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棱尖塔”,頂層的廳室三面峭壁,表面上唯一的進出口,是眾人所站的大門,此外就唯有空曠的窗戶。
傑洛特後退兩步,放下劍試圖解釋,但是被怒火衝昏頭的羅契與藍衣鐵衛們什麽都聽不進去,眼見為憑比什麽都有說服力,他們衝上前毆打他、取出手銬腳鐐逮捕他。
還好羅契還殘存一絲理性,知道有許多疑點,需要經過調查與審判,並沒有拔劍痛下殺手,但他沒有製止手下發泄情緒。
同樣混亂的剎那,有些人深信不疑眼前人就是凶手,但有些人連一秒都沒有懷疑過,比如維克多.柯裡昂子爵,就算全世界都說是傑洛特乾的,他也願意相信白狼的清白。
確定傑洛特皮肉受苦但沒有生命危險……維克多松開按在劍柄上的手,察覺特莉絲.梅莉葛德也悄悄散去手上魔法,他們交換一個眼神。
往裡面走到窗戶前,早有心理準備的維克多,透過超凡視覺凝視窗台上的大腳印,還有夕陽下僅剩黑點的小船,證明事前心中最壞的想象。
……
幾個小時的紛亂後,維克多進帳篷見到安古蘭,第一與第二句話分別是,“泰莫利亞完了!趕緊收拾走人!”
接著狩魔獵人被狠狠推了一把,跟在他後面進帳篷的人是凱拉.梅茲,“威克,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安古蘭,麻煩給我們一點空間,謝謝。”
女術士在“好好”兩個字上特別加重語氣,聽起來就沒有“好好”的打算。
沒打算參與男女爭吵,安古蘭無語起身,回自己帳篷收拾東西,她現在心情很糟糕,國王驟逝與傑洛特被捕,兩件事對她的打擊都不小。
隔桌坐下,深深凝視維克多,凱拉從來沒有這麽認真地看著他,看得太過仔細甚至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到底是怎麽回事?傑洛特的口供我們都看到了,他說弒王者使用能滑翔的翅膀逃脫,如果是兩年前聽到,我會說根本是天方夜譚!但是現在,那種東西我恰好知道有個人擅長製作!
再加上你從陶森特趕來維吉瑪後,始終緊張兮兮的,我問你,弗爾泰斯特之死跟你究竟有沒有關系?”
看著嬌小的女術士,狩魔獵人不想騙她,而且她問的這麽具體,心中多半也早有答案,滑翔翼這種東西可不是常見貨色。
“好吧!我承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提供不少裝備給對方。”
“那個人究竟是誰?”凱拉咬牙切齒。
維克多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他是我朋友,我不會出賣他,但我會去阻止他。”
“他是弒王者!他殺了弗爾泰斯特!”
想起弗爾泰斯特屍體空洞的眼神,維克多表情複雜,他深刻懷疑自己是否能改變“命運”。
當自己希望維系泰莫利亞國運,甚至推測出弒王者的目標時,結果不但沒能挽回弗爾泰斯特之死,更在其中扮演關鍵的後勤角色。
莫非命運正借助自己的手,來實現它的意志?
“我知道,我知道他做了什麽,但他首先是我朋友。凱拉,跟我一起走吧!泰莫利亞完了,我是說真的,接下來就是《燃燒凶兆》實現的未來,維吉瑪注定陷入火海!”
“啪!”凱拉一巴掌抽在維克多臉上。
女術士氣勢懾人,“別胡說八道,泰莫利亞不會崩潰的!雖然接下來攝政會議上多少會有混亂,但是一切都會好轉!阿奈絲與鮑爾西擁有國王的血脈,他們其中一人將成為國王,杜絕其他貴族染指王位的奢望!”
……
“經過漫長的爭吵,兩個驕傲的人都堅信自己是對的,誰也不願意後退!於是最後目送凱拉遠去的背影,維克多猛然大慟,從來沒想過分手是如此的痛苦,這一刻,失去凱拉的這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
維克多慢慢將凝視凱拉背影的視線轉開,移向帳篷角落的黑暗處,那裡蹲著欠揍的安古蘭,她兩條濃密眉毛掀動,眼珠咕嚕嚕旋轉,看起來一臉無辜。
他吐出口氣,“請問這位女士,你聽到多少?”
她搔搔頭髮,“從……,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開始!”
“很好,安古蘭,現在讓我再教育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謂的真男人,就是要能原諒女人口是心非的謊言!”說話時維克多仰望星空,下巴抬高四十五度角,從背後看過去帥的一蹋糊塗。
安古蘭從地上跳起來,“就兩個問題,首先我是女人,不用學什麽真男人,其次你怎麽不罵我加旁白呢?”
“這次就算了,你來的恰到好處,恰到好處的讓我最後一絲迷惘散去!”
