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升提著李士安走出來後,就見到廠區外面已被黑衫人團團圍住。
許雲霜姐弟兩個,正在遠處站著,被嚴密保護起來。
這時,包圍廠區的黑衫人中,有一人走過來,正是他經常打交道的劉巡察。
“聞人經理,辛苦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聞人升手中正提著的李士安。
“劉廣浩,快點讓他放開我,沒有經過最高巡察司的審訊之前,我還保有神秘專家應有的一切權利!”李士安立刻掙扎起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您已經被定為‘高級危險異種者’,請配合我們的拘押。”劉巡察口中說著,已經從旁邊人手中,拿過一套金光閃閃的手銬腳鐐,過來給李士安拷上。
李士安沒有掙扎。
等對方被拷上後,聞人升才松開手。
他這才出聲:“裡面應該沒有危險,可以去抓人了。”
劉巡察點點頭,伸手一揮,一隊隊黑衫人,就從四面八方發起衝擊,越牆而入。
“謝謝。”劉巡察安排好後,突然轉身向聞人升鞠了一躬。
聞人升笑笑,擺擺手,轉身向許雲霜姐弟兩個走去。
正在百米開外的許雲辰,此時雙眼圓睜,竭力踮著腳尖,從黑衫人的隔離中看著院門口。
透過一絲縫隙,他看到了聞人升出來的整個過程。
“沒想到,李前輩那樣強大老練的異種者,在他手下竟然撐不過半小時……”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作為被父親傾心培養的下一代掌舵人,許雲辰當然清楚兩個神秘專家的一些底蘊。
實際上他們家並不是唯一供奉二老的集團,也不可能獨佔,尤其最近這些年,愈發吃力,不得不主動共享給其他一些新興集團。
父親對他反覆強調過他們兩人的厲害,如果不是對方瀕於老死,他相信父親根本不敢設計他們。
旁觀者清,他總覺得父親才是被設計的一方,這才向天行俱樂部提出請求,來阻止父親。
父親一直都是很睿智,很豁達的。
但貪婪這個東西,能讓英明者昏庸,能使自律者墮落,能讓恢弘者狹隘,能使遠見者短視。
英明如唐宗漢武,晚年,尚且會去追求早被證明為不可能的長生夢。
而他的父親,追求的是一個看似有可能的夢,但本質卻是一樣,都是被貪婪蒙蔽住以往的智慧。
現在這個夢,終於醒了。
“你們沒事吧?”聞人升走近問道,他的聲音讓許雲辰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謝謝老師關心,我們沒事。只是剛才看到一片霧氣彌漫出來,但它沒有傷害到我們。”許雲辰趕緊回道。
聞人升仔細看看他,點點頭,又看向許雲霜。
許雲霜與他對視一眼,卻偏過頭,看向遠處的廠區,喃喃道:“大伯,不知會怎樣?”
“放心,你們家那老頭子不會有大事,他又沒有什麽抵抗力,現在頂多是個未遂的……狀態。”吳杉杉跟著走過來,拍拍許雲霜的後背。
果然,十幾分鍾之後,一隊隊的人,就被黑衫人從廠區內押出來。
絕大部分人都被拷住,而且蒙住頭。
劉巡察卻是單獨帶著一個人向他們走來。
眾人目視著那個人,正是許慶書。
許慶書還保有一些自由,雙手沒有被拷。
“呼……”他靠近幾人,微微歎氣,並沒有什麽抱怨,只是搖頭道,
“算了,或許你們的做法才是對的。只是這世界上,有些事,如果不去做,就是死了也會留下遺憾。” “父親,對不起。”許雲辰呢喃幾句,低著頭。
“不,你能做到這一步,我其實很欣慰,這說明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果決,”許慶書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輕松,“有些東西,的確不該去強求,順其自然,或許能得到更好的結果。”
“大伯……”許雲霜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對不起,”許慶書竟然這樣對她說著,然後看著她,“做人果然不能太貪心,上蒼已經給了我們一扇門,就不要再去奢望多開一扇窗。”
這樣說著,他歎了一口氣,對著許雲霜皺了兩下眉頭。
做完這一切後,他頭也不回,轉身跟著大隊走了。
“等等,我還想問你一句話,”吳杉杉在他背後追問道,“你為什麽不選雲霜?”
許慶書腳步突然頓了一下,他嘴角抽動:
“有些事,注定只能讓男人來承擔。”
吳杉杉剛要再說,許雲辰突然開口了:“其實父親所得到的培育之法,並不是很完整,危險性很高……”
她終於無話可說,看向許慶書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
即便是被貪婪所蒙蔽,仍然能考慮得那樣周全麽?
一個前途確定的侄女去做家業的保障,而一個更聰明的兒子,去開拓未知。
難怪聞人升會對聞人德講的那個故事,“磨刀不誤砍柴工”什麽的,會是那種反應,好一對父子倆……
這時,劉巡察衝幾人點點頭,跟了過去。
一切都結束了……
眾人看著這一幕,長出一口氣,心中浮現出一個共同的念頭。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聞人先生,救命啊!”一個哀嚎的聲音,突然從被黑衫人押走的長長隊伍裡傳出來。
眾人頓時訝然,立刻朝隊伍看過去。
只見一個被蒙著頭的男子,正竭力掙扎著,但很快就被兩旁的黑衫人牢牢按住。
“聞人先生,我是馮友林。我妹妹馮菁菁,和令尊大有交情。其實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您看在令尊的面上,一定要來保釋我啊!”
那聲音正是許慶書的幕僚,馮友林所喊出的。
聞人升整理了下頭髮,看著眾人詫異的眼神,無動於衷道:“我不認識他,我爸更不認識他。”
果然,聰明人都會給自己留後路啊。
“哼哼,誰知道?沒想到叔叔只是表面老實……”吳杉杉鄙視道,“我現在真是要擔心了,畢竟大家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瞧你說的,我一向都是個老實人。明明能靠臉吃飯,偏偏要和別人拚才華。”聞人升十分無奈道。
“嗯,你是能靠臉吃飯,不過靠的是臉皮……”吳杉杉不屑道。
許雲霜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遠去的隊伍,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傷。
許雲辰卻看著吳杉杉和聞人升,若有所思狀。
沒過多久,幾人收拾心情,然後坐車離開了這處荒廢的廠區。
遠處,隱隱傳來挖掘機的轟鳴聲。
看來,這處廠房荒廢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
…………
兩輛車,一輛紅色跑車,一輛奔馳,一前一後,在西去的公路上開著。
公路正在整修拓建,藍白色的柵欄,將路面封閉掉一半,因此兩輛車開得都有些慢。
奔馳車上,一個職裝女性正在穩穩地開著車,許雲辰姐弟坐在後排。
“姐姐,這次的事,可是多虧聞人大哥了。”許雲辰語氣有些輕松地說著。
“辰弟,大伯的事,真是抱歉。”許雲霜聲音有些低沉。
“不用抱歉,事情是我提出的,和霜姐無關。我早有心理準備,再說相比我們看過的那些事,這個結局其實已經很好,”許雲辰寬慰一句,然後轉移著話題,“倒是我看聞人大哥,似乎對姐姐很關心的樣子。”
“那只是因為我是他的學生吧。”許雲霜抬頭看向前車窗。
“好像不是那樣,”許雲辰隨意地說道,“其實吧,弟弟我也是男人哦,男人嘛,對於主動又漂亮的女人,總是難以拒絕的,但又未必會多用心。”
“是這樣嘛?”許雲霜不置可否,只是眼神中的悲傷,更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