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聖人界,很小很小,任一幾人走了十天半個月,就把所有的地方都踩了一遍。
小歸小,五髒俱全。山川河流各種湖泊應有盡有。唯一比較稀奇的,是圍繞著整個大陸的雲海,沒有人在裡面傲遊過,更不會有人知道其有沒有盡頭。
它和天相接,又好似和無盡深淵相連,無論從哪裡走,都看不到其底線在哪裡。
這裡只有一塊大陸,上面無數村莊林立,獨一個比較繁華的都城存在,叫落日城,坐落在最中心位置。
此城沒有城牆,也沒有路面,只有一條河流直通城內,河上船帆飄飄,修士間往來成織,熱鬧得恍如俗世之界。
任一幾人瞄準了一個機會,也上了一艘小船,那船家看到他們四人,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總共是一百二十個團子,請客人交付船資吧。”
“什麽?這麽多團子?”
任一也見識過此間比較通用的貨幣,是一種長得像雲團的石塊,擁有增長修為的作用,雖然量小,勝在獲取途徑容易,相比較效果逆天的天材地寶而言,更容易通過努力獲得。
只不過,一下子要一百二十個團子,他作為一個外來戶,一路遊歷下來,手裡只有十來個團子,連一個人的船資都付不起。
這讓他羞愧不已,“對不住了船家,我們的團子不夠,等攢夠了再來坐你的船。”
幾人遺憾的就要下船,那船家卻是把他們留了下來,“出門在外,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我輩修士不拘小節,沒有團子那就用勞力換取,不知道你們可願意在船上做個打雜的夥計?”
這個時候,一個有些黑黝黝的姑娘笑嘻嘻的插嘴道:“還包吃包住包船資,這麽好的事兒你們上哪裡找去?”
“啊……那可非常感謝老板,也謝謝這位姑娘,我們自然願意當個夥計。”
這一路走來,也就這個船家看起來不錯,居然對他們幾個伸出了友誼之手,別的人見到他們這樣寒酸的,都只是各種嫌棄。
幾人在船家姑娘的指點下,興高采烈的換上了水手服,然後學著做個水手乾活,擦洗甲板,收幡掌舵等。
任一從前在靈隱大陸的時候,就曾出海尋找過傳送陣,對於這個船隻的駕馭自然很熟,只是隨意逛了一圈,就能很快上手。
而其余的,任屠任凶雖然是個人樣,這本體卻是個獸類,乾起活來只有蠻力,經常性做不好不說,還容易把船上的東西損壞。
船離岸才剛一天,船老板就一臉心痛的看著自己損壞的東西,“哎呀呀……這桶、這叉、全都壞了哇,也修不好了,這下用啥,都沒備用的,你們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報仇的?”
兩小個吐吐舌頭,信勢坦坦的道:“老板,我們真的是想好好工作的,可是,這力道總是控制不好,我們也不想這樣的。不過你放心,等我們將來有團子了,一定補償你的損失。”
若早知道會這樣,說啥他們兩個也不會上船來幫忙,越幫越忙的樣子,這讓他們很是羞愧。
幸虧老板沒讓他們掌舵,不然,非得把那船舵給掰折了不可。
若是多弄幾天,怕是整艘船都能被他兩個暴力拆卸不可。
任一十分抱歉的解釋道:“咳咳……老板,真對不住,他們兩個平日裡養得嬌貴了些,沒乾過什麽活,不太懂這個,要不這樣,他們兩個的夥食,我自己負責,至於活計也不讓他們做了,我一人多勞,多乾點就是。”
“唉……船都開了,還能攆你們下去不成,就當老漢我識人不清,自己買個教訓吧。”
船老板自認倒霉,搖頭晃腦的進了船艙。
那些東西其實吧,也不值幾個錢,只是都用了幾十年了,一直用得好好的,平時也沒備貨,關鍵時刻沒有可以替代的,這一二十天的旅途下,這般不打掃收拾,準備當個乞丐窩吧。
船家姑娘捂著嘴巴,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你們二人可真逗,瞧把我阿爸氣得,待會兒準要喝醉羅。”
“生氣了就要喝酒?還是船老板闊氣,一般人可遭不住這般喝。”
一個同船的客人,一臉羨慕的道。
這酒放哪個世界都是貴重物品,可不是誰都能喝到的。
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般主,做苦力的活,還能時常喝到酒這種奢侈品。
船家姑娘癟了癟嘴,“你老說得啥啊,我阿爸喝的是果子酒,自己家釀造的,外面的慶余年,我們可沒本事喝上。”
“什麽?慶余年?”
