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眼前的情形非常的玄幻,但林海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事實。
出現在眼前的,的確是一隻渾身油光水亮的黑色母雞,它看起來很健康,肥碩,羽翼豐滿。
他望著它。
它望著他。
大眼瞪小眼,對方的眼珠轉了轉。
這詭異的世界。
林海懷疑不是自己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突然,母雞動了。
它扇了扇翅膀,然後開口道:“不是你叫我出來的麽,怎麽不說話了。”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林海一哽。
這是一隻母雞妖?不是說建國以後不準成精麽。
別的要麽都是黑貓或者狐狸啊什麽的,怎麽到他這裡,畫風就變得如此奇幻。
那隻母雞邁著優雅地步伐,如同一個戴著王冠的貴族,對他平靜道:“我很喜歡你身上的氣味,這讓我想起了我的一個故人。”
“可能是因為我早上吃了雞蛋?”林海脫口而出。
空氣安靜片刻。
他突然覺得自己說了蠢話,眼前這東西一看就是隻母雞精,他說自己吃了它的徒子徒孫,那它肯定會生氣的。
好在這隻母雞看起來寬宏大量,它肯定道:“很有趣的笑話。”
林海心想:我可沒開玩笑。
他的確吃了雞蛋,還是兩個,食堂買的,配合兩個大包子,一碗粥,味道很是不錯。
“你會生蛋麽?”於是他問。
空氣又安靜。
半響,它說:“我是男的。”
公雞?
沒意思。
長得也不像。
“你知道你的身世嗎?”
突然,那疑似公雞的生物開口了。
“什麽身世?”
“看來是不知道了。”它歎了口氣:“造化弄人……”
真是隻深沉的母雞。
但林海總有種錯覺,此時他明明是俯視它,卻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居高臨下。
“你身上有我很厭惡的一部分,屬於普通人類的那部分。”它語氣淡了幾分。
這年頭妖怪還帶鄙視人的。
我每年吃多少隻雞你知道麽?
就在吐槽之余,他卻敏銳地發現周圍發生了一些奇異的變化。
周遭氣流變了。
眼前母雞的瞳孔,變成了一種通透的血紅色。
它的身上起了黑霧,接著眼前閃過一道流光,從中走出來一隻黑貓,它在林海旁邊優雅地踱了踱步子,接著又是一道黑霧,從中遊曳出一隻巨大的黑龍,龍吟之聲穿破九霄——
林海被耳邊巨大的聲音震得一聾。
很快那巨龍又恢復成母雞的形狀,它凝望著林海,淡淡道:“我可以擁有任何一種形態,只要我願意。”
聽說它像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以前我是以黑貓的形式存在的,可是我發現這形象實在是太普遍了,我討厭庸俗。”
“例如——我厭惡你身上的另一半血統。”
就在這話落下的一瞬間,空氣突然一緊。
林海不說話了——因為此時此刻他說不出話,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讓人感覺到窒息,以及恐怖。
碾壓式的存在。
“殺了你覺得可惜,畢竟你身上還保留著我喜歡的一部分——雖然那力量被封印了。可是讓你活著,卻總讓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我該怎麽辦……”
它在一旁緩慢的踱步,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林海感覺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灰暗,這讓他有一種拚命下沉的感覺,像是要墮落到無底深淵……
就在這一瞬間,那股力量突然撤銷。
新鮮的空氣湧入,他在原地拚命的咳嗽。
眼前的黑色母雞突然望向遠處,像是注視著虛空。
“比想象中的快些。”它說。
那就先這樣。
它最後又望了身後的林海一眼,目光意味不明,接著渾身化作一道黑色的霧氣,融入黑暗之中。
“哢嚓——”
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破的聲音,接著眼前的景色突然發生變化,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湧來,林海忍住自己心中那種眩暈的感受,環顧四周——
他頓時吸氣。
如同煉獄一般的世界,滿地血色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