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風亦飛不由得問道。

　忘記在哪裡看過這麽一句話，做貪官要奸，做清官要更奸，不然怎麽應付得了那些貪官，諸葛先生無疑是深諳此道。

　風亦飛委實也沒想到王小石去行刺後，諸葛先生會搶先一步跑去宮裡告狀。

　任怨據實答道，“相爺也在事情發生後緊跟著入宮面見皇上，言說他與傅宗書二人，相忍相敬，同以國事為重，是決計不會做出此事的，諸葛老兒一貫針鋒相對，才是有最大嫌疑，就在皇上面前吵了起來。”

　風亦飛愕然，大概能想象得到是什麽樣的狀況。

　諸葛先生:“你禍國殃民！”

　蔡璟:“你格局不大，眼界太小！”

　多半就是這樣的情形。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任怨嘿然一笑，“要打聽點宮裡的風聲，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十有八九是小皇帝身邊的宦官透露的了，風亦飛猜測到，“之後呢?”

　“傅宗書遇刺身死，皇上是龍顏大怒，相爺與諸葛老兒吵了一番，便皆被斥退，隻傳旨下來，通傳天下，追緝王小石那凶徒。”任怨答道，“風哥兒，你還是快些去相府拜見罷！”

　“好。”風亦飛點頭應承，當即轉道去相府。

　蔡璟正在會客，但相府大總管孫收皮早就得過了吩咐，只要是風亦飛這世侄來相府，不用做阻攔，可任由行動。

　風亦飛感覺吧，便宜世叔蔡璟真把自己是當成他的子侄，似乎並沒打算要責難什麽的，孫收皮的態度是恭謹得很。

　會見的客人風亦飛也曾有過一面之緣，神容俊朗，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神槍血劍小侯爺’神通侯方應看。

　見得風亦飛來到，方應看微笑點頭招呼，似是有心示好。

　他的舉止，確實讓人難以產生惡感。

　進入廳堂之前，風亦飛已聽到他跟蔡璟的談話，說的正是傅宗書遇刺的事情。

　傅宗書倒台，他手下的黨羽當是該拉攏的拉攏，不能為己用的就要罷黜。

　只是聽起來，方應看挺熱衷的，而蔡璟反而像有些敷衍，顧左右而言他。

　沒了余近花在暗中守護，蔡璟倒也不缺護衛。

　七絕神劍中的兩人在側，‘劍’羅睡覺仍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劍仙’溫火滾則要精神得多。

　憑著靈覺感應氣機，風亦飛估摸著，‘劍仙’溫火滾，自身應能對付得了，羅睡覺還是高深莫測，靈覺反饋過來的訊息，他就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普通人般，絲毫沒有劍客的鋒芒，全不像‘劍仙’溫火滾，氣勢凌厲。

　不知其深淺，反是更難應對。

　也只是下意識的想想，蔡璟有什麽囑托，總要等他跟方應看聊完。

　看起來，蔡璟仍是笑意盎然，並不像有生氣的樣子。

　蔡璟忽而話題一轉，“聽聞你近段時日與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都多有接觸，更曾命人上六分半堂向那雷家小姐求親，卻讓她以守孝之名婉拒，可有此事?”

　風亦飛聽得一愕，方應看居然想娶雷純?

　同時接觸兩邊?老白不會投靠他吧?

　“有。”方應看有些靦腆的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

　他話是這麽說，風亦飛卻覺得古怪，他不可能不知道雷純要守孝的，怎麽偏偏還要在這時候提到這事情。

　“你是想將兩大勢力都收為己用?”蔡璟又問道。

　“不。”方應看搖頭，“如今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互相牽製，反而是好事，我無意促成一方坐大，免得多生亂子。”

　頓了頓，又道，“外表看來，金風細雨樓暫時是佔盡上風，六分半堂似給打得回不了手，被吞了不少地盤，但事實上，暗流洶湧，六分半堂根基依然穩固，隨時可以結合江南霹靂堂的勢力，與金風細雨樓相爭，只不過，以往是蘇夢枕與雷損龍爭虎鬥，如今雷損死蘇夢枕病重，爭雄鬥勝的就是白愁飛與狄飛驚了，我命人過去，就是提醒他們，不要在天子腳下，鬧出太多事端。”

　方應看有條不紊的侃侃而談，臉上依然掛著討人喜歡的微笑。

　蔡璟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動了容。

　“雷媚聽說是你的紅粉知己?”

　方應看微顯詫異，“是。”

　風亦飛心頭一震，凝望向了方應看，脫口而出，“雷媚在侯爺那裡?”

　方應看臉上又掛起了清朗的微笑，朝著風亦飛搖了搖頭，“不在，我也不知其去向。”

　蔡璟又問了下去，“雷媚當日曾應雷損之命，上天泉山圍殺蘇夢枕，可是卻在重要關頭倒戈相向，令雷損事敗身死，你可在事前知其情由?”

　方應看道，“雷媚殺雷損，是因為懷恨雷損，既害了她的父親雷震雷，又奪去六分半堂的一切，還迫她當了他見不得光的情婦;而且，雷媚早已為蘇夢忱的重用，成為金風細雨樓裡的四大神煞之一的郭東神，這些事，我隻略知一二，但在雷媚刺殺雷損之前，我並不知情。”

　風亦飛看不出來他說的是真是假，卻也不好再做問詢，隻得暗地裡留了個心眼。

　這小侯爺怕也是奸詐得很。

　才只見過一面， 全無交情，能對自己這麽好態度的，不是反派就出鬼了。

　蔡璟忽然以一種特別溫和的口吻道，“十數年前，令尊為各門各派敬服，隱有武林盟主之勢，卻在那時急流勇退，從此隱居，按理來說，你理所當然是這一代的武林至尊才是，這種雄心，你不是沒有的吧?”

　方應看的神色迅速一正，收斂了笑容，“家父退隱，關聯到一事，並不為人所知，但不敢瞞相爺，十數年前，家父曾獨自約戰燕狂徒，立下賭約，敗者退出江湖，惜敗一招，不得不依諾而為，是故，並未參與雁蕩山圍剿燕狂徒一役，以致血流成河，各方豪傑死傷無數，這事一直令家父深疚在心。”

　風亦飛一怔，方應看的義父方任俠也被老燕打過?還有什麽人是他沒揍過的?

　只見方應看遙向皇城方向拱手抱拳，“應看身受朝廷恩厚，隻願為國盡忠效力，怎敢再涉足江湖是非、武林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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