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一個地方，遊戲模擬器是完全真實移植，這也是它與普通人造遊戲截然不同之處——

　那就是智慧生命承載意識的地方。

　這裡不說腦部，因為許多智慧生命並沒有腦。

　這個地方模擬的話，意識也會被破壞，靈魂也不會存在。

　也就是說，場景是假的， 但情感，性格，意識都是真的。

　如此一來，真真假假，又有什麽區別?

　缸中之腦，人們只要分辨不出缸的存在，根據剃刀原理，那一切就是真的。

　因為一個不確定的事實，沒必要也不能做為推理依據。

　當聞人升確定這一點時，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四周。

　閉上眼睛，屏蔽肉眼對大腦的干擾，停止精神感應，一一摸去，隻用最原始的觸覺去判斷。

　貼圖，貼圖，貼圖……

　真實。

　有點軟。

　他睜開眼，卻是一愣，然後歎口氣:“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

　原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個長生者。

　一身輕紗，眉頭微蹙，似乎很不喜歡周圍的環境。

　“你當然可以隨意來，但這種充滿汙染的地方，應該是你最討厭之處吧。”聞人升問道。

　“所以我來是要毀滅它的。”長生者淡淡道。

　“毀滅?有點可惜了。”

　“為什麽可惜?”長生者輕笑道。

　“畢竟這裡是多麽一個有趣的觀察地。”聞人升指著外面的風景道。

　“混亂， 肮髒， 一點都不純天然，哪裡有趣?”

　“這裡蘊含著無限生機， 混亂是它的土壤，肮髒是它的肥料……”

　真實原因自然是:這裡的秘密，他還沒有探索完。

　就像一本好書，沒有看完，怎麽能燒掉?

　“是這樣嗎?那就先留著它好了。”長生者微微點頭，又問，“你剛才在摸什麽?”

　“我在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我很好奇一個真實的物體，是如何在虛擬場景中行進的。”

　“你真蠢，可曾聽問，心動與幡動?”長生者提示道。

　“明白了。”

　聞人升點點頭。

　是啊，只要人不動，讓所有模擬物圍繞著人運動就好了。

　等於將數據傳入人的五感，人自以為位置變化了，那只是相對位置的變化，其實人一直停留在原地而已。

　這個很好理解，就像玩VR遊戲時，看似你的人物在場景中移動， 其實不過是周圍景色根據你的人物坐標發生變化， 你一直就在那幾平方米的地方活動。

　這個遊戲模擬器參考的也是這一點， 只不過它模擬的數量級更高，遠遠不是一個VR遊戲能比的。

　其實他過一陣就能領悟到這一點，不過對方的好意，他還是表示接受。

　“哼。”長生者隨即消失了。

　聞人升微微皺眉，這家夥，莫名出現，又莫名消失。

　他可不會認為對方是來消滅這處廢土的。

　嗯，應該是對自己長期待在這裡表示不滿，沒人喜歡身邊人待在礦坑裡……

　他繼續閉眼摸索。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睜開眼來。

　只是可惜神秘之種沒有爆提示，看來這些秘密滿足不了它的胃口。

　除非自己能發掘的更深。

　他掃掃四周，這裡待的有點久了，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想到這裡，他念頭一動，意念就從傀儡體上離開，返回家中書房。

　剛剛回到家，就聽到一陣嘰嘰喳喳的歌唱聲，還有幾個人的慫恿聲。

　“唱得好，歡歡真棒，再來一個！”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幾個，讓我數一數……”這是小幻的聲音。

　這也叫棒?

　聞人升歎口氣，吵得他頭疼。

　教育孩子，不能盲目亂誇。

　都覺得誇誇誇好，結果誇得孩子忘記了現實，不能承受一點失敗的挫折。

　他抬頭看去，只見客廳裡，一群人圍著一群鳥兒，在那裡欣賞著歌曲。

　那群鳥兒中，有斑鳩，有喜鵲，有燕子……都圍繞著一隻百靈。

　呃，不用說，其他鳥兒都是小幻新交的狐朋狗友。

　她就是喜歡熱鬧的家夥。

　還別說，主唱不怎滴，伴奏還是挺著調的。

　一曲完畢，眾人拍手之後，紛紛投食。

　有的丟小米，有的丟蝦仁，有的丟麵包蟲，小鳥們各取所需，吃得不亦樂乎。

　中間主場的那隻百靈，則是對準一隻豬蹄大啄特啄，畫風清奇。

　投食的有父母，有老吳，有家裡那幾個女人，別看他們平時多麽精明能乾，現在一個個都被小幻馴化了……

　耳裡聽著跑調的歌曲，還樂在其中，還要擔負喂食的工作。

　多麽幸福的一幕。

　自己絕不能讓它消失。

　聞人升心中想著。

　然而這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低低響起。

　“是啊，多麽幸福的一幕。為什麽你可以這樣，但剛剛那個人，卻只能和愛人死在一起?他所求的不過是最卑微的願望而已。”

　“那是因為他太弱，不，太迷糊了。”聞人升回道。

　真實的原因，他當然知道。

　但不能說出來。

　“不，都不是。因為他對上了混沌全知，當他與對方粘連上，悲劇已經注定，除非你敢於揭開混沌全知的真實面目， 否則這種事還會不斷出現。”那個聲音說道。

　“如果揭開它，整個世界都將走向崩潰和毀滅，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聞人升反問道。

　“如果你不敢於面對它，這一天遲早還會到來，你知道的，即便是你變得再強，如果不敢面對它，一切都將終結，你現在看到的幸福，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那聲音回答道。

　“可是，你們真的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麽樣的對手嗎?”聞人升眉頭緊鎖。

　“當然知道，祂愚蠢，無知，混沌，一直緊閉著雙眼。還記得之前的龍漢劇本嗎?你在那裡扮演的就是類似的角色，當你睜開眼時，一切都會消失。同樣，如果祂睜開雙眼，一切也會毀滅。”

　“你既然知道這點，那你知道讓祂永遠閉上雙眼的答案嗎?”

　“那當然，現在開始沉睡，我會帶你去一個解決所有問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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