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什麽東西?
哈哈!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科維爾人哪,捫心自問我幾乎什麽都有,無有匱乏,一定要講出個願望的話......
……嗯。
我希望世界和平。
我期待列王克制自身欲望,結束無意義的領土爭端,專注人民福祉,給大陸帶來長久安寧。
哎哎,別笑,我知道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噢不,閣下,我笑是因為感動而非輕視。
誠惶誠恐謹言,您那顆溫柔而纖細的心,就像金子那般可貴。
您的願望,更絕非荒唐無稽的空想,在您卓越的領導下,世界和平必將到來!
我席兒,對此深信不疑!”
──《傳火聖典.使徒行傳3:8》
……
輝煌壯麗的諾維格瑞,無論白天或夜晚,都有永恆的篝火在熊熊燃燒。
然而光明與黑暗卻是伴生並存,有多少光明,往往就有多少黑暗。
比方說昨夜,在諾維格瑞繁華鬧區的翠鳥旅店,就發生一起聳人聽聞的殘暴搶案。
當時受害者一時大意,被劫掠方挾持進異常狹窄的巷弄裡,從四面八方給予激烈的壓迫,將他痛毆到連連口吐白沫。
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不甘被劫的受害者也奮起掙扎,憑借優異的身體素質,剛硬頑強的勇猛衝擊,幾度讓劫掠方暈眩失神。
然而很遺憾的是,劫掠方抓住一次絕佳的攻擊機會,狠狠咬住對手弱點不放,被壓在下面的受害者,最終只能無奈屈服,失去生命難以承受之輕的損失。
據說迷迷糊糊間,至少被掠走十多袋金子。
而作為這位不願具名受害者的好朋友,我必須說這樁慘案真是讓人衷心羨慕──呃不,令人掩面歎息……。
──節錄自丹德裡恩著.《北方明珠的陰暗紀實.金子劫掠者6:9》
……
次日傍晚,代表幻影旅團,與菲麗芭.艾哈特締結同盟,獲得對方配合的女術士──席兒.坦沙維耶通過傳送門,出現在奧森弗特港附近的森林。
而與她同行、打著呵欠的人,是幻影旅團的團長,獵魔士維克多.柯裡昂。
席兒的神情有些猶豫,“閣下,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你確定要親自過去?
現在拉多維德權勢如日中天,喜怒無常的作風難以捉摸,反正只是投送誘餌的簡單動作,我們其實可以把任務交給迪科斯徹手下的嘍囉,不需要冒險走這一趟。”
“從安全考量,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自己想去。”維克多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搖晃。
“就當是惡趣味,但在引渡陛下走進陷阱前,我想再和平的見他一次,說不定我們還會下盤棋。
好歹相識於微末,那時我煉金術剛剛小成,拉多維德也不是鐵石心腸……”
“我明白了,那請您務必小心,狂暴的拉多維德越來越心思叵測,或許會下令逮捕閣下!”
狩魔獵人擺擺手,“放心唄,我和他見過不少次,約略知道他的本性,只是去提供情報而已,不至於鬧到不可開交。
況且常規攻擊對我幾乎沒有意義,全身而退輕而易舉;瑞達尼亞陛下若非要翻臉,結果大概率損兵折將也攔不住人,小概率則是駕崩的時間提前,反正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就這樣吧!你先回去,組織其他家夥做好伏擊的準備!”
說完拍拍席兒肩膀,狩魔獵人颯爽轉身,右手彈下響指,一曲節奏強勁、恢弘盛大的音樂飄揚。
從旋律聽出不加掩飾的無敵氣魄,“你的意志。”女術士欠身鞠躬,目送維克多身形遠去。
……
一段時間後,奧森弗特港口.三號碼頭前。
“哇哦哇哦!看看是誰來啦!幻影旅團的維克多.柯裡昂,一個邪惡畸形的變種!一條女術士棄養的骯髒野狗!”
瘦削的臉頰法令紋尖刻,說話的中年騎士膚色蒼白,穿著富麗堂皇的鎧甲,表明身份顯赫;而這樣不留情面的侮辱,聽在周圍守衛耳中,看向狩魔獵人的眼神,也立刻產生明顯變化。
這個嘴臭的家夥是老仇人,故.烈焰薔薇騎士團的帕特裡克·德·維茲──曾經在維吉瑪謀殺安古蘭未遂,又在洛穆涅背叛齊格菲,投靠拉多維德五世。
一個幾乎被遺忘的小人物,能在此相見,只能說是一次金子般可貴的幸運重逢!
決定找機會解決他,維克多不吝給予將死之人燦爛地笑容,“呵呵!好久不見,騎士帕特裡克,恭喜你,從服飾看來似乎升官了?”
細細眉毛擰起,帕特裡克的眼神陰鷙酷烈,“少跟我嘻皮笑臉,骯髒的變種!等非人種族的審判結束,接下來就會輪到你們,別以為你逃得掉!
很快嗷!當陛下一聲令下,我保證會第一時間出現,終止你毫無價值的人生,順便把安古蘭那個臭表子也送上火刑架!”
