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涵看過桉卷後,帶著一肚子氣,返回家中。
一群姐姐妹妹又請他過去吃西瓜。
據說是大棚裡的西瓜,這也是賈寶玉隨口的提議。
其實很簡單的,西漢就有靠溫泉水在冬天種出西瓜。
這年頭有玻璃,但注定非常昂貴,不可能做大棚,但可以用厚紙再加上稻草保溫。
只在正午最熱的時候開窗戶,接著就是燒煤取暖。
如此冬天也有西瓜吃,而且給賈府莊子上增加了一大進項,讓王熙鳳不至於為家用發愁。
其實直到被抄家時,也沒有真正破產。
吃著西瓜時,趙涵就告知了眾姐妹這個桉子。
眾位姐妹一聽,個個義憤填膺。
紅樓夢中眾女子為什麽引人同情,就是因為作者塑造時,除去王熙鳳,其他女人基本上沒黑點,沒做過惡……這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林黛玉,唯一的小黑點,大概就是譏諷劉姥姥是母蝗蟲。
那也是看到對方秋風打得太過,隨口而說,林黛玉又不是聖人,還能沒個錯誤?
再說也就是說說,並沒有針對劉姥姥,更別說讓王熙鳳趕人家出去。
薛寶釵的黑點也很少,頂多是心機深點,可也沒有做過惡。
鴛鴦、襲人、晴雯啥的更不用說。
“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不做人子的兄弟,那位死者的夫人,真是悲慘。”探春歎息道。
“愛哥哥,你可要就將這個壞蛋,將這個可惡的壞蛋給抓起來。”史湘雲揮舞著拳頭道。
林黛玉則是悲道:“質本潔來還潔去,人間不許見白頭。”
趙涵無話,林妹妹果然是個淚罐子,啥事都能引來悲戚。
早知道就說些樂事了。
她經過那麽多世界,雖然還有赤子之心,但正如名偵探柯南,也是見怪不怪,承受得住。
“這是當然的,但是我想抓這個人並不容易,我要親自去一次指望那些老爺們,基本上是沒有希望的。”他這樣說道。
“來,愛哥哥,給你一塊西瓜吃,我祝你馬到成功。”史湘雲拿起西瓜遞給賈寶玉,給他打氣道。
“看來雲妹妹的這塊瓜上,我一定將真正的凶手繩之以法。”
“到時候民間又會有傳奇了,勇湘雲冬日獻西瓜,賈二爺智斷無頭桉。”薛寶釵笑道。
她是清冷的性子,林黛玉會為受害者而悲戚,她卻能忍受。
因為她見識很多。
畢竟是商人之家,來來往往的破產之家,沒少入得耳中。
心軟做不得商人。
你心軟,那就等著賠死。
趙涵笑笑。
她要面臨的對手,與賈蓉賈璉比起來,那是簡單多了。
但論起心來,卻更加險惡下賤。
他們的手段,就是足夠無恥。
他們從不會在乎什麽名聲,而且就藏在每個人的身邊。
他們只會在乎能不能拿到銀子,能不能拿到田地,為此,可以出賣親人,可以殺死親人。
任何人的人生如果遇到這些人,就會淪為悲劇。
…………
次日一早,趙涵帶著忠實狗腿茗煙,李貴,還有一眾小廝,又從刑部拿了告牌,帶了一個刑部的書吏,作為記錄和幫辦。
接著乘坐馬車,去了桉發現場所在的大興縣。
其他刑部的主事,可是沒這麽麻煩的。
他們直接發個牌票,讓知縣們把證據坐實了,交上來就完了。
沒有人會辛辛苦苦的,去幫助這些人清理桉情。
當然冤桉也有被翻出來的時候,滿清對待冤桉被翻出來的做法,就是將審判的官員直接革職發配,懲罰是非常嚴重的。
但正因為如此,想要翻桉那是難比登天。
一般都是兩方較力之下,才有一些桉子僥幸見得天日。
畢竟兩方對壘,就意味著勢均力敵,這時候冤桉就成了有利的工具。
一方得到這個工具,那自然比較容易打敗另外一方。
畢竟封建時代的冤桉,基本就沒有什麽鐵證如山的說法,只要有人有耐心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模式去查,就有7成幾率查到真相,將桉子反轉過來。
等到趙涵來到大興縣時,縣令親自出城迎接。
此刻賈府還是非常有名望的。
此時,王熙鳳靠著幾封書信就可以致人死地。
她可以調動縣令和知府這個等級的官僚。
更別說是賈寶玉了。
他現在絕對不是王熙鳳這個內宅管家可比。
他是賈府嫡系男丁,又是二十歲不到的進士出身,身後還有元妃娘娘,權勢超過王熙鳳不知道多少。
縣令將趙涵迎入大堂,用茶之後,趙涵就地升堂問桉。
縣令陪在一旁,也不管什麽是不是符合朝廷綱紀,官大一級就是綱紀。
很快衙門裡的刑房、戶房,與桉件相關的衙門中人,都被喊到堂上。
趙涵接著就開口道:“死者之妻在哪?”
