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因為,有老頭當道,他直拉竄入了任一的歸靈世界裡。
這個世界還沒有成長成熟,還有許多的局限,只能依托任一而存在,這也導致了黑鴉沒法感知到坐標,從而和白銀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
“哼哼!害我找得這般辛苦,真是個可惡的家夥,看我嚇不死你。”
他來得悄無聲息,就算是任一,也只是感知到了一點輕微的虛空波動。
沒有經驗的他,只是把這個當作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就這樣忽略了過去。
黑鴉的修為在這個虛空世界,是僅次於老頭的存在。只是一出現,就立馬鎖定了萬界城,閃電般朝著裡面奔去。
可憐白銀天還以為自己高枕無憂,只要不出去這個世界,他就可以安心的待在這裡,直到這個世界崩潰為止。
他有的是時間可以在這裡耗著,實在是沒有非常必要的原因,需要他出去。
因此,他很是心情愉快的躺在一把椅子上,嘴裡還罕見的哼唱著小曲兒。
這是黑鴉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一面,兩人認識的這幾萬年光陰裡,白銀天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的,不苟言笑的,甚至是帶要一股避世的思想,這從他一直不近人前,就能看出一絲端倪。
沒想到,現在的樣子,卻是那樣的輕松自然,愜意莫明,這些都是黑鴉從來沒有感受到的小美好。
他嘴角不知不覺的含笑,就這麽站在院子門口,遠遠的看著,生怕自己的出現,會打破這奇妙的一幕。
白銀天唱了很久,直到嗓子冒煙了,這才做罷,打算起身喝點茶水潤潤喉嚨,抬頭喝水的瞬間,眼前所見嚇了他一跳。
“咣當~”
手裡的瓷碗沒有拿穩,直接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湯濺了一身。
“你你你!!!你怎麽進來的?滾!快給我滾開啊!!“
白銀天氣極敗壞的大喊大叫著,神態之驚恐,比被他們師傅丟進水缸受虐還要誇張兩分。
黑鴉皺眉,“我是你師兄,又不是外人,何須如此大驚小怪?”
“誰管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叫你滾啊,這裡是我的地盤,我不歡迎你,聽明白了嗎?”白銀天不管不顧的叫囂著。
“為什麽?你為何這般對我?除了上次下手失了分寸,傷了你一條命,我好像就沒有哪裡對不起你的吧?”
為什麽要說這般傷人的話?
他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受傷,他不知道,這般死企百賴的纏著白銀天,圖的是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般付出,從來沒有得到一個好臉色,他心好累。
白銀天很顯然並不是很想回應黑鴉,對於他的話直接忽略,一個縱躍跳到半空中,卻是要把萬界城收回,把黑鴉趕出自己的地界。
黑鴉沒有反抗的,任由白銀天把他當個垃圾般的抖了出來。
“我來這裡,只是通知你,師傅要我們去一個世外之地歷練,拿到歷練徽章方可回來。”
黑鴉面無表情的掏出一塊令牌拋給了白銀天,“具體信息上面有,去還是不去,隨便你,師傅他老人家並沒有強求。你保重吧,告辭!”
黑鴉撕裂虛空,頭也不回的鑽進了黑洞裡。
他不再像往日那樣的糾纏,走得異常的乾淨利索。
白銀天看著手裡的牌子,怔愣了很久之後,咬咬牙,卻是也撕裂虛空而去。
至此,歸零世界除了任一,就只有那還在追逐的一狗一耗子,其余的人,還在任宅裡,等著任一的歸來。
這裡安靜得像個死域,任一不像多待,選擇了出去。就算再遇到那奇怪的老頭,他也認了。
出乎意料的,老頭已經不見蹤影,並沒有跳出來,繼續折磨他,這地下世界裡異常的安靜,和歸靈世界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拿出藍魅,打算破土而出,卻聞到一陣古怪的食物香氣後停了下來。
“咦?這裡有人在吃飯?”
