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之間進行‘交’際,舞會是必不可少的方式,只不過艾諾作為一個“蠻夷酋長”,不入威廷貴族們的眼,而且,他是被實權人物烏斯廷斯大公爵扣押下來,而不是前來拜訪的,哪個貴族會那麽缺心眼請他過府赴宴?那不是直接開罪烏斯廷斯大公爵嗎?
結果,艾諾來威廷也有段時間了,大多數人卻仿佛對他視而不見,更不要說邀請他參加舞會之類的‘交’際了。
今天收到請柬,也就難怪艾諾驚訝了。
不過看看署名,厄爾特斯?凱厄尼,艾諾恍然,與其說這請柬是一份邀請,不如說是一個姿態,烏斯廷斯大公爵做出的姿態。
厄爾特斯?凱厄尼,乃是凱厄尼家族的現任族長,繼承了家族公爵銜的好運人物,小胖子伯爾維斯?凱厄尼的父親,其人乃是烏斯廷斯家族的政治盟友,因為家族實力較弱,他的登位又運氣成分居多,自身掌握的勢力不足,因此,雖然是四攝政之一,卻在很大程度上依靠烏斯廷斯家族,兩個家族的來往非常密切。
艾諾好歹算是伯爾維斯那個小胖子的恩人,那可是凱厄尼大公的唯一繼承人,可當他被烏斯廷斯家族扣押至今,那位凱厄尼大公別說感恩報答他了,即便是問候都沒有,或有其涼薄之‘性’的緣故,但對烏斯廷斯家族的依賴程度可見一斑。
這個時候,凱厄尼大公忽然發來舞會邀請,其中還惺惺提及對伯爾維斯的救助之恩,定然是得到了烏斯廷斯大公的首肯的,同時,這也是烏斯廷斯大公借凱厄尼大公向外界透‘露’一個訊息:烏斯廷斯大公允許大家和異族領主進行接觸了。
“領主閣下,去不去?”樂正綾知道了請柬內容,詢問道。
艾諾從遐思中醒來,撣了撣請柬。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去,為什麽不去?免費吃喝這麽好的事情,不去的是傻瓜。”
現在艾諾還沒有做好準備,文明資源還不夠充足,虛與委蛇是必然的,何況,烏斯廷斯公爵提出的合作,他也是‘挺’感興趣的,有這麽個加深‘交’流的機會,為什麽要放棄?
樂正綾點了點頭:“了解。那麽,領主閣下,請‘交’給在下吧。”
“‘交’給你什麽?”艾諾一愣,怎麽綾爺很興奮的樣子?
樂正綾一翹大拇指,雪白的牙齒好像在閃閃發亮:“當然是赴宴的各項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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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服、珠寶、首飾,奢華的舞會,豪華的舞台……對‘女’‘性’來說,這一切都是她們極其向往的,高端、洋氣、上檔次。才能滿足她們的表現‘玉’和虛榮心,所以,貴族舞會對於‘女’人們來說,就是虛榮的戰場。
樂正綾雖然因為賈衣召喚時的執念變成了爺們。但內在終究是‘女’子,即便是‘女’漢子,也是有‘女’人的虛榮的,得聞艾諾受邀參加貴族舞會。立馬以事務官的身份忙活了起來,在將艾諾打扮得光堂耀眼的同時,對自己當然更不能虧待。結果,艾諾隻好滿腦‘門’黑線地看著一個‘騷’包無極限的家夥出現在自己面前——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體掛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身後則是一襲大紅披風,上面用鎏金之法繡著個金‘色’鳳圖騰……
“你是在coS呂布啊,還是扮周郎?”雖然很帥,但艾諾很看不慣啊。
樂正綾卻是比了個勝利姿勢:“去參加舞會嘛,當然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啦。”
艾諾扶額:“你現在是男子啊!能不能別做這麽‘女’‘性’化的動作啊!別人會以為你人妖啊!”