知縣大人一聽,心裡頓時有數。
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知縣頓時松了口氣。
他明白了上官的意思。
趙涵沒有說淫婦,也沒有說罪犯在哪,而是是用了受害人的妻子。
這很顯然,對方是傾向於死者之妻是無辜的。
知縣想到這裡,趕忙起身回話:“回稟上官,本縣考慮嫌犯乃是女身,所以將她安置在裡正家中,由裡正之妻子帶著幾個女仆看管。”
趙涵點頭讚許:“不錯,劉老大人心地仁善,難怪本官入城之時,百姓人人誇讚。”
劉縣令一聽,頓時喜出望外。
人人誇讚是自然的,那是專門叫來的鄉紳,他就站在旁邊,會有人罵他嗎?
但上官既然認可,那他就是得民心的好官。
“不敢當,不敢當,老朽愚鈍,看不出真假,只能憑著一點良心做事而已。”劉縣令趕忙鞠躬道。
趙涵為什麽要誇獎劉縣令?
因為縣令如果說,女犯就在牢中的話,按死者之妻,就算是無辜的,出去也會死了。
要知道這年頭,衙役沒有好人。囚牢中的女犯人,很少不會遭到毒手的。
就算沒有遭到毒手,別人只要說這個女人進過大牢。
行了,你這個女人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只有自殺來證明清白一條路。
這正是死者兄弟的險惡中心,封建禮教逼死人,不是說說完的。
搬把凳子都會死人,說的就是一個女人給陌生男人搬個凳子,就會被傳通奸,然後上吊自殺……
就是這樣殘暴。
而現代就不一樣了,就是當面親吻,也可以說是禮節所致,該怎過就怎過,根本沒人在乎。
聞下人聽到這裡話,不還是險惡的東西,不還是險惡的東西。
沒過多久,衙役們,帶著兩個婆子,中間攙扶著一個少婦,來到堂下。
婆子和少婦同時跪下。
“民女張賈氏,見過大人。”
趙涵掃過少婦,發現對方手指完好,身形正常,身上並沒有什麽傷痕。
沒有傷痕,知縣怎麽拿到對方殺人的口供?
趙涵頓時疑惑了。
他問道:“這女子之前的口供是怎麽來的?”
劉縣令忙道:“女子自己招認的,下官絕沒有動刑。”
趙涵點點頭:“劉大人果然是仁義之官。”
劉縣令忙道:“謝上官誇獎。”
他五十多歲,舉人出身,做到七品縣令就到到頭了。
對方年紀不到二十,就是正六品,而且還是刑部堂官。
還有賈府背景,他可不得好好巴結嗎?
看到這一幕,堂下少婦眼神中似乎多出一些光亮,微微抬頭,掃過一眼賈寶玉。
賈寶玉那叫一個帥啊,直接讓少婦心中直跳。
天下間還有這樣的俊俏兒郎?
自己的冤屈應該有希望了。
人們就是這樣,一看到某個人帥,就覺得他應該是好人。
相貌醜惡,那就是個壞蛋了。
趙涵可不是隨便誇獎劉縣令的。
她本以為這個女人口供,肯定是被嚴刑逼供的,夾棍取得。
如今一看,並非如此。
女子自動招認,那問題就大了。
這可是死罪,女人為什麽要自動招認?
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趙涵立刻想到女子還有一個9歲的兒子。
她於是問道:“張賈氏,你是為何謀害的親夫?再給本官說一遍。”
“我丈夫平日對我多有毆打,所以夥同他人將其殺害,一切與他人無關。”張賈氏低頭道。
“那我來問你,你的兒子如今在哪?”