安古蘭的胡鬧,確實讓維克多心情愉快,安古蘭的存在,更是命運改變的證明。
沒有改變不了的命運,只有不夠強大的人。這次改變失敗,不過是因為當量不夠而已,如果自己夠強,隨手都能產生巨大影響,自然能讓歷史軌道偏移原本的方向。
“那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
“等到半夜,潛伏進城堡地牢,我們先把你的大叔弄出來!”
……
午夜時分,拉瓦雷第城堡滴水漆黑的地牢附近,維克多與安古蘭換上深藍色的衣服,繞過舉火把巡邏的衛兵行動。
穿深藍色的原因是今晚新月,微光下如果全身黑色裝束,輪廓反而會更顯突出,附帶一提,天然染料製成的深藍色布料,含有鐵分可以防治毒蛇、蚊子等蟲子侵襲。
不過他們潛伏的行動很快就被迫終止,因為他們被另外一群行家──泰莫利亞的藍衣鐵衛發現,薇絲帶幾個人親自把他們堵在路上。
解決他們並不困難,但是畢竟是認識的不好下殺手。還好很快弗農羅契就出現,把其他人全部趕走,與幻影旅團單獨對話。
“我能不能知道你們兩位來幹嘛的,還穿的這麽好看?這個配色很有幾分藍衣鐵衛的風采!”
“事情很單純,我們來把傑洛特弄出去,你該知道不可能是他乾的,而他是我們的朋友,我不能讓他冤枉的死在這裡!”
聽到維克多的說法,羅契猶豫了一下,點頭認可,“好吧!有些情報可以讓你們知道,按照傑洛特所說,弒王者是一個光頭巨漢,而按照線人給我的情報,一個禮拜前他在浮港與伊歐菲斯在一起。
你們或許不知道這個伊歐菲斯是誰,只要知道他手下突擊隊是藍衣鐵衛的最大對手就可以了,他們很喜歡用我們的衣服作為面罩,當然我們也是。”
聽到光頭巨漢的形容,又聽到伊歐菲斯的名字,維克多面無表情,安古蘭也沒有反應,這個丫頭能做到喜怒藏於心,總算是歷練出來了。
狩魔獵人微笑,“那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我想告訴你不用擔心傑洛特,他已經和我達成協議,很快就會無聲無息的越獄。特莉絲在港口弄到一艘船,接著我們將攜帶少數精銳,沿河北上浮港調查,船上有很多空間,或許你也有意同行?”
果然是能乾實事的,維克多摸著下巴胡渣,“原來如此,你的建議很動人,但是請恕我拒絕,雖然我也關心弒王者的下落,但我必須要走陸路,先去一趟艾爾蘭德的梅理泰莉神殿!”
“那好吧,我很期待在浮港見到你。”錯身而過的指揮官又轉過身,“等一下,差點忘記,有件事情我想你會有興趣!就我所知除去傑洛特之外,你還有個朋友亞裡安,而在國王去世後,這位先生的處境不是太好,如果你想知道更加詳細的近況,我建議你往那個方向去看一下。”
維克多吸吸鼻子,“謝謝你的提醒,羅契。我鄭重將你放進我的朋友名單,如果有一天你遭遇到莫大不幸的時候,我會記得今天並且伸出援手。”
“有沒有人講過你說話很可惡?”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們依循羅契指點的方向前進。
……
黑暗中的地牢,雖然不是幸福良善的地方,但亞裡安.拉.瓦雷第男爵,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在自家的城堡地下,遭受到“終極侮辱”的厄運。
貴公子被吊在鐵鏈上,身前有個惡心畸形的拷問者,正在對他說話。
“嘿嘿嘿,我從五年前開始就期待這天的到來,嗅嗅,這腋下的味道聞起來真是讓人陶醉!接下來就是重頭戲的……噗哧!”
後腦中劍,猥*褻的表情就此定格,維克多從黑暗中浮現,搜出鑰匙打開鐵製鐐銬。
“親愛的亞裡安,我好像沒聽到你的感謝?莫非太高興忘記?還是被打斷感到不滿?話說你們家城堡是怎麽篩選人才的,這種極品都有?”
“我隻想用所有已知的髒話咒罵你,能不能告訴我,說好的以禮相待,怎麽會忽然轉變成這種待遇?”
被從鐵鏈放下來的亞裡安摔進維克多懷裡。
“因為弗爾泰斯特死了。”
“哦,誰乾的?真是遺憾,我希望能親手這麽做,你知道我母親的下落嗎?沒有人傷害她吧?”
“如果弗爾泰斯特活著,我肯定她會過得很舒適,至少我聽到國王的命令是要藍衣鐵衛如同保護無價珍寶般的保護她。但是現在,看到你遭受的豐盛套餐,我擔心我爺爺的名譽將嚴重受損。”
“那混蛋竟然讓她置身於他豢養的狗群之中,他至少應該派一名準男爵身份的貴族來保護她!”
“相信我,這種獵犬才是最好的!那些可愛的貴族們正像禿鷲盤旋在屍體上空,伺機搶奪你的弟弟妹妹,爭奪弗爾泰斯特的遺產。”
亞裡安沒能立刻回答,而是猛然吐出一口血,他被拷問的傷勢相當嚴重……
“我們還是先考慮下如何保住你的性命,喝下這罐藥水,睡一下吧!”
