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緊緊盯著秦老師的一舉一動。

　對方從懷中掏出一隻畫筆，摘下筆帽，然後俯身下去，在客廳地板上開始作圖。

　神秘畫術麽?

　聞人升想到王文文繪製幾何圖形的情景。

　這時，秦老師已經旁若無人地開始講解:

　“學習神秘召靈術，基礎之一就是神秘畫術。聞人經理，你需要請教普通人中的畫家，先將普通繪畫技巧練到一定程度。”

　“畫術技能越高，繪製儀式越精準，效果就越好。能夠節約更多的異種之力，同時召喚出更多的靈魂碎片，看到更多的記憶。”

　對方一邊說，一邊精心繪製著各種神秘花紋，就像勾勒著一幅精美的圖畫。

　聞人升認真看著，一聲不吭，他似乎看到古人繪製“清明上河圖”的情形，大概是一樣的認真。

　田力豪還有北野路，則是掃視著周圍，似乎並不在意秦老師的繪製過程。

　聞人升當然知道，這兩位神秘專家，不是不在意，而是很清楚貪多吃不爛的道理。

　他們沒有自己神秘之種的被動效果，就是從秦老師這裡偷學到東西，也沒有意義。

　初級召靈術，效果聊勝於無，不花費十幾年，幾十年功夫提升淬煉，升到高級乃至大師級，意義不大。

　就像普通人學習的那些生活技能，粗通級別，只能用來養家糊口，只有成為專家，才有更大的發展。

　但他就不一樣，只要粗通，學到初級，有著神秘之種的被動效果提升，就能變成高級以上。

　隨著神秘度上限越來越高，效果也會越來越強。

　技能越多，個人適應力越強。

　只不過人的精力有限，不得不做出取舍，其實誰不想多幾門精通技能?

　普通人還說過，“藝多不壓身”。

　大概用去半個多小時，秦老師終於將召靈儀式繪製完畢。

　聞人升低頭看著，只見客廳地板上出現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它緊緊合攏，含苞未放，層層疊疊，嫣紅非常，與四處殘存血跡相互映照，展現出詭異的美感。

　不過他當然沒什麽恐懼感，隻覺得稀松平常，畢竟神秘抗性不是白練的。

　而在這時，秦老師戴上手套，拿出一個銀製小杓和一把小刀，開始在一塊暗黑血跡上刮些粉末下來。

　最後他將這些暗黑色粉末，傾倒在牡丹花的花苞上。

　“都看清楚了麽?”秦老師抬頭詢問道。

　“看清楚了。”聞人升腦海中浮現一組組照片，正是剛才對方的每個動作。

　“錄像沒有?”他再次問道。

　聞人升指著自己腦袋:“都錄在了這裡。”

　“原來你還有超凡記憶，很好。有這個技能做為基礎，學習神秘技能，大部分都只需要兩三個月。”秦老師有些羨慕道。

　“老師要是想學的話，咱們可以互相交流。”聞人升當然不會敝帚自珍，連普通學員都教，更不在意教給對方。

　因為他與別人互相交流後，自身收益會是對方的七八倍，很多武學大家，都是靠著博采眾人之長，交流映照，融會貫通，最後成名。

　“真是難得，難怪他們對你的評價會那麽高，”秦老師眼神複雜，他能看出這個年輕人，是真不在意教給他，“回去再說吧，現在還是讓我繼續當老師。”

　“是，秦老師。”聞人升笑了笑。

　秦老師然後蹲下身子，將手掌心對準牡丹花苞，一道灰色霧氣就從他掌心緩緩湧出。

　三人，立刻盯著地板上的這朵巨大牡丹花。

　隨著一道道花紋被霧氣填充，構成整個牡丹花的圖畫線條，竟似活轉過來，開始變動位置，看起來就像花瓣開始綻放一樣。

　然後那些花苞上的暗黑色粉末被吸收，消失……

　不知過去多久，牡丹花徹底開放，然後花瓣之上，儼然出現一個六十來歲的男人幻象！

　神秘幻象術?

