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於是歸家。

　　開門進去，各自收拾自己。

　　聞人升卻是獨自去了書房，第一時間就是翻找他記憶中，做過詩詞注釋的那些神秘書籍。

　　翻查一陣，發現問題並不嚴重，也就寫過幾首詩歌而已。

　　於是他放下心來，回去沐浴休息。

　　只是睡到一半，門似乎響了，然後他就模模糊糊聽到一個聲音，什麽“魚”，“水”之類的亂語……

　　肯定是幻覺。

　　他這樣朦朧地想著，繼續進入夢中。

　　次日一早，周日。

　　天色晴朗，白雲悠悠，鳥鳴聲聲，微風陣陣。

　　聞人升起床之後，就感到渾身疲累，不知為何，沒想到聚會也是很消耗精力的。

　　不過鍛煉還要照常進行，尤其是鷹眼的訓練，每日都不能停。

　　根據那幾位前輩專家的意見，訓練鷹眼，通過養成早晨觀星的習慣，是一門簡單便捷的法門。

　　先練到肉眼極致，能做到大白天看到群星，就意味著技巧熟練度滿了，剩下的就是尋找升華的契機。

　　當然，早起看星星，不是讓看日出，看太陽會傷眼。

　　照例清理一通，他就來到前院，仰頭望天。

　　本來最好的地方是陽台，不過那裡有人佔了，不方便去。

　　不多久，陽台上傳來一個悠悠的女音。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趙涵正站在陽台上朗誦，搖頭晃腦，似乎在體悟著什麽境界。

　　只是下一句，就讓聞人升十分無語。

　　“鯤之大，一鍋燉不下……”伴隨著口水吞咽的聲音。

　　“化而為鳥……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

　　聞人升默默用異種之力，塞上耳朵，繼續練自己的眼。

　　過一會，他似乎有所醒悟，然後就低頭打開手機……查看趙涵的朋友圈。

　　她果然將《逍遙遊》發在了朋友圈，已經有很多人評論。

　　大多數人都在驚歎，其中就有一位神評正是她剛剛背誦的……

　　神評的評論者昵稱——“抱著火鍋看星星”。

　　嗯，物以類聚。

　　時間走到7點，吳杉杉喊他去吃飯。

　　餐廳裡，眾人圍在圓桌前，準備吃早餐。

　　聞人升環顧一圈，發現少了個人，一直賴在他家的吳連松，今天居然不在，昨天明明是一起回來的。

　　“老吳，不在麽?”他開口問道。

　　“半夜就走了。”吳杉杉沒抬頭地說著。

　　“哦，”聞人升先是點頭，隨後詫異，“你為什麽這麽清楚?”

　　“他給我發了信息，說要出一次長差。”吳杉杉理所當然地說著。

　　“原來如此。”聞人升若有所思，老趙的行動夠快的。

　　只是這一次，對方準備如何籌謀?

　　對手可是一位神秘大師。實力上的差距，可不是靠謀略能彌補的。

　　“吃飯，吃飯。”聞人德又給聞人升夾菜，換來歐陽玲一個很欣慰的目光。

　　聞人升不再亂想，事情總歸會清楚的。

　　他吃下一塊清炒藕片，生脆又有滋味，猶如這人生一般，越嚼越能感到其中的味道。

　　飯後，聞人升就去書房看書。

　　沒過半小時，門被推開了。

　　“怎麽是你?”聞人升沒有睜眼，更沒有從沙發上起身，只是語氣有些詫異。

　　“怎麽不能是我?”聞人德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直接坐到他對面。　　“有什麽事?”

　　“哪個?兒子，你還有沒有別的詩作?我很理解你，畢竟相比於你異種的修煉，詩詞歌賦都是小道。你雖然天賦絕倫，卻一直都沒心思放在這上面，”聞人德理直氣壯道，“不過這太浪費了，你其實可以交給我發揚廣大的。”

　　聞人升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反問道:“讓你發揚光大?你連平仄對仗，押韻黏連都不懂，要如何發揚?”

　　“你以為抄上兩首，得到外行人的表面誇獎就行了?只要碰上這方面的專家，立刻就會露餡，之前你站得多高，摔得就會有多重。”

　　“瞧你說的，我可以學啊。古人學得會，今人沒有理由學不會。”聞人德振振有詞道。

　　“你以前為什麽不學，就只知道抄別人的?”聞人升繼續問道。

　　“以前沒心情啊，懶得學……”聞人德悻悻道，“再說，我天天和做夢一樣，學了也記不住啊。”

　　“我明白了。不過即便你能重新獲得異種，學這個也沒什麽用。所謂人的各種境界，各種領悟，早就在各種現代科學理論裡，寫得明明白白，關鍵是自己能不能有所覺悟，能不能用到實際中。看白話文，現代詩歌多簡單。”聞人升搖頭道。

　　“怎麽沒用?很多老家夥偏偏就吃這一套。”聞人德隨口就道。

　　聞人升睜開眼來，看向聞人德，他突然問道:

　　“這也是你預測到的東西?”

　　“什麽預測?”聞人德一臉迷惑狀，然後振振有詞，

　　“我說的只是事實。那些個大師，甚至宗師，最少也是百年前的人物，哪裡會喜歡淺白易懂的現代詩?”

　　“他們講的是格調、積澱，是那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境，喜歡暗合神秘韻味的東西……”

　　聞人升若有所思，然後伸手。

　　聞人德詫異:“你要什麽?”

　　“給我拿紙筆來。”

　　“好，我就知道兒子你還是向著爹的，”聞人德興奮道，趕緊去書桌上拿紙筆，“真是沒白枉我當年……”

　　“你當年怎麽了?”聞人升心中一動。

　　“我是說，沒白枉我當年和你媽，堅持要生你下來啊。你不知道，當年很多人勸我不要這麽早要孩子，先集中精力成為專家再說……”聞人德將宣紙和鋼筆遞給他，絮絮叨叨道。

　　“哦，你先回去，我弄好了給你。”聞人升拿過紙筆，揮手道。

　　“好，我這就回去開始，先從古詩詞的基礎看起，那個什麽平仄對仗，肯定難不住我。”聞人德興致勃勃道。

　　“希望如此。”聞人升微微搖頭。

　　於是聞人德轉身離開書房。

　　等他走後，聞人升將紙筆放到沙發旁的茶幾，先拿出手機。

　　沒過多久，他開始在宣紙上用著一手優美整齊的楷書，寫下他記憶中的詩詞歌賦，都是查重後不存在這個世界線上的。

　　…………

　　天行俱樂部。

　　研發中心經理辦公室。

　　一個散著黑色長發，體態輕盈，面色孤寒，超凡脫俗的年輕女子，正在輕聲吟誦: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回味一陣後，女人喃喃自語:

　　“原來你還是螟蛉之際，就有鯤鵬之志麽?果然是我選中的男人。”

　　“不過，你這是在告誡我麽?即便是能遊無窮者，仍然要受到這個世界的限制，讓我不要為所欲為?”

　　過一陣，她的散發無風而動，開始編織成兩道麻花辮。

　　“等等，讓我再誦一遍，不，三遍。”

　　編到一半的麻花辮晃動一陣，最後停了下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