“嘶…火刑架!?我明白了,也記住了。”狩魔獵人聳聳肩膀,轉向旁邊另一個守衛,“麻煩你去通報,我要覲見國王,有菲麗芭.艾哈特的新情報。”
女術士芳名一出,包含帕特裡克在內、所有守衛頓時悚然動容;畢竟她失勢才剛過半年,對所有瑞達尼亞人來說,“崔托格宮廷蜘蛛”都余威猶存!
帕特裡克雖然仍是神情不善,但並沒有再作無謂的挑釁,他很清楚對國王來說,女術士的消息意味著什麽。
不過安全仍是不容輕忽。
在維克多上船前,守衛們收走狩魔獵人的隨身武裝,普通鋼劍與尋常銀劍各一,還為他銬上反魔法金屬手銬,才允許通過安檢。
嘖嘖……上回覲見只需要卸下武器,人身至少還有些尊嚴,現在居然需要上銬,陛下是有多怕死呢?
心下吐槽,可表面上維克多還是配合他們工作,反正慣用的武器都存在義肢,取用非常方便。
接著帕特裡克領路,高階法師卡杜因殿後,護送名誇北方的屠龍者,經跳板進到皇家崔托格號。
一路無話。
來到甲板尾端改建的豪華露台,維克多再次見到瑞達尼亞的統治者.黑衣人克星.獵殺女巫之王.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五世。
他頭戴精金寶冠,身穿紅底銀鷹的袍服,熟悉的英俊側臉與光頭,一如初次見面時,左手托腮思考,右手擺弄象牙棋盤上的西洋棋,舉止充滿上位者的威嚴。
真是懷念呢!
在適當距離被守衛攔住,獵魔士微躬欠身,禮儀作法無可挑剔,“陛下,維克多.柯裡昂向你致敬。”
半年不見的拉多維德抬起頭,沒有立刻招呼老朋友維克多,而是瞪著眼睛觀察,瞳孔有些泛黃的病態,犀利的視線冰冷無情。
……哎!歲月真是把殺豬刀,以前的小光頭多好一個人,何等禮賢下士啊!
想起國王曾經的親切作派,狩魔獵人有些感慨,今昔對比真是不堪回首;而緊接著不出所料,頷首還禮的拉多維德,提也不提讓自己坐下,當年講好駕前永遠擁有座位的特權,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隨風而逝,充滿牛夫人與小甜甜的落差。
當然維克多也不會硬要提起,和精神狀態不正常的人計較,純粹是找不痛快;所以頂著病態的目光,他平靜站著等國王先開口。
沉默持續片刻,拉多維德五世才拋下棋子,舒緩靠向椅背,“維克多.柯裡昂,沒想到會見到你。現在四處謠傳,只要帶來菲麗芭.艾哈特的情報,就能獲得獎賞。
這世上有太多貪心的笨蛋,所以船前很快就排起人龍。
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傻瓜,這次帶來比上回那枚魔法水晶更好的東西。”
“我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什麽人龍?”維克多微微抬手,貌似無意的讓國王清楚看到手銬。
然而陛下視若無睹,顯然沒有為他解開的打算,只是單手托腮,“曾經有個登船者是獵人,他帶來一隻瞎眼的貓頭鷹,以為能夠施行詐騙,我讓人戳瞎他雙眼,脖頸綁著石頭沉海。
還有個登船者,是奧森弗特的郵件局長,帶來一封菲麗芭寫的信,確認是偽造後,他被砍斷手指懲罰造假,拔掉舌頭戒絕說謊……
……有這麽多勇敢的人作出示范,不用說,其他排隊的家夥很快就消散了。”
國王的嘴角揚起淺淺微笑。他親切向獵魔士講述一個又一個先行者的事跡,與他們換取到的血腥報酬。
從對方談興高昂的姿態能看出,上述回憶讓他一本滿足。
面對這種精明的狂人,維克多知道空虛的言詞很難打動對方,過多敘述還會引起懷疑。
所以他瞇瞇眼睛,直接從懷中取出“證物”,讓旁邊侍立的女巫獵人轉交。
一枚戒指,紅寶石上雕刻著瑞達尼亞之鷹。
接過證據審視,拉多維德有一秒的失神,默然片刻,小光頭身體前傾,黃濁的眼睛像毒蛇般盯住狩魔獵人,“這是我父親的戒指。我永遠不會忘懷,菲麗芭用它當戳記,發出無數代表國王的詔令。
她在哪裡?”
“就在您眼皮底下,陛下。她就在諾維格瑞,通往神殿島橋上的某間屋子裡。”
“為何不直接把她帶來我面前?”
狩魔獵人搖搖頭, “她雖然失去雙眼,但仍然是大陸最危險的術士。我選擇追蹤她,並偷來這枚戒指當作證據。”
“你也會怕她?”
“不。我是擔心驚動菲麗芭,被她逃走。”
把玩父親生前的紅寶石戒指,在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心中,冷酷與瘋狂的執念交錯。
沉吟半晌。
最終,渴望親手抓捕,折磨菲麗芭的心情壓倒理智。
他霍然起身,“獵魔士,為我帶路,帕特裡克!召集人手。”
“是!陛下,要帶多少人?”陰鷙的女巫獵人躬身問道。
“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