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行山人最新的講學內容,隨著商人之口,傳遍天下之時,眾人震驚了。
豪強們都非常高興,因為太行山人的意思,很是明確。
“看來,他們不會學王莽進行複古。”
“是啊,豪強土地都能保得住了。”
益州。
曹操和崔成相視一眼,很是歎氣。
他們很明白,對於地方豪強只要不動他們的土地,其他事情,比如殺他們幾個違反*紀的人,真不算什麽。
甚至要收他們的稅也沒問題。
只要土地別動,動土地就和你拚命。
崔成又道:“我還聽說他們要去海外去開拓土地,然後將來將一個個流民都送到海外開墾土地。“
“再於海外和本地之間建設一個貿易通道,這樣的話,就能讓富有者的糧食,循環起來。”
“通過商業循環,讓窮人可以有出賣勞力的地方。”
曹操沉默了。
對方這一手直接打在他七村上。
因為他在益州,壓根沒有什麽出海口。
不,長江倒是有港口,但那太遠了。
而且長江到下遊,艱難重重,得整修河道才能通行一二。
看來他下一步要攻打荊州和江東,這樣才能繼續下模彷棋啊。
“我們要再次征兵練兵備糧。”曹操咬牙道。
崔成立刻點頭稱是。
豪強指望不上,必須要由他們自己來親自對付太行山人。
這樣才行。
光靠地方豪強他們是不行的。
“另外我們可以賄賂十常侍,告訴他們太行山人要謀反,正在大造輿論,爭取朝廷出兵將他們限制在山中。”崔成又說道。
曹操點點頭。
…………
與此同時。
太行山中。
眾智者們紛紛寫出了自己的海洋與土地的大綱。
只是大綱寫出來了,怎麽才能引誘百姓自願下海?
“如何讓他們去當水手呢?”眾人紛紛為難。
是啊,在太行山中,大家都有吃有穿的,誰願意去出海呢。
沒有人願意出海,出海是多麽危險的事。
哪怕你的武力超過呂布,一個大浪也就把你淹死了。
“沒人願意出海,出海的確辛苦,但你們可以找那些流民出海,這件事不知哪位願意承擔?”聞人升問道。
荀攸主動站出來道:“學生願往。”
“很好,你且去吧。”
荀攸得到允許後,非常高興。
他認為這是山人在培養自己做他的衣缽弟子。
對方在讓自己做大事。
如果他能搞定了出海一事,這可是意義非凡啊。
按照師尊所說,那幾乎是搞定了整個帝國未來體系中的一大塊。
此時的荀攸當然認為已經沒有人可以與師尊相爭。
什麽曹操、袁紹,簡直都是幼稚的可笑。
在師尊面前他們不值得一提。
師尊智慧包藏宇宙。
當他們還在為諸侯之地爭奪的時候,師尊已經開始將目光投向東邊的大海。
荀攸立刻出行。
送行的人不少。
郭嘉,荀或,荀諶,孔融……等等都是當今的名士。
“海上風險,你去找人,一定不要親身涉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荀或忍不住勸說。
畢竟是他的親侄兒,兩人關系平時微妙,但關鍵時刻還是擔心對方。
“叔莫為我憂慮,此去,成與不成,一半天意,一半人事,盡人事而知天意。”荀攸咬牙道。
他這才意識到,什麽是君。
“承社稷之詬,方為社稷主。”
也就是說,你必須能解決問題,能夠引領大家走出路來。
所有人才會跟著你走。
這正是他認為師尊已經無敵的緣故,就沒有對方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此時也是去解決一大事。
解決之後,做個十年之君,應該不是問題。
至於做了君王之後,又該怎麽做,那還是等到時候了再說。
總之荀攸帶了20個侍衛,隨行有60匹馬,一路向東,又轉向南。
他要去徐州。
因為徐州是靠海的。
而且還有港口。
相對來說徐州還算安定一些。
不過一路上仍然是民生凋敝,盜賊四起。
他們如果不是久經訓練,恐怕早就減員了。
而從那些訓練中,荀攸再次意識到師尊是包藏宇宙,連如何行軍小事都能一一說出最好的法子,或者說給出最好的解決之法。
這時,他們走著走著,最後來到下邳。
剛剛到城門口,他們就聽到有人喊到:“快快,砍頭了”
“大家快去看啊,陶刺史又殺人了!殺一批黃巾賊!”