“人妖是什麽?”一旁的小洛天依好奇地詢問。
小洛天依今晚也是穿了一身的盛裝,玲瓏可愛的小身軀裹在了一套裁剪得極為合身的天依藍漢式盛裝禮服中,環佩叮當,端莊典雅,跟林黛‘玉’似的,就是年紀小了點,不然今天艾諾等人就要頭疼防‘色’狼的問題了。
艾諾沒想到自己和樂正綾口胡,卻被小洛天依聽到了,這種話題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為妙:“沒什麽,對了,天依,今晚有很多好吃的哦。”
艾諾用食物轉移小洛天依注意力的技能maX。
只是,輪到艾諾換禮服,卻出現了麻煩,他也希望像樂正綾、洛天依等人一般穿著漢式禮服,漢式禮服絕對不比任何禮服差,但烏斯廷斯公爵府方面卻要求他穿著威廷服飾。
這是威廷人的優越感和自豪感使然,但對於艾諾來說,卻是一種侮辱。
服飾,是一個民族最顯眼的標簽,傳統服飾,不僅代表著一個民族的審美,也代表著一個民族的歷史,越是歷史悠久的文明,其傳統服飾上凝聚的文明底蘊越是豐富,別人可能從你的面容上看不出你是什麽民族的人,但看你的服飾,卻能一眼就知道你的根在哪裡。
中國自黃帝垂衣裳而治,漢服綿延了數千年歷史,其上凝聚的不只是一個民族的標識,也是漢民族的歷史與驕傲,文明和底蘊,這層文明標識讓漢人區別於周邊民族,影響周邊民族,是一種強大的民族意識的承載。
但是,滿清入關後,用剃發易服的手段,強行將漢人這一數千年的傳承斬斷。
因為漢家衣冠直接將漢人和滿人明顯地區分了開來,誰都能從衣飾髮型上知道,滿人和漢人不是一類人,以野蠻統治文明,要麽,就像魏孝文帝那樣,進行全面的漢化改革,最終將鮮卑一族融入更文明先進的漢族,要麽,就像‘蒙’元那樣,因為差別明顯,始終不得人心,最終滾出中原。
滿人知道,他們能夠乘漢人內‘亂’竊取天下,是邀天之幸,若是還讓漢人的衣冠傳統繼續保持,滿人和漢人的明顯差別遲早會刺‘激’漢人不滿其統治,那時候,漢人就會讓他們像‘蒙’元一樣滾蛋。
可向魏孝文帝學習,他們又不甘心,當時正是漢人最虛弱的時候,內‘亂’頻仍,內耗劇烈,又沒有什麽經天緯地的英雄,可謂萬馬齊喑,而滿人以少數人奪得天下,正是最為張狂之時,滿人意識極為強盛,加上漢‘奸’為了榮華富貴,邀功不已,終於出了一個“剃發易服”的決定。
這一事件的歷史意義,和五胡‘亂’華、‘蒙’元統治完全是不遑多讓的,因為這是漢人數千年衣冠傳承的中斷,摧毀的不僅僅是綿延數千年的衣冠形製,更重要的是摧毀了漢人的認同意識——華夷之辨,為滿清的奴化統治打下了重要基礎。
失去了漢家衣冠,腦袋後留了金錢鼠尾的漢人,在自我身份的辨識上出現了障礙,因為衣飾髮型的同一,以及“滿漢一家”之類的‘花’言巧語,滿清將華夏大地遮蔽了二百多年,漢人則渾渾噩噩地做了二百多年奴隸,直到鴉片戰爭爆發,天下重開,世界視野落入人們眼中,民族主義傳入中國,漢人才重新意識到滿漢之別,才能重新審視過去的歷史,從而重新定位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關系。
但傷痛已經留下,對於知曉這段歷史,明白其中意義的人來說,不是自願體驗,而是被強迫換上其他民族的民族服飾時,就會勾起那種屈辱的歷史記憶。
艾諾也一樣,服飾的選擇權利,是一種尊嚴,而他領主的身份,則注定了這種權利代表的尊嚴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也是領地的,因此,他拒絕烏斯廷斯公爵府的這個要求。
“我是炎黃領領主,我的領地既不是貴國附庸,也不是貴國藩屬, 出席貴國舞會,是代表我的領地,我的人民,與貴國貴族進行友好‘交’流,而不是獻媚,因為我方領地具備獨立‘性’和zìyou選擇權利,因此,我拒絕你們這種不合理的強製行為。”艾諾如此向那些公爵府化妝師等人直言。
威廷人是自豪的,因為他們同樣擁有悠久的歷史,威廷人也是驕傲的,因為威廷是賽‘露’緹恩人類國家之母,是賽‘露’緹恩人類世界的文明之源,有一種長久立於文明之巔的傲氣,艾諾的言論頓時就引起了威廷人們的反感,他們認為艾諾這是冒犯了帝國,尤其是,在他們眼中,炎黃領屬於“化外蠻夷之地”,怎麽可能和帝國的文明相提並論?
但艾諾畢竟是公爵府“貴賓”,他不想遵從帝國慣例,這些公爵府‘侍’從、官員也拿他沒辦法,一邊將情況送報上級,一邊就只能看著氣呼呼的樂正綾指揮使團人員為艾諾著裝了。
另一邊,烏斯廷斯公爵正在和一個面容英俊,但嘴‘唇’薄薄,顯得‘陰’柔薄幸的中年男子神‘色’嚴肅地商量著什麽的時候,得到了屬下送來的這個消息,不由錯愕,那中年男子則是皺起了眉頭:“加爾‘蒙’斯,這異族領主也看起來不怎麽服管呐,和他做‘交’易,適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