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小組將克勞德的屍體拖到幾公裡外的市郊荒地上,由於臨時找不到挖掘的器具因此只能找個隱蔽處藏起來,寄希望於食腐動物能毀屍滅跡,心裡邊默默祈禱這個秘密能一直保守下去。
“你得確保能封住所有目擊證人的嘴,否則我們幾個付出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弗蘭克彎腰摘下一束鮮花放在死去的克勞德胸前。
麥克只是點點頭,他已經鬱悶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即便身為一名戰士殺人有時候是不可避免的職責所在,然而對於心智尚未成熟的麥克來說顯然無法接受,況且殺的不是敵人而是位高權重老板的親戚,失誤的代價也許會死得很難看。
弗蘭克說得很有道理,並非所有人都會無條件替一名“罪犯”保守秘密,就算嘴上答應了也不代表行動上會落實,除非你讓他們覺得彼此的利益相互鉤連,亦或是同每個人都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
這樣艱巨的任務落在了行動組成員身上,準確來說麥克背負的責任要更重些。
不過眼下有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擺在面前。
克勞德插在口袋的對講機一直響個不停,眾人都在猶豫究竟要不要接。
三十秒過後,鈴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又一通電話打來。
“要不我來試試吧。”弗蘭克硬著頭皮走到屍體旁俯下身摸出對講機。
只見他在接電話前乾咳兩聲:“你好,這裡是克勞德?維賽迪,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會兒:“你確定是克勞德先生?聽聲音有點不像啊。”
“嗯——最近扁桃體發炎了,應該是得了季節性流感。”弗蘭克說著裝模作樣咳嗽了幾聲,順帶抽動幾下鼻子。
“……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這裡有四車的貨物麻煩你過來接應下,都是生活生產急需的物資,抓緊過來取貨,在國王大道北面的十字路口等你,記得多帶些人來。”
“好的沒問題,請容許我耽誤一些時間。”
掛完電話,弗蘭克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必須編個理由蒙混過關,絕不能讓避難所內部的人知道是我們害死了他。”弗蘭克嚴肅道。
“這個有點難度,畢竟好端端一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失蹤了,很容易使人不禁往壞的方面去想。”喬納森對此感到憂心忡忡。
“就說……不小心掉河裡被衝走了?這樣一來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找不到屍體的原因。”布萊恩提議道。
“可這附近哪有河流?克勞德沒事跑河邊去幹嘛?布萊恩你要想清楚再說啊。”
布萊恩撓了撓頭髮:“要不就說被野獸吃了,我們來晚了因而沒能將他救下。”
“這想法倒是可以有,不過……我們所處的位置在大城市,遭遇凶猛野獸的概率可以說微乎其微。”喬納森很快從言語裡找出了瑕疵。
“那你說怎麽辦?乾脆上報失蹤得了。”
布萊恩的語氣略顯急躁。
弗蘭克想了想:“就目前而言最好還是當什麽都沒發生,畢竟外出頭一天出這種事情很難向上級交代。待會兒我們幾個去接貨,他們要是問起就說克勞德身體不舒服沒法親自前來。”
稍作猶豫後眾人點了點頭,一致默許了弗蘭克提出的主意。
“就這麽定了,咱們去國王大道。”弗蘭克說完把對講機揣進兜內轉身往回走。
身為當事人的麥克應該感到慶幸,危急關頭隊友們並沒有將他拋棄,
反而一同替他分擔了過錯。 可如果不開這一槍,布萊恩沒準就會有生命危險,震怒之下的克勞德什麽事情都能乾得出來,兩個人真要死一個的話麥克寧願背負罪名保住自己的隊友。
要怪就怪倒霉碰上了所謂“名門望族”,以下犯上的後果往往是悲慘且伴隨著血的代價。之前就曾有過領導被不服從上級指令的工人掌摑,那位領導恰巧是斯圖裡奇家族的重要成員之一,於是他動用了自己手頭的權力將這名工人關進小黑屋活活餓死,期間還遭遇看守警衛連續多次的虐待和毒打,屍體被拖出去的時候其家屬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次麥克的舉動堪稱史無前例,之前鬧得最過分的也僅僅是弄傷了人,也不知該施以何種程度的刑罰才能配得上黑白兩道家族一貫的作風。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一旦東窗事發麥克絕沒有好果子吃。
保不齊連小命都會直接被哢嚓掉。
正因如此麥克懸著的心一刻都未曾敢放下。
經過長達二十多分鍾的步行,行動小組遠遠看見公路盡頭連排停靠著淺藍色的大卡車。
“你看起來很緊張,放輕松些。”弗朗西斯伸手拍了拍麥克的後背。
“好吧。”麥克深吸一口氣,盡可能讓情緒平複下來。
隔大老遠弗蘭克示意手下的組員:“等會兒就由我來出面,你們在非必要時最好別開口。”
另外四人:“明白。”
領頭的司機隔著車窗玻璃對面有人走來連忙跳下駕駛座位上前迎接,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面孔。
“克勞德人呢?怎麽沒看見他過來?”送貨人一臉懵逼道。
“他得了重感冒,目前仍在發高燒,身子骨十分虛弱正在靜養,所以便讓我們幾個代替他來接貨。”弗蘭克煞有其事地回答。
“這麽嚴重?我還以為只是普通感冒呢。好吧,其實誰來都一樣,關鍵在於交完貨後我們需要克勞德的親筆簽字。”送貨人面露難色道。
弗蘭克怔住了,他之前可沒考慮過這層。
克勞德人都沒了,上哪去要他的簽名?
“先卸貨吧,到時候再來辦這事。”後邊有司機提議。
“Ok,那就先卸貨。”弗蘭克聳聳肩回答得很乾脆。
四輛卡車中有三輛裝載的是機械設備,其中還包括兩輛轉移重型設備的叉車;另外一輛裝載的是可長期儲存的食物和生活日用品,包括治療一些常見疾病的處方藥和用於處理傷口的繃帶酒精藥膏之類的。
在弗蘭克他們的帶路下, 車隊緩慢抵達了平民聚居的區域,隨後一幫人開始了手忙腳亂的卸貨過程。
這期間麥克乾得格外賣力,仿佛薪水被提了百分之五十的搬運工人,殊不知他賣力的表現實屬發自內心的愧疚。
費了好一番功夫,四個車廂總算趕在日落前被徹底清空,所有人到最後都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車隊的領頭抽出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漬,走到同樣滿頭大汗的弗蘭克跟前:“你們老大人呢?簽完字我好回去交差。”
弗蘭克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要不由我來代簽吧,我們老大實在病重不方便見。”
對方臉色一變:“這就有點誇張了兄弟,實在不行你帶我去見克勞德,動動筆的小事兒。”
“你就不怕被感染麽?流感這類疾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染上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弗蘭克盡全力不讓事情露餡。
眼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司機也不想再繼續耽誤了,盡管他至始至終都感覺此事有那麽點蹊蹺。
“既然如此你來代簽吧,倘若出了差錯我可不負責!”
司機取出筆和單據遞給弗蘭克,弗蘭克草草在上面簽了克勞德?維賽迪的名字。
目送司機們登上卡車掉頭離開,行動小組成員可算略微松了口氣。
其實大家都心裡清楚,克勞德的殞命還將帶來更多更大的麻煩,就目前而言僅僅是闖過了其中一道關卡。
麥克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哪怕經歷這件事情後內心仍然抱有幾分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