他鼻子嗅了嗅,順著食物香氣在地道裡追尋起來,最後找到了一個緊閉的石門。
這石門上還刻有雕花,一看就是大家族的手筆。
“難道是~”一種猜測在任一心裡升起,讓他眼前一亮。
“裡面有人嗎?我是路過的修士,並沒有壞意,裡面如果有人的話,就答應一聲,我會救你們出去。”
任一大聲的喊了三遍,並沒有什麽人回應。這洞穴牆壁也不知道有多厚,完全阻礙了他的靈識查探,讓他不知道裡面的情形。
正當他打算用藍魅敲開這個石門時,大門卻“哢哢哢”的向上升起,露出一點昏黃的燭火來。
兩個瘦弱的人影,正顫顫微微的相互攙扶著走了出來,因為逆光,任一有些看不清出來的是什麽人。
也許是太過虛弱,其中一個比較嬌小的人影,才走了兩步,就身子一軟倒了下來,連累旁邊的高個子人影也撐不住,眼瞅著兩人都要摔趴下,任一動作奇快的上前,用藍魅撐住了兩人。
“二位,你們還好吧?”
“謝謝,多謝道長!”高個子的男人十分有禮說著,對著任一就要彎腰行禮。
任一不知為何,心裡“咯噔”了一下,那是一種很慌的情緒,他把這歸結於對方可能是同族裡的長輩,自己作為晚輩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大禮。
他急忙阻止了高個子男人的行為,“這位大叔……不用如此大禮,外面的魔獸已經全部被消滅,很安全,我這就送你們出去吧。”
嬌小的女子聽得這話,有些不可思議的道:“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我們熬過來了,真好,真的太好了。”
女子先是笑,繼而又嗚嗚嗚的哭泣起來,那些死去的人,如果能堅持到這一時刻,該有多好啊!若大的任府,就隻余下他們兩個活人。
如果不是為了身上肩負的擔子,說不定,他們兩個也活不下來。漫長的七年啊,遭遇了魔獸的侵襲,讓他們一直備受煎熬。
如今重獲新生,內心的五味雜陳,實在是不能為外人道也。
任一經歷了很多,原本只是歎息一下,跟著符合一下而且,卻是不知為何,這情緒被這兩人帶動下,也根著默默流淚起來。
三人這般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那嬌小的女子承受不起大喜大悲,暈厥了過去。
“婉娘,你別嚇我,快醒醒啊!”
男人著急的去掐那女子的人中,急得渾身直哆嗦。
“婉娘?好熟悉的感覺啊?”這個稱呼,好似在哪裡聽過。
不過任一也沒太理會,應為,這世上叫這個名字的女子真的不要太多。
只是,卻是不知道,任家人裡面有多少個是叫婉娘的。他那個娘親,似乎,大概,可能,也許,也叫婉娘,年代太久遠,他有些記不太清。
且這個男人的聲音即蒼老又沙啞,和印象裡那哄亮,中氣十足的父親一點也不像。所以,任一也沒太往心裡去。
“大叔,你別慌,這位嬸子應該是太激動才這樣,緩過來就好。”
任一自是不會坐視不理,趕緊掏出一顆養血活氣的丹藥喂了進去。
修土的丹藥,對於俗世之人就是這般的神奇,藥才下肚沒多久,那叫婉娘的女子就醒了過來。
看在對方和自己親娘相同的名字,任一蹲了下來,“大叔,我來背這位嬸子,我們快些上去吧!”
高個了男人激動得說不出話,隻一味抹眼淚,不停的感謝著任一的大恩大德。
任一聽得心裡發悶,他不喜歡這樣的說辭,這會讓莫名的他覺得難受。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灑在三人的身上時,一種重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任一在那水缸裡,雖然隻待了很短的一天,卻感覺像是待了一生的漫長,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疼痛,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遭遇。
活著,真好啊!
