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獵人的煉金工房 ()”

女術士開啟傳送門離開，白狼攀岩牆壁遠去，轉眼間美麗的玫瑰澡堂重歸平靜，僅剩下水聲嘩嘩。

維克多與伊歐菲斯從梁柱後陰影走出來。

雖然經過數日，不過每日的時間都不長，所以天色還沒有昏暗。

夕陽余暉反射，可以看到精靈的表情不是太愉快，狩魔獵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盡管或許參雜著安全考量，但沒有打擾傑洛特與特莉絲定情，伊歐菲斯的“沉默”仍然算是很給面子。

不然在他們正“大呼酣戰”的時候，倘若精靈拔劍衝出去，場景就會變得非常荒謬，維克多的立場也會非常尷尬。

把感謝放在心裡，金發的獵魔士直接談正事，“他們剛剛說到席朗，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還有卓爾坦.齊瓦真的是松鼠黨?”

“那個矮人是你朋友?”見維克多點頭，伊歐菲斯搖搖頭，“我們有些默契與接觸，但他不屬於松鼠黨，從來不是。”

“那傑洛特的拜訪，你想怎麽做?”

“沒有弗農.羅契，傳說中的白狼單獨來找我，我會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特別是剛剛提到遺言時他表現出堅定的信心，很肯定席朗的遺言能打動我！”

猿臂輕舒，維克多率先攀緣爬出澡堂，接著在伊歐菲斯蹬牆時，伸手把伊歐菲斯拉扯上來。

坐在花園草皮上，回想下午聽牆角的遭遇，兩人捧腹大笑。

笑了好一會兒。

“嘿！伊歐，如果你要跟他碰面，我能不能遠遠的在旁邊觀察?”

“我知道你的顧慮，威克，所以我也實話實說。我不可能出賣雷索，他也不會放過弒王者，這個矛盾不可調和。

雖然從剛才的敘述，他似乎沒有直接敵對的意思，但最終立場還是要看個人選擇。

想來觀察當然可以，但如果說發生某些不好的事情，你做好覺悟了嗎?”

維克多沒有立刻回答。

仰望天空，遠山一點余暉驟逝，星星點點閃耀。

……

年輕的狩魔獵人，及時在夜晚關隘封閉前回到浮港，直奔跛腳山姆旅館。

酒館裡一如往常，肉袒打拳的，惡言咒罵的，擲骰賭博的，還有不可或缺醉醺醺的，充滿吵吵鬧鬧的生活氣氛。

簡單的飽餐一頓完，維克多轉進地下室，前往“淑女的秘密空間”洗澡。

他確實需要好好洗個澡放松一下，昨天與巨章魚怪的激烈運動，事後又作解剖收尾，很需要細致清潔。

而原本下午墜落，有考慮在玫瑰澡堂洗澡，但在淪為紅與白的戰場後，肯定不宜進去使用，沾到殘余會有心理陰影的，狩魔獵人隻好回城處理。

不過出乎意料，樓梯間攬客的女人，見到他的雇傭兵裝束與背後雙劍，忙不迭地就往技院裡跑，嘴裡還不停嚷嚷著，“不好啦！不好啦！前天晚上那個奇怪的家夥又來啦！”

作為卡門夫人盛讚，“渴望大腿”服務員給予滿分，甚至上過維吉瑪晨報的優質顧客，維克多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碰到這樣遭瘟神的態度。

況且前天又是怎麽回事，他前天早早就回家煉金附魔，根本就沒有來這邊洗澡。肯定是認錯人，就是不知道那個“奇怪的家夥”究竟幹了什麽。

前行幾步繞過轉角，瑪歌特夫人站在門前，四目相對她就知道認錯人，連忙轉頭向裡高喊，“別緊張，別緊張，不是那個混蛋！”然後上前迎接獵魔士。

初次拜訪經由丹德裡恩介紹，為人和善兼出手大方，甚至幫吟遊詩人結清帳單，這樣的人“秘密空間”的老板當然認識。

維克多溫和微笑，“哦，親愛的淑女瑪歌特小姐，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會認錯的?前天有個很糟糕的人來消費嗎?該不會還傷害到小姐吧。”

瑪歌特挽著維克多的手臂往裡走，“呵呵，是蠻糟糕的，但沒造成惡劣的傷害，就是酒品非常差！其中最差的那個就是狩魔獵人！剛好他跟你一樣背插雙劍，所以小姑娘就誤會了！”

維克多心中一動，好像忽然間聯想到什麽。

只聽瑪歌特繼續說道，“說起來其實也很好笑，”說話的時候她胸腔鼓動，白色波浪上下起伏，“他們有五個人來到這裡，或者該說爬來這裡……其中一個光頭的還點了五個姑娘，因為背雙劍的狩魔獵人最慷慨，所以我把最漂亮的姑娘留給他！