任一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地方怎麽會有材料世界才會的酒。
他之前幫魂學宮取酒,可是弄了很多在身上,也不知道和他們嘴裡說的是不是同一種酒。
那同乘的客人看任一這個樣子,隻以為他沒有聽說過,是個小村落來的鄉巴佬,帶著一股子優越感的道:“那酒是我們這裡至尊境的大能者才能喝到的酒,一般人是沒這個口福的,就是團子再多,也買不到的東西,像你這樣的窮鬼,怕是再辛苦幾百年,也有不起這樣的機緣。哇哈哈哈……”
“切!我們沒有,說得你有一樣,有本事,你拿出來給我們也開開眼。”
任凶的暴脾氣說來就來,直接懟了回去。
那客人還真的掏出了一瓶酒出來,撥開酒塞子,把瓶子放眾人面前晃了一下,讓那酒的香味刺激一下眾人,這才志得意滿的道:“瞧瞧,聞見了不?就是這個味,一股子清新淡雅的味道,人間難得幾回醉的佳釀,我饞死你們。”
說完,這人拿起酒杯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一臉的滿足神情,十足欠扁,看得眾人氣不打一處來。
任凶氣呼呼的對著任一伸出了手,“主人,給我一瓶。”
“啊這……算了吧!莫意氣用事。”
這種事兒,就算爭贏了也沒啥好處,說不定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畢竟旁人的眼紅,有的時候也挺煩心的。
“求你啦,就這一次,今兒個我非喝上不可。”
任凶像個任性的小女孩兒,嘟著嘴求著任一。
任屠覺得有些不妥,但是並沒有製止任凶的行為,因為他骨子裡還是很想看對方被打臉的樣子。
“唉……你們這兩孩子,是被寵壞了啊!”
任一隻覺得自己帶孩子真的很失敗,什麽事都替他們考慮到了,反而剝奪了他們成長的機會,搞得他們現在這般的任性。
也許就該讓他們經歷一些社會的毒打,才能理性的做出選擇。
那乘客見任凶這個小姑娘的話一直沒有實現,還以為是在嚇唬他,不由得嗤之以鼻,“呵……沒有就沒有,就算瞧不起你又不會少一塊肉,小姑娘做人得誠實,別一天天的就知道攀比,有的事情,就是早生幾萬年那就注定了的,不是你想有就能有,你主認命吧,哈哈哈……”
“唉呀……今兒個看了這麽一個大笑話,老漢可以樂呵很久,本來沒有搶到一等大般,只能坐這樣的小破般,我還覺得鬱悶呢,小姑娘,我可得多放你提供了這麽一個笑料!”
“沒錯沒錯,本來這樣的小破般打死也不會坐的,又髒又狹窄,空氣也不好,夥食更差勁,但是有你們這樣的活寶在,這旅途卻是多了很多樂子喲!”
……
“啊……氣死我了,我呸!你們都在瞎說些什麽,都給我等著,總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任凶快氣成一個包子了,任一懷疑自己若是再不把酒給她,她能氣得露出自己大妖的本體,把這艘船徹底沉沒下去。
“唉……拿去吧,隻此一瓶,再多沒了。”
任一掏出一個酒壇子,大手一揚,就被任凶一把抓在手裡。
她得意的瞅了瞅在場的眾人,把那酒壇子晃了晃,這才“嘭”的一聲,把酒蓋子打開。
一股純正的梨花香氣撲鼻而來,即使湖面微風吹拂得厲害,還是被在場的人聞了個正著。
“呀!好香濃的味道,比起咱們喝過的慶余年味道還要更濃鬱三分,這是怎麽辦到的?”