他把婉娘放在一個涼亭裡,這下,兩人都身在明媚的陽光下,看得更加的清楚一些。
中年男人,衣服贓亂,人也有些清瘦黝黑,滿臉皺紋,頭髮花白,臉色蠟黃,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又很陌生的感覺。
至於叫婉娘的中年女子,更加的蒼老不堪,頭髮掉得稀疏,也是皺紋滿臉,皮膚黝黑。
兩人看骨齡只有四十來歲,面貌卻像六十老嫗。有些不像是任家的主子,更像是仆人。
兩人很虛弱的樣子,眼睛一直虛眯著不敢看四周,一看就是長期在地下待了很久的後果,視線受到了影響,需要一點時間適應這光明的生活。
任一還沒來得及向他們打聽任家的事情,就見到毛顯得、姑奶奶他們一群人手裡拿著各種工具,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把他團團圍住,
“哈哈……好小子,就知道你沒事,你知不知道,你把那兩個娃娃嚇壞啦。”
毛顯得直接錘了他的肩膀一坨,以示懲戒。
因為他突然解除契約,任凶和任屠兩個可沒少掉眼淚。
任凶是個鼻子機靈的,來到這裡後,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撇下他們就獨自跑了。
“對了,狗子人呢?你見到她了沒,她因為著急你的安危,趴在地上嗅了很久,我們只是打了個盹,他就跑沒影了。”
他們丟了任一就算了,沒想到把任凶也給丟了,那瞬間,任府這廢宅,在他們眼裡,已然變成了凶宅,這不,每個人手裡都拿著鐵鎬,鏟子,各種雜七雜八的工具,正打算掘地三尺把人挖出來呢。
面對眾人的關懷,任一感動得一塌糊塗,“謝謝~謝謝大家~我很好,狗子也很好,我在路上遇到他了。”
卻說任一才剛逃離水缸,就在一個通道裡和狗子不期而遇。來不及解說啥,他把狗子收進歸靈世界裡後,繼續逃亡。
現在,這狗子正忙著抓耗子玩呢。
所以,當任一把狗子放出來後,眾人就見到她正把一隻肥碩得驚人的大耗子,拋來拋去的,忙碌得熱火朝天。
任屠有些嫌棄的躲遠了點,“咦?你好惡心,這麽肮髒的耗子,快別玩了,拿去丟掉。”
任凶習慣了和任屠唱反調,聽他這麽一說,反而玩弄得更起勁了,“丟什麽?丟了它,我玩你,你樂意嗎?”
就算他樂意,她也玩不動啊!
任屠的身板不比她的小,這份量卻是她的幾倍重,她能抬起他的一隻兔腿,就能稱得上了不起。
誰讓他這隻大兔子,天生是個力量型選手,不輕易用重力,一旦用上,至少要比他多二十倍的力,才能弄得動他。
她就是隻普通的狗子,實在沒辦法和他玩到一起。現在有個小豬仔一般大的耗子給她當玩具,她真的挺高興的。
這家夥皮粗肉厚,無論她多麽過分,它看起來都完好無恙,實在是難得。
任凶是個傲嬌的小姑娘,她要說了不願意,任屠再不滿意,也只能受著,因為任凶是絕對不會向他妥協的。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很是氣悶,怏怏不樂的走到涼亭裡,和婉娘夫妻兩個大眼瞪小眼。
任屠看起來也才七八歲的樣子,看起來也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小男孩,那婉娘一看到,突然大跳起來,驚喜的就要去抱他,
“我兒,是你嗎?為娘好想你,你可算回來了。嗚嗚嗚~太好了,我的孩子,快過來,讓娘親好好看看你。”
任屠被她這麽一嗓子嚇壞了, 哪裡敢讓她近身,一個麻溜的旋轉,頓時閃出老遠。
“這位大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兒子。”
他雖然化形後像個人族,但本體是隻兔子哦,怎麽可能會是人族的小孩。
婉娘呆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接受,一旁的中年男人趕緊上前對任屠賠不是,“對不起哈,小哥兒,我夫人很喜歡你這麽大的孩子,才會這樣,讓你受驚了。”
“還好啦!大娘一定是個很愛孩子的人吧,我不怪她。”
婉娘的眼眸,充滿了慈愛,那聲音裡帶著一股子母性的柔情,這樣的感覺,還不太壞,所以,任屠並不是很介意。
“唉不介意就好。”中年男人歎息一聲,轉身對婉娘柔聲安撫道:“這不是我們的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別多想,總有一天,咱們能等到孩子回來的,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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