沒想到他們搞的方式跟一般士兵完全不一樣，他們竟然騎到姑娘背上，然後叫她們載著去碼頭。”

想象那個場景，維克多表情變得相當古怪。

“有個穿同樣製服的女兵試圖阻止他們，但是失敗了！尤其是狩魔獵人，堅持要騎在小姐的辟谷上過河。怕他傷害小姐，我們一群人隻好跟到碼頭邊去，眼看他試了幾個小時，劈哩啪啦的拍打辟谷，不過當然行不通！最後他又喊說要加入藍衣鐵衛，叫人來給他刺青！我趕緊帶著小姐趁機離開……。”

想到脖子上紋著藍衣鐵衛刺青的狩魔獵人，再想到他做下的荒謬，維克多忽然感覺讓這個刺青長長久久的留下去，或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當然，只是想想，而且與自己關系不大。

維克多攤開雙手，表現出最溫文爾雅的態度，“很有意思的趣聞，不過現在嘛…我需要大澡盆洗浴，舒緩按摩療程，飲料還是熱牛奶，點心給我巧克力榛果塔，床單要換成新的毛織品，熏香精油點上‘洋甘菊’。”

瑪歌特夫人微笑點頭。

……

這天夜裡發生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事。

……

第二天早上，維克多很早就進到浮港森林采藥，主要目標是狼蘆薈、還有綠霉，這兩種素材混合白色百日紅花瓣搗碎，經過發酵過濾出汁，可以用來去除刺青。

去掉刺青的藥水還是要作，畢竟是前輩的囑托，但是交出去之前，好好嘲笑對方是不可或缺的，沒想到白狼還有這樁黑歷史，前世記憶根本不知道。

汲汲營營，不知不覺發現許多有意思的草藥，煉金術士直忙碌到中午，一個精靈前來通報，才在向導領路下再次見到伊歐菲斯。

林間空地旁，指揮官今天包著紅色頭巾，“你來啦威克，我以為你不會來。確實是卓爾坦介紹，一次正式的拜訪，他們兩個很快就要到了，卓爾坦與傑洛特。”

煉金術士穿著輕便的皮甲，“兩邊都是我朋友，還是親自來聽聽看。記得你答應過的，當一切都在掌握的狀態下──”

“──我會放他們一馬的。”伊歐菲斯平淡接話。

感謝的笑笑，維克多拍拍精靈手臂後離開。

他潛伏到稍遠處，模擬其他埋伏精靈的呼吸節奏，很快溶入群體之中。很快超凡五感就看到他們的身影，聽到卓爾坦沉重與傑洛特平穩的腳步聲。

按照指示獵魔士與矮人走到林地中央，接著無數精靈出現，將他們團團包圍。兩人並沒有異動，至少精靈沒有開弓搭箭，可以當成友善的表現。

果然沒多久，身穿鏈扣皮甲，兩柄精靈彎刀系在腰間，背著長弓的伊歐菲斯無所畏懼，單獨邁步走近。

這算不上驕傲輕忽，維裡赫德旅的指揮官只要有武器，就算是狩魔獵人也休想輕易擊敗他。

停在適當的距離，精靈拍兩下手掌，“白狼.利維亞的傑洛特，說吧！你想要跟我談什麽，不要浪費時間東拉西扯，畢竟我不知道下一句話，會不會就是你的遺言！”

“真巧我也有相同的想法，我相信你距離死亡不會比我更遠。”

白發整理成馬尾、面色剛毅的狩魔獵人，對峙聲雄力猛、鷹視狼顧的精靈屠夫，兩人的氣勢相撞，一時難分高下。

這種態度顯然讓精靈指揮官不大滿意，“哼，有話快說，狩魔獵人，講完我就宰了你們！”

話音落下，包圍的部下立即搭箭開弓。

身陷重圍，白狼凜然無懼，“讓卓爾坦先離開，伊歐菲斯，我任憑處置。”

“你們倆個都是一丘之貉，像你這樣拋棄中立原則的狩魔獵人顯然會死的很難看，還有你…矮人叛徒，你讓族人蒙羞！”精靈鄙夷的回答。

卓爾坦抬高下巴，“呸！你這個廢渣，你知道俺為何唾棄你嗎?因為你們這些該死的松鼠黨只會濫殺無辜百姓！”

