道,又仔細看了兩眼, 才順著陰影出現在臥室裡。
緋紅證靜靜地擺在床頭櫃上。
旁邊的絨被上凌亂的擺著一些令人激動和羞恥的衣物。
他擦拭一下鼻孔,往窗外一躍,消失在黑夜裡。
再晚片刻,擔心自己把持不住。
練老師常說,我輩基武者,寧死英雄塚,不醉溫柔鄉!男兒志在四方,豈能被兒女情長束縛!
蘇北自我安慰著,回到房間。
他戴上N95口罩,運轉“縮骨”天賦改變身形,揣著緋紅證,直奔圖書館。
雖然離凌晨還有一點時間。
但是,自己不妨過去提前蹲點,以防有什麽更多的變故。
田萱萱披著浴巾出了沐浴間,輕輕一甩頭髮,眸如秋水,青絲如瀑。
她暗暗點頭,不得不說,這家酒店的吹風機質量不錯。
可是,她走進房間,隨意的打量兩眼,忽然面色一變。
“嗯?紅卡片怎麽不見了?”
她輕咬紅唇,想到一種可能,“難道……是蘇北?”
可是,自己洗澡前還在的!
洗完澡,就不見了?
這說明什麽??
田萱萱想到蘇北神出鬼沒的能力,還有與自己一樣的“暗影”天賦,臉蛋一下子就變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樣通紅。
“蘇!北!!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氣得牙癢癢,恨恨的跺一跺腳。
誰知她驚叫一聲“哎呀”,又手忙腳亂的拽回浴巾。
一時間,田萱萱的心裡紛亂如麻。
“你……你知不知道……擱在古代,這可是要負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