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不死。

　但聖體並不會不毀。

　即便帳號不消失，但失去聖體，就不能登錄系統。

　不能再做任何干涉。

　不能保持影響力。

　要消失很多個量劫之後，帳號才能找回來。

　相當於把你帳號給你封禁了。

　具體哪一天恢復，要看天道的心情。

　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有可能可能下一刻恢復，也有可能是再過一個量劫恢復。

　總而言之，聖人是不會冒險碰祖巫大陣的。

　聖人不能直接出手，這也給了祖巫同一洪荒的底氣和信心。

　這就相當於聖人是教尊，而他們要的是世俗王權。

　教尊不染紅塵，他們又有實力，與聖人為難。

　所以才有資格，有動力去同一洪荒。

　不然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動力。

　也就不會掀起量劫。

　而聖人強就強在，他們不想碰，但能找到人去碰。

　還要勢均力敵。

　這個大陣的天生對手，就是東皇太一的混沌鍾。

　還有帝俊的周天星鬥大陣。

　結果現在可好。

　十二祖巫創業未半，而有一人中途掉隊。

　後土竟然提前一步閉關，想要去研究輪回。

　這輪回可不好整。

　其實想到這事的人，不少。

　很多功德，很多創新，並非一人就想到的。

　其實只要有需求，想著滿足這個需求的人很多。

　就像萬有引力定律，牛頓說他是蘋果砸出來的……

　那根本不是這樣。

　在那之前，關於行星與太陽之間的運動規律，就出現開普勒的行星定律。

　關於相互間的引力，與質量大小成正比，與距離成反比的規律，人們也總結了大量天文觀察資料。

　牛頓不研究出來，胡克就上了。

　胡克上不去，還有別人。

　總之已經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天才就在於能夠提前幾年甚至幾十年。

　給出一個更加簡潔更好的公式。

　而後土如果不做這個輪回，會有別人出來。

　比如冥河，比如鎮元子，又比如別的什麽大能……

　他們也能感受到洪荒需要輪回。

　所以後土自然不會因為祖巫爭霸而讓出這一大機緣。

　何況她這不是自私，是為了全洪荒，也是為了巫族將來有個退路。

　而是大無畏，大智慧，大犧牲。

　一般莽漢死起來容易，像她這樣有智慧的犧牲才是困難。

　聞人升很明白這點。

　無數鮮血的祭奠，也不過是打轉轉，意義幾乎沒有。

　但最後一波鮮血的奉獻，才徹底點燃了文明之火。

　而對祖巫來說，這可怎麽辦?

　他們立刻就鬱悶起來了。

　本來一開始他們還以為後土只是說說而已。

　閉關個幾萬年就出來了。

　結果一直沒有出來。

　直接影響到大陣的研究和完善。

　即便臨時找到九鳳、相柳等實力極強的大巫臨時替代，但畢竟血統不純，總是功虧一簣。

　何況後土有元神，能溝通一絲盤古意志，對於大陣的研究完善，更加不可或缺。

　其他祖巫大部分是憑借直覺和傳承，就像吃飯一樣將大陣複現出來。

　卻是沒有做到深化和提高。

　唯獨後土才能將這大陣深化提升到聖人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

　這就是智慧的力量。

　天道早就展現出偏向了。

　有智慧者才有前途。

　光靠蠻力、血統、天生根基裝逼稱霸者，都要一一隕落。

　隨後他們雖然無奈，但不得不找到後土去商議這事。

　否則就很無望。

　隨後十一祖巫一起來到了後土閉關的神殿外。

　帝江開口道:“小妹，你還在領悟輪回之道嗎?”

　後土領悟輪回之道，一回來就宣布了。

　他們自然知道，而且也聽到了後土的成道誓言。

　“是啊，幾位兄長，我受神樹道友傳道，知道只有輪回無盡，加上律條之道，才能讓洪荒興盛，又失去殺戮血腥。”

　“能夠人人安樂，我勢必要領悟輪回。”後土聲音有些虛無縹緲。

　那是祖巫之身在蛻去，留下元神，主持輪回。

　但是輪回之道，想要成就，必然面臨劫數。

　此時，她就遇到了人劫。

　這是情感上的劫數。

　這比起武力和敵人，天災與人禍，更加難以對付。

　很多人沒有倒在天災和敵人手中，卻倒在自己人的情感之下。

　這樣的修道之人太多了。

　他們會用感情來打動你。

　畢竟此時還是洪荒，自滅全族來斷塵緣的道法，還沒有發明出來……

　而在這時帝江又說道:“小妹，難道你要放棄與妖族對抗嗎?”

