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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燕歌》第59章 相國子之
  周慎靚王元年,天有異象,主兵凶,或有戰。

  燕國北疆風煙再起,東胡大單於控弦十萬騎西擊匈奴,主力為中軍出饒樂水大單於庭,越過興安嶺,向西邊的草原進發。

  東胡鮮卑王部為右軍,向北擊丁零,抵北海,然後南下。

  東胡山戎王部為左軍,南下燕山諸麓,向西擊匈奴上谷王部。

  平靜許久的北疆,再次陷入混戰。

  和北部東胡、匈奴相接壤的秦、燕、趙三國接到消息,相繼征調兵馬,加強邊關防守,以防東胡人南侵,波及三國邊境。

  而遠在燕國的都城薊都則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燕國的都城薊都位於華北平原北部,北臨燕山,南臨治水,是燕國第一大城。也是燕國最富庶繁華的地區,薊都南邊便是燕國最富庶的督亢之地。

  薊都作為燕國第一大城,城高池深,人口眾多,市場繁華。

  不過,在燕國的大街上卻有一隊身著胡服的騎兵正穿過街巷,朝燕王宮走去。他們的騎裝引起了不少燕國路人和商販的駐足觀看,而走在這隊騎兵最前面的則是一個身著紅色盔甲青年將軍,正是南宮燁。而在南宮燁身旁則是秦家世子秦朗,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袍子,頭戴玉冠,引得許多大街上的少女妙婦一個個都將目光投過來。

  而在車隊的正中間則有一輛樸素的馬車在慢慢的行走著。

  馬車兩旁是全身紅甲的鐵騎衛士,個個膀大腰圓,頗為雄壯。

  “這是誰家的車隊啊?排場這麽大?”

  “你不知道啊,北疆之狼來都城了!”

  “什麽,北疆之狼?”

  “誰是北疆之狼啊?”

  人群裡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討論正在前進的車隊。

  “你連北疆之狼都不知道啊,就是在令支邑駐守的上大夫秦尚啊!”

  “哦,秦尚啊!”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豎起耳朵,將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然後嘿然一笑,沒入人群中。

  瘦子一路向北,走過街巷,來到距離皇宮不遠的一座大宅子裡,大宅的門口有衛士守衛,門前的一對石獅子栩栩如生,滿目猙獰。

  門的上方懸掛著一個厚厚的牌匾——相國府。這座宅邸之大,恐怕就是放眼整個燕國也找不到第二座來。這便是燕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子之的府邸。

  瘦子並沒有從正門直接進入,而是從另一側的偏門進了府邸。

  當瘦子穿過層層守衛,到達了裡面的後花園。後花園布置典雅,奇花異草香味撲鼻,更有魚翔淺底,清水流殤,頗有幾分雅趣。

  在後花園的一座湖中,一位老人正坐在湖中的小舟上垂釣,他頭戴蓑笠,手握魚竿,附近暗處都有寒芒暗藏。

  這位老人便是權傾燕國的權相子之。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誰又能想到,能讓整個燕國都顫抖的權相居然會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瘦子來到湖邊,湖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護衛並未阻擋。

  瘦子跪下,戰戰兢兢的說道:“稟主人,他來了。”瘦子的話很短暫很輕微,但卻讓平靜的湖水面上蕩起一圈輕微的漣漪。

  子之眉頭微皺,剛要上鉤的魚就被這一句話給嚇得脫了鉤,落荒而逃。

  “來人,殺了他,給我喂魚。”子之的聲音更清淡,更緩慢,但言語間的嗜血之氣卻濃鬱的如蜜汁一般。

  “主人,饒命啊。主人,饒命啊。

”瘦子大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引得主人勃然大怒,只是一個勁的求饒。  旁邊閃出兩個武士,並不廢話,其中一個人,拔刀在手,一刀砍下,瘦子的身體便一分為二,跌入湖中,連同他的恐懼和好奇一起,葬身湖底。

  鮮血在湖面上飄起來,引得魚兒全都聚集過來。

  子之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他將蓑笠取下來,露出一張有些蒼老但依舊銳利的眸子出來,他瘦削的臉龐有些發黑,胡子也白的似雪,整個一童顏鶴發。

  子之身後站著的一個中年人走上前來,替子之披上了披風,中年人留著兩撇胡子,個子較子之要高出半個頭。他慢慢問道:“父親,要不今天的朝會你歇著我去?”

  說話的中年人便是子之的兒子子魚。

  父親謀劃多年,在整個燕國,除了太子和將軍市被是父親最大的阻礙之外,這個北疆之狼秦尚也頗得父親讚譽,也最令父親頭疼。

  “不用了,秦尚來了,你不是他對手。”子之多年來浸潤在權力的最中心,每一句話都有千斤重,他說的話,燕王要聽,大臣們要聽,就連他的兒子也得聽。

  “父親,兒不服。不就是一個殘廢嗎,用的著父親這麽重視?”

