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個月講課下來,劉建擁有了過十萬的聽眾。
個個都對他極為崇拜,言聽計從。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深入明白地了解自身處境,自己遇到的困難。
如此多的人,他們自發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幫派。
劉建意識到必須有個組織來引導他們,不然的話,只會被有心人利用,白白犧牲生命,反而一無所獲。
於是他帶頭建起一個名為“維公會”的組織,目標就是維持世間公正。
在他看來,只要處處公正,那就能天下太平。
不需要講究什麽花裡胡哨的東西。
前世的巡察司,為什麽很多人厭惡它,卻能挺立下去?
很簡單,因為它公正,它還有個監察司來維持它的公正。
只要公正,就能讓人心服口服。
大家的內耗就會限制在一定程度上,共同朝一個目標努力。
反之,將話說得天花亂墜,結果乾活的人拿不到錢,搞創造的人拿不到錢,反而是那些*****拿到錢,最後一定會完蛋。
就像封建社會的治亂循環,在他看來,就是不公正引起的。
乾活的人,窮苦到死,不乾活的人,坐享其成,還要把問題推給乾活的人,說他們生孩子生的太多。
“天下最大的道理,逃不過公正二字。”
“聖人也要講公正,不然不能為聖。”
…………
“這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一位老農看著舉著木牌的人群走過,吐了兩料旱煙,搖頭說著。
木牌上都寫著“天下唯公”,“眾心唯一”八個大字。
這夥人不知從哪兒出來的,反正他們做的事,就是打擊惡霸,清理劣紳……
“你們一天天的不做事,哪來的錢花?”
“光靠鬥惡霸,能養活你們嗎?”
有人拽出舉木牌的人說道。
“我們建有自己的工場,工場是我們自己做主,賺了錢一起分,有困難一起想。”
“是啊,大家一起乾活,一起節約,愛惜機器,他們的工廠,一天只能生產50個,我們能生產200個,還比他們的好,比他們的便宜,我們能沒錢花嗎?”
“那你們好好過自己日子就是了,為什麽要出來折騰?為什麽要管別人?”又有人好奇道。
“劉老師告訴我們,如果我們不這樣做,就是他們眼中的異類,他們就會來打擊我們,就會讓我們的好日子過不下去。”
“是啊,只有我們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惡霸劣紳,才不敢欺壓我們!”
“老鄉,加入我們,咱們一起過好日子,以後轉世也能有更高的起點!”
有人動了心,有人想混飯吃,隊伍越來越長。
這時,一位舉人不屑道:“你們這個維公那個維公,維到最後,如果是你們自己人犯了錯,誰來維護公正?”
“我們有劉老師,劉老師是不會犯錯的,他老人家會主持最後的公正。”
“就是,劉老師英明神武,聰明睿智,絕對不會犯錯。”
“明白了,在你們眼裡,你們的劉老師就是當朝太后。”舉人不懷好意地說著。
“太后算什麽鳥?我們劉老師才是古往今來第一大豪傑,大聖人,大賢者……”有人激動道。
這話傳到劉建耳朵裡。
他將這個舉人恭恭敬敬地請過來:“以先生的建議,該怎麽辦了?”
“呵呵,很簡單,那些陰暗偏私的事,你知道最怕什麽嗎?”
“什麽?”
“正大光明。”舉人笑道。
劉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舉人又道:“你知道為什麽西人比我們開化嗎?”
“先生請說。”
“因為他們有了報紙,報紙能讓更多的人看到。因為有更多的人,能看懂報紙。”舉人又道。
劉建再次點頭。
“我們也有了報紙,很多醜事惡事,做起來要比以前付出更多的代價,所以你們這個會,真正該努力的目標,是讓天下人知道天下事,只要能做到這一件,這個世道就能變好。”舉人指點道。
“先生高材,令後生茅塞頓開。”劉建十分佩服。
一個封建社會的舉人,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如果縣令和典史的謀算,被他公布出去,他們還敢那樣做嗎?
如果科舉是正大光明地考試,所有過程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能那樣乾嗎?
不可能的。
“不知先生姓名?”
“左中堂。”
劉建聞言便道:“好名字啊,一聽將來就要入閣的。”
“借你吉言。”左中堂笑道。
“撲”一刀。
左中堂頹然倒地,他勉力指著劉建:“你為何殺我?”
“因為你還想入閣,我不會讓這樣一個大才,加入我的敵人陣營,你說的沒錯,要正大光明,但這個朝廷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劉建淡淡道。
他可不是曾經的熱血少年了。
“救救我,我可以加入你的隊伍,和你一起造反。”左中堂及時說道。
“這還差不多。”劉建開始給他治療。
“你有這樣神奇的本事,為何不直入朝堂,從朝堂做起?”
“只有得病的人,才最有治病的心。”劉建淡淡回道。
左中堂沉默了。
他剛剛給對方上了一課,現在對方又給他上了一課。
換句話就是,這個時代,誰才有最堅決改變現狀的積極性。
不是太后,不是大臣,不是地主,而是窮漢。
隨即維公會開始辦報,電報,報紙,雜志,各種街頭巷尾的小冊子。
他們第一個出擊目標就是乞丐混混,這些最容易接觸到市面各種人的階層。
各種各樣的天下之事,大到朝廷對外之事,小到某家某戶的糾紛,都被公布出來。
只是很快左中堂就提醒劉建:“要建立武力,因為想要說話,沒有拳頭是不行的。”
劉建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實際上醜事被揭發的一些惡霸劣紳,惱羞成怒之下,早就組織人暗殺和破壞他們的報館和雜志社。
而且還有人向朝廷揭發他們,說他們圖謀不軌,妄圖造反。
…………
京城,大朝會上。
太后和皇上都不在,主持者是內閣首輔。
“最近,市面上有著許多傳聞,一個名叫維公會的組織,正在興起,他們以維護公正自居,大家夥來議一議,該怎麽對付他們?”首輔輕描淡寫地說著。
他就像在說一隻螞蟻,一隻蒼蠅。
“大逆不道,他們維護公正,把朝廷放在什麽地方?當滿朝君子,禦史台,六科給事中,都是屍位素餐之輩嗎?”吏部尚書率先發難道。
“是啊,是啊,老大人說的是,這些謀反之輩,必須趕緊誅滅!”一時間,許多朝官立刻附和。
即便有那麽幾個人想說點不同的話,也是瞻前顧後,不敢發言。
然而硬骨頭還是有的。
“我覺得他們很好!朝堂滾滾豬公,捫心自問,你們真的能維護公正嗎?有一個算一個,一個個都是豬,都該滾出朝堂!”某位禦史大聲喊道。
就你不用滾!
眾人頓時勃然大怒,看向那位禦史。
只見這人四十來歲,面相剛直,一看就是銅豌豆,炒不熟,砸不爛的那種。
“海剛川,你別自命清高,沒有我們,這天下不早就亂了?還能維持五百年?沒有我們,怎麽打退的大粟人?”一位四品官員很是憤怒地回擊。
“沒有你們,天下會更好,沒有你們,大粟人不會兩次包圍京城!”海剛川義正辭嚴道。
一人獨懟整個朝堂。
眾人心知,這家夥是瘋了。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下朝之後,這家夥竟然被太后宣去,隨後就升了官,擔任一個新衙門的堂官。
新衙門名叫“光明司”,他就是第一任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