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落入奈川之中是沒有聲音的,像是鏡前人一下子進入了鏡中一般。
水面之下,世界像是忽然翻轉了過來,原本以為自己要潛入水中的小雷卻發現,在躍入水面之後,水面竟然在自己的上面,像是一條流淌在天上的河流。
但在這裡根本沒有什麽方位,可以說河流在上方,也可以說河流在下方,看著河流中水面另一邊的滾滾濃煙,小雷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水中的倒影,和那邊的世界一樣卻顛倒。
小雷感覺自己如果再次穿過水面,就能離開奈川,但老者的神魂讓小雷覺得一直有些奇怪,因為他的神魂並不像自己這樣有意識,而是一直毫無反應的呆在那裡。
這其中的原因小雷不得而知,或許是因為冥枯鎖鏈的禁錮所致,又或許是因為老者的神魂太過虛弱只能勉強維持不散,但無論什麽原因,老者的神魂在這奈川之中都有如死物一般,令人放心不下。
奈川的這一面看另一面也是一片黑暗,能看到的只有水面下那團濃煙,但那團濃煙卻正在漸漸遠去,這時才發覺奈川在暗自流動。
小雷不知道自己順著這條奈川一直漂會漂到哪裡,也不確定前方是否還有別的離開這裡的出口,更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順著找回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扔下老者的神魂不管。
既然已經躍入了這奈川中,不妨就多陪老者走一段,看著那團在水面另一邊的濃霧離自己越來越遠,小雷拉住老者,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他送入輪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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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那團水面下的濃煙是這黑暗河流中的一個坐標,但隨著河流的湧動,那團灰蒙的煙霧也漸漸的被黑暗淹沒,黑暗的河流上,只剩下了小雷和老者的神魂靜靜的向著不明的方向漂流著。
奈川之中沒有聲音,這條河流不知像這樣寂靜而悠遠的流淌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條河流倒地有多長。小雷感覺在這裡面,已經忘卻了時間的概念,無論這黑暗還是這河流,仿佛都是永久的。
就在小雷覺得自己似乎也要變成這永久中的一部分時,忽然,一個微微的亮點從遠處緩緩的漂來。
那個亮點離得很遠,但是在黑暗之中卻很好識別,而且從它移動的方向來看,就像這樣繼續漂流下去,一定會和小雷他們相遇。這個亮點雖然很微小,卻把這段無期的旅途照亮,也讓小雷重新感受到了時間的存在。
小雷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亮點,心中充滿了一探究竟的期待,然後又一個亮點悄無聲息的在遠處出現。在小雷驚喜之余,遠處陸續不斷的有新的亮點出現,並且都跟著小雷和老者往相同的方向漂流著。
越來越多的亮點,漸漸的將河流照亮,而當它們離近,小雷發現那些也是一個個人的神魂,這些神魂似乎都是未經修煉的常人,他們的神魂並不能與小雷交流,只是像老者一樣隨著奈川靜靜的流淌,但卻又不像老者的神魂那樣有如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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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漂了多久,前方隱約的出現了一片發光的紅暈,那紅暈越來越近,然後小雷看清那是河面上綻放著的紅色花朵。花朵十分豔麗,紅色的花瓣上發出微微的紅光,大片的花朵在河流中連在一起,接連出一片花做的陸地,安靜且燦爛的盛放著,像是在迎接什麽。
在小雷他們前面的神魂,靠近那花岸之後,便登了上去,像是被什麽指引著一般,統一向著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而當老者的神魂靠近那花岸,
並沒有同那些神魂一樣登上去,而像是水中的落葉,撞在了岸邊,並停在了那裡。小雷看到這一幕,發現老者的神魂的確實有些不正常,便拉著老者的神魂一同登上了這片紅色的花岸。 當踏上這花岸後,小雷發現這片由一朵朵紅花連成的陸地居然一眼看不到頭,像是一片豔紅的大陸,而那些朝著同一方向前行的神魂們,用他們自身發出的光亮,在這片豔紅的大陸上鋪出了一條一直伸向大陸盡頭的綿延小路。
震撼之余,小雷覺得這條路的盡頭應該就是去往輪回之處,然後他帶著老者,同身旁那些神魂一樣,默不作聲的朝著那綿延的方向走去, 也成了這條小路的一部分。
神魂們移動的速度並不快,小雷也沒有刻意超越他們,也和他們一樣緩緩的向前走著。
邊走,小雷邊注意到,下面的這些花朵中,偶爾會有一些微小的亮光閃過,像是哪個走丟了的小蟲子。看到那些遊蕩在花間的蟲魂,小雷不禁想,會不會有人不願意入輪回,就留在了這片豔紅大陸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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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好久沒有見過活人登上彼岸了。”正在小雷想著會不會有人不入輪回一直留在這裡時,一個笑聲便從右側的不遠處傳來。
小雷回頭去看,發現一個已經失去面目的鬼魂好像正在盯著自己。雖然那鬼魂的樣子看起來陰森嚇人,但看笑聲卻十分的通透爽朗,感覺並不是像是陰魂冤魂會發出的笑聲。
“晚輩來這裡為送家師一程,不知前輩有何賜教。”小雷停下來,很恭敬的向那鬼魂回應道。
“哈哈哈哈哈,這都多少年了,那邊的人講個話還是這麽麻煩。你倒是孝順,但是你要送他去哪呢?”那鬼魂又笑了起來,似乎生前並不是個喜歡遵循禮節的人。
“晚輩,要送家師入輪回。”那鬼魂雖然失去了面孔,但是此時小雷卻不僅不覺得他陰森,反而覺得他那副失去的面孔是在笑,倒是在這寂靜無聲的世界中顯得有幾分可愛。
“入輪回?哈哈,咳咳,哈哈哈,他都這樣了,怎麽送啊,要我就扔他在這裡不管了。”那鬼魂說出了小雷最擔心的話,同時不停的笑了起來,這笑聲中既沒有得意也沒有惡意,更像是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