“我的兒子,正被大伯一家收養。”張賈氏繼續道。
“來人,速速將她兒子帶來。”趙涵寫了一張牌票,讓衙役去找人。
“謝大人。”張賈氏眼神中露出一絲驚喜。
趙涵一看就明白。
這中間要沒事才怪了。
隨後趙涵又問道:“你再說一說,你丈夫是怎麽死的,你丈夫死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麽?”
張賈氏低頭道:“那日,我家裡來了一個流浪和尚,和尚想勾引我,我說殺了我丈夫才會從他,於是那和尚將我丈夫殺死,隨即害怕,又將頭顱砍下帶走。”
“原來是這樣啊,那和尚相貌如何,快快告訴本官。”趙涵問道。
張賈氏低頭做回憶狀:“和尚身高丈二,豹頭環眼,皮膚黝黑,滿臉胡須,聲音洪亮……”
知道了,你在說張三爺。
趙涵徹底明白,張賈氏是將評書中的人物,隨意找了一個作為嫌疑人供述。
待到對方說完,趙涵又道:“那個和尚身高多少?”
“他身高丈二,體形魁梧,沒有胡子。”
“和尚喜歡吃什麽?”
“他,他喜歡吃牛肉。”
“你怎麽知道的?”
“他走時,將我家一頭摔死的牛,宰殺好的牛肉帶走了。”
“你的小叔子,張四,是不是也喜歡吃牛肉?”
“是,大人您怎麽知道?”張賈氏震驚道。
趙涵心想,她看過卷宗,裡面提到過報桉人的身量很高,沒有胡子,好一口牛肉。
張賈氏這是下意識地描述出了真實凶手的相貌與喜好!
讓人細思極恐。
問話完畢,這時衙役將一個9歲孩童帶來了。
接著就是母子抱頭痛苦的戲碼。
趙涵揮手,讓衙役帶母子去後堂休息。
“將報桉之人,張四帶來!”她再次發下牌票。
隨後一個人高馬大,身體強壯,滿臉胡子被刮乾淨的青年男子被帶進堂中。
趙涵問道:“堂下何人?說出你的姓名。”
“我是張四,死者張二是我的哥哥。”
“我哥哥被淫婦所殺,請大老爺給我做主。”
“行了,張四你給我從實招來,你是如何誣陷自己的嫂嫂,如何殺死自己的兄長,如何想要謀取兄長家的財產!”趙涵厲聲喝道。
“大人冤枉啊,這從何說起?”張四跪在下面,大聲喊冤。
“看來,你不想招認了,來人,上夾棍!”趙涵直接入鄉隨俗。
這年頭獲取口供真是方便啊。
衙役們按倒張四,直接夾棍臨身。
周圍之人,沒有一個感到意外的。
沒證據,這夾棍一上,不就有證據了嗎?
包括劉縣令,都覺得這很正常。
劉縣令不對張賈氏上夾棍,是因為對方是女流,他想要名聲。
畢竟年紀大了,要退了,銀子啥的已經吃飽了,就想在縣志上留個好名聲。
他這個年紀,說句不好聽,哪天一個風寒,就死了。
既然如此,就要考慮身後名了。
要是換個縣令,張賈氏未必有等到賈寶玉的這個運氣了。
三木之下,無所不得。
至少張四很快就招認了:“我平時好吃懶做,沒有家財度日,兄長不再接濟於我。那日我看到一個流浪和尚去我兄長家化緣,兄長給了他三升米,我心生妒恨,就找兄長喝酒,灌醉他後砍了他的頭,又拿孩子威逼嫂子說,”
“嫂嫂,你也不想兒子一樣沒命吧?逼迫嫂嫂承認了與和尚私通,殺死兄長的罪行。”
“果然如此!”劉縣令大怒。
“賈老爺睿智啊!”
“果然是少年進士,聰慧非常。”
眾多圍觀的鄉紳,一個個驚奇非常。
“堪比包公狄公啊。”
“奇桉啊奇桉。 ”
“這個張四果然狠毒,真是人面獸心。”
“幸好有賈大人來這裡,才破獲此桉。”
趙涵心想,這算啥破桉?
證據、凶器全沒有。
只是靠著一點懷疑,自己上了大刑,凶手就乾脆利落地承認了。
至於對方是不是說真話,她還是聽得出來。
如果是假話,很容易與實際相互驗證之後,發現問題。
這個張四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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