隨後他們轉頭看看去。
只見右側一處城牆根前,一汩汩的新鮮血液,正流淌著。
一百多號人,被捆綁在木棍上。
一個個頭顱正在遠處看著他們。
荀攸搖頭。
多好的青壯勞動力啊。
能創造多少財富啊。
只因為沒有知識,沒有投靠到師尊之下,就找不到生存的機會,最後只能選擇造反,搶大戶。
他掃視這些黃巾民,一個個太年輕了,平均也就是十幾歲。
十五歲?
他以前也叫他們賊寇。
但後來不叫了。
因為師尊說過,身為一個管理者,讓治下的人因為饑荒而造反,就是最大的罪過。
黃巾賊,不不,也應該說黃巾百姓,這些人起來造反只是因為沒飯吃。
不能說他們是賊,只能說他們是流民。
荀攸掃過去,只見大多數人個個面如死灰,俯首就戮。
個個五花大綁。
劊子手已經走過來。
鬼頭大刀早就準備好。
唯獨有一個少年,突然間在那哈哈大笑。
劊子手差點嚇了一跳。
監斬官則是派人來到跟前問道:“兀那賊子,你笑得如此高興,到底是為何?”
“我之前聽人說過,多笑長壽,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少年嬉皮笑臉道。
眼神中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荀攸聞言一笑。
他找到人了。
面對這種死亡都敢笑的人,還會怕海上風浪嗎?
於是他來到監斬官之前。
有士兵想來阻擋,卻被監斬官揮手呵斥。
荀攸一身長袍,風.流不羈,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名士。
而且對方還帶了那麽多侍從護衛,個個有甲。
絕非普通人出身。
要知道私自藏匿甲胃就是造反。
“我想買下這一批人。”荀攸說著,讓人搬來一堆五株錢。
這年頭三公都能賣,還有什麽不能賣的?
監斬官很高興:“好,先生仁義,我這裡還有兩千人。”
“一並買下,男子5000錢,女子3000錢,小孩子200錢。”
小孩子便宜是因為太容易夭折了。
夭折率超過3成。
“好好。”監斬官很後悔,早知道今天不該上班那樣早,拖到中午就好了,之前白殺了100多人,少了幾十萬錢。
要知道買個郡守也就是一千萬錢。
隨後荀攸將這些人統統買下。
那監斬官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做交易,將賊寇賣給他人,可見大漢律令早就廢弛不勘了。
這只能怪當今陛下,自己賣官鬻爵,別人還能將官位的神聖性當一回事嗎?
隨後荀攸命令侍從會,將2000人安排成組。
首先找了一些老實者,出來做組長,接著帶他們采購糧食。
他們中大部分都沒有跑。
因為跑也沒用,沒有糧食吃,只會餓死,還不如跟著人家為奴仆。
當然人數一多,肯定還是有逃的,想要回家投靠親戚。
做完這一切後,荀攸才找到那個在刑場上大笑的年輕人。
“你叫什麽名字,你為什麽大笑?”
“回稟老爺,小的劉三,大笑是因為年幼時遇到一個老道,他說當你馬上要死的時候,盡量讓自己快樂地離開,這樣才能嘗到一生中最後一點蜜。”那年輕人恭敬道。
此時哪還有之前半點無所畏懼的模樣?
荀攸歎氣。
果然人都是對比出來的,這是師尊常說的。
不經過苦,不經過難,就不會吃苦,不願意受難。
之前這少年要被砍頭,所以無所畏懼,還能說出那樣大的話來。
而現在,前途掌握在自己手中,就開始低聲下氣。
不過他也沒有失望。
“很好,所以你才要笑。那道士是高人啊,對了,你之前馬上就死了,你腦子裡真正想的是什麽?”