  子之正準備登岸,然後聽見兒子的話,一雙銳利而陰鷙的眼眸射過來,就是他的兒子子魚都忍不住一顫。

  “你對他還有怨言?”子之盯著子魚,慢悠悠的問道。

  “父親,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麽要那麽喜歡那個小子,當年還要力主將妹妹許給他,兒子到底哪裡不如他,父親要對那小子另眼相看。”

  子之本來想要教訓兒子的,只是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忍,他的兒子子魚一生都活在自己的陰影之下,做起事來畏首畏尾,守成有余,進取不足。

  也就不忍心責怪了。

  “你不懂,無論眼界還是能力,你和他都相差甚遠。對他,你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他時而猛如虎,時而怯如鼠,這樣的人,我不敢不另眼相看啊。”子之長長的歎息一聲,那個年輕人當年在燕都一鳴驚人,不僅深得先王喜愛,而且得到了當時幾個燕國重臣的青睞,紛紛有將女兒下嫁之意。只可惜,爭來奪去,還是便宜了禦史。

  禦史兩女,一許太子噲為妃,一許秦尚為妻,榮寵一時無兩。

  就連他當時都動了心,有將自己的么女許給秦尚的想法,以至於自己的那個傻女兒由此相思成疾,至今還瘋瘋癲癲的。

  “可我真沒覺得他有多厲害啊?”子魚還不死心,他氣衝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冒著觸怒父親的風險說道。

  “哼,無能!連這關都過不了,我怎麽放心百年之後將整個家族托付給你,將整個家族的輝煌托付給你,你太讓我失望了,滾到祠堂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子魚低著頭,忙跪在地上,他知道父親發怒的後果,就連他這個做兒子的都不能承受。

  過來兩名仆從,弓著身子,然後低聲道:“世子,請隨我們去一趟吧。”

  子魚不敢多言,而是默默的站起身,然後跟著兩名仆從離開了。

  等子魚離開,子之才回過神來,歎息道:“生子當如秦尚啊!我怎麽就生不出那樣一個兒子呢。”聲音中滿是蒼涼和無奈。

  “相國大人,其實我倒覺得世子比秦尚要更好。”說話的人是子之的老仆。

  子之邊走邊問道:“哦,說說看?”

  “相國大人,一般來說,寶劍劍刃是越鋒利越好。可是,許多人都忘了一件事,越是鋒利的劍既可以傷人,也能傷己啊。世子雖然沒有秦尚的才乾和謀略,但他對大人可是真正的忠心耿耿啊,有時候,忠心就是最大的才乾!”

  子之搖搖頭,說道:“不,你不懂啊,如今列國爭勝,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越是到這個時候,越需要人才啊。”子之有一個宏大的理想和願望,當年三家分晉能做的事,他能做。田氏代齊能做的事,他也能做。他,要做戰國以來再一個強封的諸侯。

  “相國大人,奴才又何嘗不知,只是他不為大人所用啊,既然不為大人所用,那就除掉他,以絕後患。”

  子之陰沉的笑了笑,說道:“你想的簡單了。走吧,我們去會會秦尚,我倒要看看,這幾年他是不是還是那個樣子!”

  “相國大人,你就這樣去?”子之一身漁夫的打扮,這身裝扮打漁還行,上朝會不會太過輕佻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我倒是想穿這身衣服去上朝,只是時機未到啊!”子之看著湛藍的天空,笑了笑低聲說道。

  燕王宮,前殿。

  燕王噲高坐在王座上,嘴角有些輕笑,燕王噲正直壯年,快要知天命的年齡讓他看起來並沒有那麽的蒼老,反而,多了幾分銳利。

  燕國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已經就位,除了相國子之。

  大殿上有一個人,他坐著一個木質的輪椅,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袞袍,臉上有兩道刺眼的刀疤,耳朵有些大,鼻子高挺,氣勢十足。

  “上大夫,你這個提議可來的真是時候啊,中原諸國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你居然現在建議讓我們發兵北進去打匈奴人,這不是南轅北轍嗎?”一個官位極高的官員說道。

  “就是就是啊,司寇說的有理。我們連中原的戰爭都顧不上,哪還有精力顧得上北邊的胡人啊!”

  一位官員隨聲附和。

  今日,令支邑城守上大夫秦尚向燕王建言,希望發兵北上,進擊匈奴的上谷王部,奪取薊都西北重鎮軍都徑塞。

  滿朝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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