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維格瑞,談到地標性建築,沒有人能夠忽略“輕松澡堂”……
它是古老種族“艾恩希迪”留下的文化遺產,也是北方明珠最大、最豪華的“桑拿浴城”。
通過細致裝修還原,這處完整保留精靈奢侈繁華與高雅品味的開放空間,可容納上百人同時進行多種健全的社交話動,或多人運動。
而它的經營者,理所當然不是泛泛之輩,正是四巨頭之一的“澡堂王”西吉盧文伯爵。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另一個響徹大陸的名號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徹,瑞達尼亞皇室密探。”
“哹哹哹……維克多柯裡昂,你看起來不像是傻瓜,活著不好嗎?從前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為什麽今天專程跑過來找死?”
對話發生在輕松澡堂的貴賓室中,這裡只有三個沒穿衣服的人。約半邊籃球場大小的浴池裡坐著兩位男性,第三者則是站旁邊服侍的宦官。
浴池出水口水聲嘩嘩。
腰間裹著白色浴巾的精神小夥兒,仰倒讓熱水浸到喉嚨,松弛的合上眼簾,“先生,放輕松點,不要那麽激動!我才剛進來,身體都還沒泡熱。
我來拜訪的原因,當然不會是找死,要知道你口中的傻瓜可是“燃燒先知”!
先知的見面禮,奉送你一個預言:別看現在板著臉,很快你就會笑容滿面,讓哈賓去開瓶七一年的拉菲招待貴客,也就是我。”
瞇起綠豆眼觀察幾秒,確認對方有恃無恐,“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魁梧白皙的壯漢樂不可支,“我說先知維克多,作為禮物,你這破預言就不能修飾一下嗎?
它甚至沒有押韻!正經的預言都有押韻,你這預言一聽就很不正經。”
“正不正經無所謂啦,準不準才是重點!”從宦官手裡接過毛巾,維克多蓋上眼睛開始熱敷。
搖搖肥碩的腦袋,迪科斯徹點起一支雪茄,“啊!該死的混帳,先知都該被燒死!但不得不說,你引起了我的興趣!
看在過往相處愉快的份上,我會聽你說話,在我把你剁成肉醬前,你想說什麽都可以。
現在,請開始你的表演!”
貴賓室裡,白煙蒸騰水汽彌漫,厚重木門外,隱約傳來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
年輕的獵魔士無視威脅,咬字清晰,“先講你最在乎的秘密,你的真實身份是白狼傑洛特告訴我的,我是他同學派的師弟。
相信你也知道,我對你並沒有惡意,否則我就不會來找你,而是去找拉多維德五世與他的女巫獵人!
我相信盡管他對你的恨意並不彰顯,但有機會把你大卸八塊,他絕不會有分毫猶豫。”
沉默片刻,雪茄火光灼亮,迪科斯徹吐出濃煙,“別停……繼續。”
“而我來拜訪的目的很單純,就是來拉投資的。我想與你談一樁大生意,一筆互惠互利的雙贏,然後在結束的時候,我們都能從中得到想要的東西。”
巨漢動了動身體,伸手搓揉腳踝。
“齁齁齁,口氣不小,但我不以為有什麽大生意能跟你談,互惠互利更是難以想象。
合作,是要講究對等的。
你,區區一個狩魔獵人,能拿出什麽想法吸引我,又有什麽籌碼──”
“──我要乾掉拉多維德。”維克多的語氣雲淡風輕。
但聽進迪科斯徹耳中,卻讓雪茄失手落地,狩魔獵人的直球表白,對他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原本就白皙的胖臉隱現潮紅,前瑞塔尼亞皇室密探上身前傾,“下地獄去吧!維克多柯裡昂,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那可是國王,
瑞達尼亞神聖不可侵犯的國王!”拿開熱敷毛巾,狩魔獵人睜開輪回眼,盯著澡堂老板,“噢,我的伯爵,讓我們少點套路多些真誠,沒有什麽人是不可侵犯的!
弒王者事件,我見過攻城之王·弗爾泰斯特被割喉的屍體,俊美容顏痙攣皺縮,高貴身軀排泄失禁;也見到神選之人·德瑪維三世被醃製的頭顱,那臭味與食屍鬼沒什麽區別。
人被殺,就會死!
不管擁有多麽高貴的血統,不管家族有多麽悠久的歷史,世間無不滅之王朝!
而最新的例證,感謝神聖不可侵犯的拉多維德熱情提供。他不久前動手乾掉科德溫國王·獨角獸王朝最後的末裔·亨賽特陛下──話說那隻貪婪的豬玀,終於成功把自己撐死,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三言兩語,質樸勝於雄辯,有時候只要擺出事實,就是最犀利的吐槽。
而原本戟指怒斥的迪科斯徹,早就安詳躺回浴池,震驚或許是真,但憤怒肯定是假。
旁聽的宦官哈賓,無聲靠近為主人點上第二支雪茄,按照某個隱晦的指示,也給維克多遞上一支。
接著貴賓室恢復安靜。
……
幾分鍾吞雲吐霧,中場休息時間結束,迪科斯徹打破沉默拍拍大腿,“說的好!說的非常好!
你說的沒錯,這是一樁很有意思的生意!我必須承認我有興趣,你也具備合作的資格,狩魔獵人完全可以憑技術入股。
但是……這裡有一個但是。
為什麽?
我需要知道為什麽?
諸王血跡未乾,曾經的弒王者才伏法不久。我不能理解在洛穆涅揭露真相的人、阻止謀殺的人,為何轉眼卻到我面前表示,想殺害瑞達尼亞的國王。
屠龍者終將變成惡龍?
拉多德陛下與你似乎沒有直接衝突,我需要知道你的動機。”
接到這個問題,維克多知道說服行動抵達重要節點,自己的答案必須打動對方,才能真誠合作。
編造的謊言絕難騙過這個老練的密探, 但幸好他也不需要說謊,只需要說出部分真實。
“很簡單,拉多維德的做法太過嚴酷,傷害到我許多朋友,我們的矛盾不可調和。
昨天剛回到家,我的雇員費格斯就抱著我的大腿,哭訴到處都有人用險惡的眼神注視,他盼望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然後我得知卡爾克斯坦,一位純粹的學者,我曾經在維吉瑪向他請教煉金知識,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
再說到凱拉·梅茲,洛穆涅峰會召開時,她還在竭力維持泰莫利亞的政局平穩。可想而知,她絕非殺害弗爾泰斯特的同謀。
但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女人、無辜的女人,現在卻被女巫獵人追殺到走投無路,生命危在旦夕。”
意識到他用可愛和無辜形容女術士那種蛇蠍生物,知曉維克多與凱拉奸情的迪科斯徹咧嘴失笑,居然又是一個多情的狩魔獵人。
“最重要的是,國王的迫害斷不會到此為止。先是施法者,再來是非人種族,他暴虐的統治模式注定需要源源不斷的祭品。
在可預見的將來,狩魔獵人遲早也會在火刑架上有一席之地,而我拒絕讓這件事發生。
拉多維德必須死!”
從頭到尾,維克多的陳述保持平靜,沒有激昂、沒有憤怒,邏輯縝密、理所當然。
就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比方中午想吃什麽。
這份冷澈的覺悟,與這份氣定神閑,成功征服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徹那顆挑剔多疑的心。
他嘴角上揚,抬手輕拍,“哈賓,去書房把那瓶七一年的拉菲打開醒酒,待會我要與可敬的柯裡昂爵士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