　聞人升想起吳杉杉說過的話，心下有了一個大概脈絡。

　所謂的召靈調查，實際上就是通過神秘儀式，召喚出靈魂碎片，然後提取上面的死者記憶，再通過神秘幻象術，顯化出完整的圖像來。

　“有了！”田力豪忍不住驚喜道。

　“果然是上國專家，技藝精湛，非同凡響。”北野路十分欽佩道。

　“不要出聲，”秦老師低聲道，“大家收斂自身的異種之力，切莫干擾幻象，一會就會有更多的記憶畫面出現。”

　他說著，就緩緩退後，其他人同樣遠離幻象。

　只見那個老男人幻象出現後，這個老頭就開始在客廳裡走動，拿出手機打著電話。

　“我說了，別再向我要錢，天天就是錢錢錢！他都28歲了，還要什麽撫養費?”

　“行，我將來不指望他養我老，有的是溫柔女人嫁給我，照顧我。我馬上就要再婚了，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影響我們夫妻感情！”

　老年男子說完後，就重重掛斷電話，重新撥打著另外一個號碼。

　“喂，是惠子麽?放心，我馬上就會娶你，到時候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他的語氣變得很是和藹。

　不過在這個時候，老年男子聲音嘎然而止，嘴巴微微張大，臉色突然恐懼起來，手機都丟在一邊。

　眾人立刻期待起來，因為這意味著凶手的出現！

　然而偏偏這時，畫面突然破碎，老年男子的幻影突然消失。

　四人面面相覷。

　“能看到這些記憶，已經不錯了。對你們一定很有用吧?”秦老師轉轉眼睛，微微仰起頭，“通過這兩個電話，就能知道有人與他關系很差，而且凶手很可能就與這兩個電話有關。”

　田力豪看了看北野路一眼，後者硬著頭皮道:“十分抱歉，前輩，這些信息，我們已經從受害者的關系人那裡得到了。而且經過排查，他們不僅僅是普通人，而且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原來如此，畢竟是個老頭子，記憶力不強。恐懼之下，被殺時候的記憶反而不容易遺留下來。他最深刻的記憶，只是再婚以及與前妻和兒子的矛盾。”秦老師一本正經地分析著。

　聞人升並沒有失望，這才是正常的。

　從來沒有萬能的技術，能夠做到這些，其實已經很不錯。如果開始就用上這種召靈術，無疑可以大大節省調查時間。

　“既然如此，我們去一個年輕人被害的現場。”田力豪立刻說道。

　北野路點點頭，然後準備帶眾人出去。

　“等等，請給我一點時間。”這時，聞人升請求道。

　“對了，給聞人經理點時間，畢竟他跟我來是要現場學習的，現在也不差這點時間，反正你們已經拖了那麽久。”秦老師跟著道。

　北野路臉色微微一變，但田力豪搖搖頭，他便沒再說什麽。

　聞人升沒有理會三人間的言語爭鋒，這才是最正常的職場生態，哪裡會有完全和氣的場面?都是在妥協中合作，爭鬥中妥協。

　他只是將自己的暗紫色霧氣，灌注進去，他只是想探查這個儀式的各種細節。

　然而當他的異種之力深入牡丹花的每個花瓣後，讓眾人瞠目結舌的是，那個破碎的老年男子幻象再次出現。

　只是這次出現後，很快就浮現出後面那幅驚悚的畫面。

　客廳內，驀然出現一把剔骨尖刀，在空中狠狠刺向老年男子。

　“啊！”

　老年男子終於尖叫出來，就被那把刀子無情地刺中，它就像在吞噬肉塊一般，每次刺中對方，都會讓對方身上少上一塊肉……

　隨著老年男子的奔跑逃亡，鮮血濺射到更多的地方。

　這樣大的動靜， 按說早就驚動一二層的房客，偏偏沒有一人上來查看。

　隨著房東倒下，整個屍體被吞噬乾淨。那把刀子才沿著房門飛走，還不時將沾染到的諸多血液甩出去，沾染到走廊裡。

　“原來如此，那個凶手竟然根本沒有進入現場！難怪監控中能看到的嫌疑人的影像，會非常地少，難怪現場找不到任何凶手的痕跡。對方不需要接近現場，當然容易隱藏自己。”北野路興奮道。

　田力豪卻是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恐懼:“這，這是能吞噬血肉的災器啊！”

　“是災器，”秦老師點點頭，眼神同樣凝重，“難怪我的異種之力，無法將對方死前記憶幻化出來，竟然是它干擾了我的異種之力。”

　說到這裡，他由衷地對聞人升稱讚道:“我之前說過，只要有錨點，決定靈魂碎片記憶多寡的，就是異種者自身實力。看來聞人經理天生就適合吃我這碗飯啊！”

　“呃，秦老師，其實我能吃很多碗飯的。”聞人升理所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