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伯特是半夜察覺到狀況不對,維克多的呼吸明顯變的短促而緊迫。
他起身查看才發現少年的面色蒼白、額頭火燙,同時牙關緊閉、全身出汗。
鼻梁上匕首劃過的刀痕已經收口。是毒?還是慢性毒?
蘭伯特沒時間考慮為什麽一個路邊匪徒的匕首上居然塗慢性毒藥?天知道他們從哪弄來的。
他趕緊搖醒維克多,少年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嘿!威克你中毒了,快找找解毒劑。”
蘭伯特雖然著急,但並不驚慌,因為他知道維克多的個性,他從不放棄為自己作更多的準備,身邊絕對會準備好自己能用的各種解毒劑。
維克多此刻頭痛的彷佛要裂開,他知道自己大意了,稍早沿途都處在自怨自艾的狀態,加上憂心那不明所以的喊殺聲,竟然沒理會身體反饋的警訊。
還好包裡有足夠多的藥劑…他想著,但他勉強伸手進蘭伯特遞來的草藥包時,肌肉劇增的疼痛卻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維克多的草藥包是與自身精神綁定的儲物空間,他精神力越強大──容量愈大。
如果是之前的健康狀態,儲物空間大約有一立方米的大小;可現在他無法集中精神,儲物空間等於全鎖上了。
幾秒的嘗試過去,維克多再壓不住腦中愈發暴烈的眩暈感與全身痙攣的劇痛,蘭伯特眼睜睜看著少年什麽都沒拿出來就昏迷了過去。
……
弗堅城中,安古蘭住宅。
“他草藥包裡有能用的東西嗎?”
“看過了,全是沒有標記的不明液體跟路邊可見的普通藥草。”
“是瘟疫!!他這是卡特裡奧娜瘟疫!!快把他丟出城去!!”
“滾蛋!少在這胡說八道,我看過瘟疫啥樣,這小子看著不像是瘟疫,倒有點像是……”
似乎是症狀加劇,躺在床上的少年身體猛然彈起,脊椎反折如弓呈現半圓形,口中擠出痛苦的呻*吟,臉上表情卻是眉毛上揚、牙關緊咬、咧嘴苦笑的古怪模樣。
“鎖顎症!”屋裡的人瞬間都認出這個症狀。剛結束不久的弗堅攻防戰,許多人被射傷,幾天后發作致死前就是這模樣。”
“昨天傍晚才受的傷?那這還是急性的,發作這麽快太罕見了,這小子運氣真的很不好!”
“…這毛病不會傳染,他可以在這裡住著。我會給他弄些藥物舒緩痙攣,至於生死就只能向梅裡泰莉祈禱了。”
“謝謝醫生,謝謝你,卓爾坦,謝謝你,安古蘭。”
“別在意,白狼為我們拔劍,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
幾天后……安古蘭宅邸。
“這小子體魄真強壯,最危險的時間結束了,他會撐過去的。”
“嗯…結實倒是蠻結實的,可惜長的普普通通,一點都不帥。”
“安古蘭,接下來麻煩妳繼續照顧他了。”
“沒問題,他是希裡的弟弟,我照顧他理所當然。”
……
時間流逝,彷佛從水底浮上水面,呼吸突然變得順暢,肌肉的劇痛也舒緩下來,終於,維克多睜開眼睛。
她的眸子是深棕色的…。這是少年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事物。
她有一頭亮稻草色的頭髮,野性滿滿的兩條粗眉毛。這是第二跟第三個。
她伸出手在少年眼前左右搖晃,確定他真的醒了,她歡天喜地的奔出房間。
維克多用眼角余光吃力的觀察了一下周圍,
“這房間是個窯洞的模樣,從陳設來看估計是矮人的風格,這裡是弗堅? 記憶停在蘭伯特大喊自己中毒了,所以自己是昏迷後被抬進弗堅?
……我現在需要草藥包!”
蘭伯特進房時看到的畫面就是維克多勉強撐起半身、正在試圖下床取物。與他同行進門的還有個髮型龐克的矮人與去而複返的女孩。
……
當第二天再次睜開眼睛,維克多肯定身體真的大好了...全身每個角落都在訴說疼痛隱隱,但是如釋重負。
昨天拿到草藥包,他趕緊把握頭腦清醒的時間拿出幾瓶可能有效的藥水喝下去,本來就已經逐漸退卻的症狀,今天終於痊愈,接下來只要再調養一陣子就行了。
接過金發少女遞來的溫水還有白麵包,維克多:“謝謝你,安古蘭。”
“別客氣,咱們是漢薩,照顧你是應該的!”少女大喇喇的語氣,舉止豪邁的畫風,自來熟的態度,讓維克多有種古怪的感覺!
不知道就問,抓起白麵包就吃,“什麽是漢薩?我幾時變成漢薩的?”
“Aen Hanse,”蘭伯特推門進來,顯然他在門外剛好聽到問話,“在尼弗迦德的語言裡, 是指依靠友誼維系的小型武裝團體。”
“武裝團體……?”少年心中那種古怪的感覺愈發強烈,他沒有任何關於漢薩的記憶,除非自己病中迷迷糊糊中按了手印或簽了什麽。
“漢薩就是漢薩,”少女聳聳肩膀補充,“說`夥伴'或`團夥'也行。”
“……。”雖然他們倆用詞很含蓄,不過維克多福至心靈的懂了,尼弗迦德語的梁山泊或者古惑仔就是漢薩。不過問題是,自己幾時加入的?
“嘿嘿嘿,”蘭伯特笑的非常愉悅,充滿惡作劇的意味,“先要恭喜你成為白狼漢薩的新成員兼新領導人,要知道我可是連加入的資格都沒有呢!”
蘭伯特的笑沒有挑動維克多的情緒,旁邊的安古蘭倒是先不開心了,“嘿!你這禿頭大叔是對咱們白狼漢薩有意見嗎?”,她插腰睨視,棕色的眼睛瞪大還挺嚇人的。
“不不不!我沒有意見”蘭伯特收住笑意,擺擺手認真的說:“不過不好意思,年輕的女士,能讓我跟他單獨聊一會兒嗎?還有,我只是額頭比較高而已。”
瞪了蘭伯特一眼,安古蘭幫少年墊好靠背,又拉過被子蓋住腿以下才離開房間。
然後房間裡剩下狩魔獵人與狩魔獵人學徒。
寂靜中,維克多左右手交替活動,輕輕敲擊臂膀,“…我失去意識幾天?”
蘭伯特換上正經的表情,拉過椅子坐到床邊,“七天。”
維克多吐出口氣,“好吧!看來我錯過了很多事情,我們從哪開始?”
“從你昏倒開始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