年輕人抬頭道:“怕、懵、暈,隻想早點過去的感覺。”
荀攸點點頭。
同時他明白了為什麽師尊要說出那些看似大逆不道的話。
人憐憫自己的老人,也要憐憫別人的老人。
“你做的很對,當時你還能再活一個時辰,為什麽不笑著離開?為什麽要痛苦的離開呢?反正都是一樣是死,你還能在最後關頭中享受到笑的快樂。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追求快樂嗎?如果一個人是痛苦的活著了。那還有什麽意義呢?那他生下來還有什麽意義?”荀攸模彷著聞人升的腔調說著。
“先生所言極是,如若先生不棄,劉三願意拜先生為師。”少年趕緊跪下。
“好了,我還要看看再說。”荀攸笑笑。
這收徒弟可不容易。
他看著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心中憐惜。
果然,以漢朝之大,百姓之多,真能出現很多很多的豪傑英才。
可是不知道有多少英傑都像這個少年一樣,要不被埋沒,或是被簡單殺掉。
只能靠著自己的智慧在死前,迸發出一絲火光,也僅此而已。
他立刻意識到師尊的胸懷太廣大了。
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夠在大浪淘沙中活下來。
然後在青史留名。
其實名將名相也不是多玄虛,只要你跟對的人,能夠在廝殺中活到最後,那你很有可能就成為名將。
因為打仗多了自然就能進步。
比如說劉邦周圍一幫功勳們,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們真是所謂將星嘛?
並非如此,僅僅是因為抓住了機會,活到最後,自己也肯拚命,進而在這個平台上成就了自己。
所以他們才會對劉邦忠心耿耿。
整頓之後,荀攸攜帶兩千家奴去了廣陵港。
購買船隻,訓練水手,買土地。
他還拜訪了當地的豪強陳家,陳圭。
得到對方的許可,這才扎下腳來。
按照師尊的說法,海上要多儲備新鮮蔬菜,但蔬菜容易壞。
所以說要帶水果,最好最便宜也就是柑橘,尤其是青澀的柑橘。
在北方能保存個半年,當然海上濕度大,就要用木桶+石灰來隔開濕氣。
這樣一來,就能避免長途海上的疾病。
魔鬼病。
他們請來的老向導,也提到過這個病。
說一次被風掛得離開陸地,在海上漂流一個多月,逐漸人人得病,最後死掉。
毫無原因。
也沒有下毒,沒有風寒,偏偏人就死了。
聽到這裡,荀攸頓時醒悟,師尊的知識太多了。
你看看,如果沒有師尊給的知識,就這一個細節,就不知要用多少人命試探出來。
他是低估了。
真正解決這個魔鬼病,也就是維生素缺乏,那是過了幾百年的航海大時代,才偶然間發現解決之法。
其實在海上航行,定位最重要。
靠羅盤和星星來定位,都不是很準確。
想要在茫茫大洋中航行,那就必須有六分儀。
制定精準的時間,還有提出經緯度的概念。
總之航海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工程。
一旦它成為大規模後,就會倒逼科技發展。
與此同時,曹操派人收買了十常侍張讓,告訴漢帝:
“陛下,洛陽之北有太行,太行有一位太行同人,也在講學。”
“他效彷張角,天天講一些造反之學。”
其實這事大家都知道了,但就是沒人上報給皇帝。
前皇帝自己也不想聽這些不好聽的消息,他隻想聽到自己聽到的東西。
比如賣了多少錢。
“哦,那他反沒有?”劉宏問道。
“還沒有反,但遲早要反。”
“那就等他反了再說。朝廷哪還有錢米?”劉宏說的很實在。
平定黃巾就消耗了大半太倉。
張讓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皇帝,隻想著享樂了。
這也是他得到寵信的根源。
而在這時,冀州皇甫嵩軍中。
“義真,能定大漢者,唯有你一人而已。”盧植千裡迢迢地跑來說道。
“盧公此話何意?”皇甫嵩疑惑道。
“如今太行山中,有巨寇趙者,山高林密,四處講學,招攬人才,日後必然為大漢之心腹禍害。”
“這可以向朝廷上書,由朝廷下詔,我方能出兵。”
“唉,你此時兵就在其身側,只要迅猛一擊,定能讓其首尾不能相顧,如此大事定也。”盧植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