“等等,你知道的,對我來說名譽比生命更重要,我必須要…找到剛才拷問我的人,他們用我的手指按下了一份罪惡的口供!”
“喝下藥水睡一覺,剩下的交給我處理。”給亞裡安灌進一管藥水,讓他昏昏沉沉睡去。
這是今天在迷霧深谷新做的“維式老方”,藥效比較溫和,沒有原先那種銘刻靈魂的副作用,只是會昏睡八小時。
……
將亞裡安放在原處休養,維克多很快在附近聽到瑪麗.露意莎.拉瓦雷第男爵夫人的聲音。
“該死,你竟然如此……啊!”
颼!皮鞭抽打聲。
“呵呵呵,夫人,我必須執行命令!”
路意莎怒罵,“這是誰的命令?……呃啊!”
颼!又一記皮鞭抽打聲。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做的事情!”
“那…,那是什麽?”
“請簽名吧女士,這份文件會用來證實弗爾泰斯特王並非你那小私生子的父親!”
“那會是誰的?不…你這可恥的……!”
“等等,不要,不……嘶啊啊!住手,你要我簽什麽我都簽!”
得到肯定答覆,劊子手露出殘忍與邪惡的銀笑,將威脅她的火紅烙鐵從長輩前移開,接著表情定格,黃金鷹貫通他的後腦從嘴巴穿出。
安古蘭笑嘻嘻的抽出劍,把劊子手一腳踢倒。
“你……你是維克多身邊的…我相信你不會把我留在這裡,你會將我放下來對嗎?”亞裡安的母親詢問少女,她現在姿態與亞裡安相仿,被吊在刑架上。
回答她的聲音來自旁邊,是維克多的聲音,狩魔獵人背對她站在角落,“毋庸疑問,夫人,作為你兒子的朋友,我們會保護好你,亞裡安就在附近,我們會想辦法將你們平安送走。”
男爵夫人安心下來,任安古蘭用鑰匙為她打開鐐銬,幫助她穿好衣服,最後裹上鬥篷遮蔽保暖。
維克多手上正拿著兩張文件查看,一張是劊子手剛才要男爵夫人簽字的,“我.瑪麗.路意莎.拉瓦雷第,承認阿奈絲與鮑爾西兩人,是我與兒子亞裡安亂*生下的孩子。──簽名──”
而另一張是蓋上手印的口供,“我.亞裡安.拉.瓦雷第,承認阿奈絲與鮑爾西兩人,是我與母親路意莎*倫生下的孩子。──手印──”
真是惡心至極的貴族……。
路意莎走到維克多旁邊,“感謝你救我一命,亞裡安曾多次向我提起與你的友誼,但我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夠仗義而出!…這兩張文件是……?”
維克多搖搖頭,啪的打個響指,伊格尼點燃文件,將惡意燒得乾乾淨淨。他接著豎起食指比個噤聲,鐵靴咖咖的腳步聲正由遠而近。
當門被打開,進來的赫然是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他隨扈帶著六位全副武裝的重甲士兵,黑日鎧甲在北方相當醒目。
看到維克多與安古蘭,他驚訝而不失禮貌的撫胸致意,“夜安,很高興發現有人與我有相同想法,來幫助這座城堡的前任女主人──拉.瓦雷第男爵夫人,不愧是騎士大賽的冠軍維克多閣下!”
路意莎開口詢問:“大使閣下,我們素無往來,請直說你有何目的?”
希拉德,“夫人,不需要如此戒備,我是來幫助你的,或者可以說來向你提出一個建議?”
對於這位白發鷹勾鼻的大使先生, 維克多並不清楚他的來意,總之不外乎拉攏挑撥陰謀詭計。
“一個無法拒絕的建議?”獵魔士諷刺地說道。
“拉瓦雷第家族從不考慮與尼弗加德為伍!”
“夫人,男爵夫人,一切都會改變,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會改變的,現在是適應新秩序的時候,特別在國王過世的此刻,你的家族需要保護!”
白發老人的話裡,有些東西打動了她,路意莎猶豫了一下,“阿奈絲與鮑爾西,我的孩子們呢?”
希拉德露出狡獪的微笑,“在城堡上層,他們至今都平安無事,若你能接受帝國的保護,並忍受尼弗迦德人在你左右,我就能保證他們與你今後的安全,當然我並不期待任何回報。”
“免費的東西總是最貴的。”維克多做最後的提醒。
路意莎揮了揮手,“大使先生,你的話自相矛盾,你的陰謀對我也不奏效,不過就這樣吧,現在立刻帶我去見我的孩子!”
她轉向維克多鞠躬道別,“維克多,很抱歉我必須為我的孩子考慮,不知道你?”
維克多聳聳肩膀,“不用在意,我相信希拉德大使會為你做出妥善安排,我們將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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