　“妖族四處欺凌我們，他們侵佔我們巫人的生存領地。”

　“我們只有打敗妖族，我們才可以統治洪荒。”

　這個時候神殿裡傳出聲音。

　“為什麽要統治洪荒，為什麽我們要爭霸呢?”

　“為什麽我們不能和平地生存呢?”

　“你看我們和人族之間可以互相交易。”

　“難道我們和妖族之間就不能互相交易嗎?”

　“我們可以建立起律法之道，嗯，讓人人都遵守律法，大家都互相約束自己。”

　這時候，祝融火爆脾氣上來:“你在說什麽啊?”

　“我們憑什麽要約束自己，洪荒就這麽大，他們多吃一口，我們就要少吃一口。”

　“人人都想修成大羅，大巫想修成大羅，就要多吃很多妖怪血肉，內丹……”

　“那妖怪能任由他們吃嗎?”

　“而且妖怪想要更多洞天福地，想要寶貝，就要屠殺我們巫族，搶佔我們的地盤……”

　“這種情況下，怎麽能和妖怪們互相交易?”

　後土沉靜道:“所以說到這個，就是我要創立輪回的原因。”

　“眾靈不修煉道法，不消耗天材地寶，不成就大羅，也可以不停地活下去。”

　“那他們就不需要修煉，也不需要再互相廝殺，為了搶奪資源而彼此殘殺。”

　祖巫聽到這裡之後，頓時有點兒無語。

　“就我來說，後土，你這是在逃避，”祝融反駁道，“你不去幫助巫族打敗對手，反而想著後退。”

　“不打仗，隻想妥協。”

　後土歎氣道:“有的時候勇於向前並不一定是好事。”

　“就好像洪水來了，難道你直接衝上去嗎?”

　“不對，你只能先躲避，等洪水的力量泄去之後，再去把它約束住，將它導引到該去的地方。”

　聽到這裡之後，眾祖巫雖然覺得都不太對勁。

　但是也沒有辦法。

　後土看來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眾人已經知道後土的意志已經非常堅決。

　而且對方的道似乎已經成了。

　當然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徹底完善。

　玄冥突然說道:“姐姐的大道，的確不凡。”

　“但是按照姐姐的說法，卻還有一個致命漏洞。”

　“什麽漏洞?”後土一驚，神樹傳道，還能有漏洞嗎?

　“姐姐說眾靈不修煉道法……不成就大羅，也可以不停地活下去，這正是您創立輪回的目的，對吧?”

　“正是如此。”

　“那我來問你，你要化為輪回，輪回之後，父親還是父親，兒子還是兒子嗎?”

　“若是父親輪回到兒子的兒子身上又怎麽算?”

　“上輩子做爹，下輩子喊別人父親?”

　“這不是亂套了嗎?”

　這個時候，後土皺眉道:“輪回之後，自然就是沒有任何記憶。”

　“沒有記憶，自然不會亂套，一切都是從頭開始。”

　這個時候，玄冥立刻搖頭道:“既然沒有任何記憶，那不就等於還是死了嗎?”

　“我敢打賭姐姐的這個輪回之道一出，眾人還是想著要修煉，還是想著長生不死。”

　“沒人願意放棄自己的記憶去輪回。”

　“這就像我現在放棄不了與姐姐一起的記憶那樣。”

　“我想其他人也是如此。”

　眾祖巫憤然點頭。

　共工突然舉手。

　眾人看向他，有些詫異。

　“我能放棄和祝融在一起的記憶，他老是打我。”

　“我還總打不過他。”

　眾人無話可說。

　聞人升遠遠看到這裡，也是無語。

　這才是正常生活，真實洪荒。

　難怪後來兩者打出真火，共工撞了不周山。

　總是被人打，可不是得發泄嗎?

　“無論如何，後土妹子，你這個輪回之道解決不了眾生對長生的向往。”

　“而眾生只要為了修煉，還是會去搶劫，會去殺人奪寶，屠戮生靈，一樣還是要爭奪。”

　“與起讓別人殺戮爭奪，不如讓我們巫族來，至少我們有著巨大優勢，即便聖人都要退避三分。”帝江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聞人升有點想笑。

　這就是智慧不足帶來的衝動了。

　以為只要努力一把就能夠到聖人道果。

　結果可好，最後落了個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後土沉默了。

　是啊，事實上的確是這麽一回事。

　輪回必須要抹掉記憶。

　但抹掉記憶就等於死亡。

　這點沒人會懷疑。

　眾人還是想要長生不老。

　但是怎麽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呢?