不遠處，維克多聽的臉都綠了。伊歐菲斯作為松鼠黨的領袖，在部下面前就算要聽對方講話，也必須先擺出強硬的姿態。

但白狼與矮人顯然都沒有受過專業的溝通訓練，劈哩啪啦毫無意義的爭鋒相對，尤其卓爾坦不知道是不是嫌死得不夠快，開口就是地圖炮，直接炮轟整個松鼠黨！

還好伊歐菲斯心中有數，輕描淡寫帶過，“無辜百姓?你這麽大聲激動地喊出這些話可真有趣。在你死前我很樂意指出你的錯誤，不過不是現在。布倫納之戰時你乾過的那些事，是你沒有立刻被殺掉的理由！”

總算傑洛特也有理智，沒有繼續爭辯，而是直接切入正題，“我只要弒王者，也就是雷索，那個讓我背黑鍋的家夥！你在河岸毫無理由的攻擊我，這是你欠我的！”

精靈搖頭反駁，“當時你和弗農.羅契站在一起，被攻擊理所當然，他與我之間有許多債務需要清償，直到我砍下他的頭，才能勾銷這筆債務。

至於弒王者，如果你沒有聽命於弗爾泰斯特，那麽當國王被殺時，你就不會在場。你真的認為我會背叛一個有用的盟友?”

傑洛特的貓眼盯著伊歐菲斯的鷹眼，確定不拿出乾貨，精靈指揮官絕不會讓步。

“……好吧！雷索背叛了你，他想和你的戰友席朗合作暗殺掉你，好讓席朗能夠取代你的地位。”

聽到這話維克多松口氣，交流算是進入正題，而且內容更是勁爆，他不會懷疑白狼撒謊，所以瞬間察覺，雷索很快就會失去精靈掩護，暴露在自己面前。

至於白狼與卓爾坦，以現在局勢來看，這種壓倒性的差距是絕對打不起來的，估計把這段話交代完畢，伊歐菲斯就會放他們走。

“席朗.依斯尼藍已經死去，上星期他和戰士們遭到伏擊身亡。白狼，你說謊應該說高明點。”

“不，直到前天他還活著。傷勢嚴重的躺在監獄駁船。他拒絕雷索的條件，為此和他的部隊付出慘痛代價。”

肇因不久前剛聽過牆角，加上有維克多作保他這位師兄算是正直的人，伊歐菲斯有幾分相信傑洛特的說辭，揮手讓周圍的部下先放下弓箭。

“如果你所言屬實，那雷索就該死，但光是幾句空話並不足以證明。他畢竟為這個世界做了該做的事，證明就算貴為君王也難逃一死。”

白狼搖頭，“該作的事！?那為什麽要殺弗爾泰斯特?我得說他表現得相當開明，特別是對非人種族的寬容。”

“你被表象欺騙，他或許風采翩翩，但背地裡卻打壓泰莫利亞的古老種族，你真以為維吉瑪發生暴亂，事前他完全一無所知嗎?

他就像所有其他人類一樣可恨，只不過他的死亡有更多意義！

弗爾泰斯特與德瑪維三世，這兩個死去的國王都令人憎惡，他們殘忍暴虐禍延子孫，就只為了鞏固權力，所幸在東方，有個真正的王者正冉冉升起！”

旁聽的維克多皺起眉頭，伊歐菲斯的講法幾乎等於承認是他指使雷索的！但這卻與自己原先懷疑的對象風馬牛不相及。 此外還有個新的關鍵字出現，“真正的王者”！?

煉金術士那邊陷入糾結，場上的交談卻仍然繼續。

“精靈，所以你現在仍然相信雷索，就因為他是個願意幫你乾骯髒活的人類嗎?”

傑洛特的話入耳，伊歐菲斯忽然想起維克多先前的忠告，一個有決心弒王的人、甘冒大不韙的人，再怎麽提防也不為過。

於是精靈深吸一口氣，“你或許在說謊?”

“如果我說謊，那麽席朗也是?”白狼冷冷回應。

伊歐菲斯撇過頭，“看在席朗的份上，讓我們查個清楚，跟我走吧，看看雷索對你這聳動的消息作何反應。”

“他人現在在哪裡?”

“卡麥維廢墟，由於某種緣故，他似乎喜歡待在那裡。按照我和他的約定，每次過去的時候不會攜帶超過十個人，在確定他是叛徒前，我還不打算違背諾言，所以矮人，你可以先回去了。”

傑洛特看向卓爾坦，向矮人點頭示意，讓他先行離開。

而另一邊在密林中，終於聽到雷索的下落，維克多幾乎要跳起來飛奔，他有信心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可惜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卡麥維廢墟在哪裡……。

也就是說，還是得繼續跟隨他們，當然好處也不是沒有，維克多承認旁聽能獲得很多重要消息，特別某些尖銳的話題，他的立場是不方便詢問的。

只能說不愧是世界的寵兒，命運之劍傑洛特，自己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就是能夠撬動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