眾人盯著任凶手裡的酒眼饞不已,恨不能搶奪過來,喝個痛快,卻又因為什麽任一他們不知道的原因,而死死地忍住。
任一把那酒取回來,把酒蓋子蓋上,不鹹不淡的道:“這酒是用梨花所釀,自然清香四逸,甘咧入喉,不辣嗓子,且回味無窮,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佳釀。至於味道為何這般濃,大概是釀造之人的水平及工藝不同造成的吧。”
這種事,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點頭稱讚。
那乘客裡面有的人就好這一口,見到這裡有這種酒,且味道這般好,就想著買下來,
“這位小兄弟,我看你們生活也很窘迫的樣子,不若把這個酒賣給我,你們也好付了船資,不用再做苦力活兒,且不兩全其美?”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自是爭相購買起來,紛紛叫嚷著要給任一團子,一個比一個開的價還有高,有出一百五十團子的,有出二百團子的,到得後面,更是出現了五百團子的,看得任一三人目瞪口呆。
不過,他再窮,也沒想過要換錢,抬手打官了眾人的爭奪戰,“諸位,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這酒就只有一壇,實在的在下偶然所得,並沒有多余的可以勻給你們,這酒也就不打算賣啦,那船家老板對我們幾人多有照拂,這酒就贈送給他,就當我這幾個小娃娃不懂事,損壞東西的賠禮,還請諸位見諒。”
“噫……這話也沒毛病,哎……只是可惜了,無緣而。”
眾人帶著遺憾,搖頭晃腦的散去。
只有那最開頭瞧不起任一他們的客人,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立在那裡。
那些乘客離開的時候,可沒少奚落他,讓他有些下不來台,自是把仇恨轉嫁在任一幾人身上。
“哼……明明有本事付船資,卻在那裡裝窮,你們很好,我記住你們了,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這人丟下這麽一句挑釁十足的話,氣鼓鼓的離去。
任一有些責怪的看著任凶,“你啊你啊,因為這麽點小事,給咱們找了個仇人,何必呢?”
任凶強嘴的道:“那人也沒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嘴巴、兩隻眼,還能吃了咱們不成。哼,他若是真的不怕死,想找碴,我們也不怕他,看誰弄死誰。”
她暗中掂量了一下已方的實力,他們就算打不贏也有逃跑的機會,做事何必畏首畏尾。
就是不明白任一為啥這般軟,看得她十分不舒服。
任一眼見她還不悔改,也懶得再廢話下去,轉移話題道:“你們兩個等著,不許再碰這船上任何東西,我把酒給船老板送去。”
任一小小的叮囑一番後,帶著小安安往船艙裡走去。
原本只是喝杯茶的功夫而已,沒想到,等他們再出船艙的時候,外面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湖水也不知道起了什麽妖風,掀起了一丈高的巨浪,衝擊到這小破般上,差點沒把全般的人打落進水裡。
這一波巨浪來得快去得也快,等風平浪靜下來一看,船上的人已然十去其一,少了十來個。
有幾個命大的,很快就浮出水面,被船上的人發現後救了上來,還有的卻是已經不知道凶多吉少, 眾人盯著湖面看了很久,始終沒有再見到一點動靜。
“唉……剛才這風好奇怪,一點征兆也無,害得咱們沒有防備,不然的話,那幾位也不會……”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天災人禍,巧好碰上了,只能說,他們命不好,非是我們不想救,真的可惜了哦……”
所有消失的人裡面,任凶也在其中,任一著急的趴在般舷上,大聲呼喊著:“凶娘子,你在哪兒……”
“主人,怎麽辦?狗子會不會……”
任屠原本就白晰的臉蛋,因為害怕變得更加的白了起來。
剛才,他原本有機會拉住任凶的,誰知道有個客人突然被拋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識就去拉扯這個客人,因此錯過了救任凶的機會,這讓他難受得想吐血。
他不該管他人死活的,這世上除了主人,就只有任凶和他最親,他好想捶死自己,為這失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