　天底下哪有這麽多的長生名額?

　雖然現在只要不遭劫數，就能輕松成就天仙。

　但後土也能感覺得出來，這成就的難度越來越難了。

　以前一出生就是真仙。

　後來降成天仙。

　再後來降低成煉氣。

　等到以後，那肯定是凡人了。

　可以說，如果神仙不停長生，那麽他們對於靈氣的消耗。

　那將是無窮之大。

　他們正是靠著消耗海量靈氣，才得以長生。

　避開時空長河對靈魂真靈的衝刷。

　這就是長生奧秘。

　大羅之上，都明白的。

　長生怎麽可能沒有代價?

　一個普通生靈活著，尚且要吃喝拉撒睡，不停消耗外界能量。

　何況是長生之物?

　消耗靈氣越來越多，而洪荒天地從混沌之氣中轉化出來的靈氣越來越少。

　直到入不敷出，於是劫數自然而然，就到頭上了。

　對於這點，沒人比聞人升更加有體會。

　其實這就是五千年大夏的輪回歷史。

　靈氣就是土地。

　劫數就是王朝末日。

　對每個普通人來說，一點都不比神仙劫數差半分。

　如果沒有劫數的話，天底下的靈氣早就消耗殆盡了。

　洪荒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所以說，長生根本就不可能讓眾人肆意的享用。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也就是說，後土的輪回之道，頂多只能讓無能者被動接受輪回。

　他們輪回既然沒有了記憶，那和死亡也沒有什麽區別。

　而那些有野心者，絕對不甘心。

　仍然會為了長生，掀起一次又一次的廝殺、量劫。

　後土的仁慈，不過是拖延了這個過程。

　並不能解決。

　聞人升搖頭。

　後土的心還是太軟了。

　總想著讓眾靈都好好活，大家都不打別人。

　當然這也許是之前茶樓幻境，給她留下的記憶太深刻。

　但是普通生靈要求很少。

　對於眾靈來說，生之後死亡，只要人人如此，那也是無所謂的。

　甚至只要活著時，不受痛苦，不受欺壓。

　死了也無妨。

　只要誰都不欺負誰，只要人人講理就行了。

　而後土還想著給所有人長生。

　這一點，聖人也做不到。

　那得到後世，進入了機械飛升，靈魂數據化，意識上傳，才能真正做到。

　到那時，一個超大服務器，靠著完全模擬滿足人的需求。

　自然就不會消耗天地間的資源。

　而且記憶隨意輪回長生。

　在聞人升看來，所謂的最終目標，靠著意識上傳，倒是最簡單能做到的。

　但是也別小看人的野心和欲.望。

　到那時候，又得有很多人無病呻.吟，想要追求真實世界……真實感受。

　這是很正常的。

　看看那些億萬富翁尋求的刺激就知道了。

　普通人的享受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感覺了，找不到任何快樂了。

　於是做出在普通人眼中難以理解的事。

　而在這時，後土卻是認真地想道:“妹妹提醒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關看看，我的大道還不夠完善。”

　眾祖巫一喜，他們還以為後土放棄了。

　結果等到後土出關之後，隨後她又到了聞人升附近。

　接著就將她的問題提了出來。

　聞人升笑笑。

　他當然知道最終解決答案。

　不過時機沒到。

　他說:“這問題很簡單就能解決。”

　“既然擔心父親子女會混亂，又擔心死後不再是你自己。”

　“你可以設定是所有人從一開始都有一個固定自己的名字。”

　“設定所有人之間，都沒有親戚上下關系。”

　“隻保留下朋友關系。”

　“或者宣布世上無父母親戚，只有道友的關系。”

　“撫養者也只是撫養道友。”

　“生我者於我有恩，我撫育我生者。”

　“彼此不為父母爺爺奶奶， 這樣就不混亂了。”

　“如此一來，世世輪回，大家還保留著記憶就行了。”

　“記憶之中，人人都是別人的朋友，道友，同治，兄弟姐妹，唯獨沒有父母。”

　“如果是夫妻關系，那該怎麽辦?”

　“死亡之前，自動離婚，如果不願意離，就自己堅守，堅守不住，不能怪別人。”聞人升搖頭道。

　實際上，中年夫妻摟一摟，噩夢能做一整宿。

　這根本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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