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街,滿街桂花香依在。
但是一劍引動滿街花開的仙人卻已然墜入滔天烈焰之中。
迎來送往,待八方賓客的迎來客棧,已經化為過往。
一位位銀花宮弟子或落於周圍建築之上,或站在長街樹下,目光注視著這大火之內,任由遠處官兵朝著這裡聚集,死守在外面。
銀花宮的大半高手這些日子匆匆趕來,大多都已經聚集於此,奪回傳承之物勢在必得。
轉角處馬車之上,一穿著深色衣衫女子看著大火卻是滿臉擔憂:“副宮主,這麽大的火,到時候淫花仙經會不會……”
他們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裡,花費了這麽大代價,不就是因為他們的命都被那淫花仙經給握著的嗎?
要是這東西被火燒了,他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
此物可是只有歷代宮主才能修行掌握,獨此一份。
車內,銀花宮副宮主毒童子一陣奸笑:“淫花仙經就在那山河乾坤扇裡,這寶扇可斬金碎鐵,水火不侵。”
“那什麽劍仙化成灰了,山河乾坤扇葉不可能出半點事。”
他這一次趕來大周雖然是為了淫花仙經,還同時有很大一部分為了這宮主之位。
若是劍仙死在了這裡,他便是銀花宮的下一任宮主,在北魏也將擁有莫大的權勢,銀花宮在北魏可不僅僅只是一個江湖門派。
深色衣衫江湖女子瞳孔倒映著衝天大火,就算是金人,在這麽大的火裡,也得化了,這毒童子看起來便是下一任銀花宮的宮主了。
頓時女子帶著幾分媚笑恭維說道:“這劍仙死定了,宮主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奴家。”
言語之間,連副字也去掉了。
“除了劍仙,這城內還有誰能夠攔得住我們?”毒童子滿心得意,仿佛銀花宮宮主之位已經在望,往日裡看銀花公子作威作福,如今終於輪到他了。
“嘎嘎嘎嘎嘎!”一陣怪叫聲從烈焰之中傳來,頓時打斷了兩人的言語。
更激起了周圍所有銀花宮弟子的驚駭目光,這樣的火勢和爆炸之中,怎麽可能還有人活著?
就算是鐵人也得炸穿了。
毒童子一下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雙小眼睛睜得都快裂開了:“這劍仙還沒死?”
“這可是足足幾十枚蜀火雷!”毒童子激動的口水都噴了出來。
重重烈焰被辟開,一人騎驢從其中而過。
那火焰衝天而起,卻連這人一角衣衫都無法點燃,仿佛其就是這火焰的主宰,天地的神明。
神驢馱著道人踏火而出,目光之中透露著猩紅,猶如蓋世邪魔而出,
高羨面色冰冷,平日裡耍嘴皮子嬉笑怒罵的樣子全都沒有了。
這銀花宮的人想要雷霆一擊,高羨也同樣在等著這些魑魅魍魎聚集一堂。
只是沒有想到這些人為了殺死自己,竟然還有這火燒鞏州城的打算。
而座下驢大將軍則是猖狂大笑,仿佛最喜歡的便是這種場面。
“哈哈哈哈哈哈~”
驢子可是知道,高羨那吊兒郎當的皮面之下,究竟隱藏著一張什麽樣的面孔。
這也是驢子為什麽一直叫空塵子大仙的原因,從頭到尾,它就沒認為過,這家夥會是個人,誰知道那人皮底下到底藏著的是什麽可怕至極的存在。
平日裡的空塵子和發怒之後的他,完全是兩個人,自己堂堂驢大護法都不敢惹怒這家夥,這些凡人當真是不知死活。
驢子那如同妖魔一樣的眼睛掃向西門大街之上,所有在場的人,所有人都感覺一種如墮地獄的死亡氣息籠罩在頭頂之上。
而這妖魔的眼中只有戲虐。
“你們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爾等!見過無間煉獄嗎?”
驢子腳踏烈焰,站在了西門大街之上,恐怖的氣勢壓的周圍所有人不斷後退。
然而更恐怖的來了,這驢子當著成千上萬人的面,深吸一口氣,那照徹夜空的大火,不斷蔓延的烈焰,化為了一條火龍盤旋而起。
然後那驢子一口直接將那盤旋天際的火龍一口吞盡。
所有前來參與擊殺劍仙的銀花宮弟子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到底是什麽妖怪?”
城內附近原本敲響的銅鑼聲,喧嘩聲,吵鬧聲嘎然而止。
大批打水趕來救火的差役,還沒等坊門打開,就看見遠處的火光一下子熄滅了,這些差役頓時傻眼了,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火呢?”
“火怎麽沒了?”
“不是說走水了嗎?”
而西門大街之上,原本還有幾絲對抗之意的銀花宮弟子,這一下徹底嚇的魂都飛了,
“跑!”
“跑啊!”
“毒童子這老東西竟然想殺這樣的怪物,老子不玩了。”
幾十名威勢赫赫,沒將鞏州城放在眼裡的北魏高手,此刻如同老鼠一樣倉皇逃竄。
但是已經遲了。
“劍來!”空塵子大仙的聲音就比寒冬還要冷咧,凍結了整個西門長街。
青龍自烈焰之中呼嘯而起,龍鳴聲穿透長街。
頃刻之間滿街橫屍遍野,有的人甚至連劍影都沒有看到,就已經命喪劍下,有人只見劍光亮起,就發現自己人頭分離。
“飛劍!這她娘真的的是飛劍啊!”一位站在屋頂之上的刀客清晰的看到了下面的恐怖慘狀,一躍而起向著遠方飄去,結果在半路之上就被劍光貫穿而過,身體落下街頭,頭如同一塊石頭砸入某個屋簷。
“劍仙,這竟然真的是個仙人。”一人被攔腰斬成兩截,在地上爬了十幾米才斷氣。
“能死在仙人劍下,我也算……死的不冤!”長街盡頭,一人跪倒在地,看著胸錢貫穿的巨大豁口,臉上布滿了慘笑。
“走走走!趕緊走!”壯漢駕馭著駿馬。
“那……道人……不會……不會……追上來吧?”女子嚇的已經連話都說不清了。
毒童子的馬車沿著長街極奔,但是毒童子發現越跑,卻距離西門大街越近。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和從街頭拉到了那火焰燃燒過的殘骸廢墟前。
道人手握青龍劍,騎驢一步步靠前。
“噠!噠!噠!噠!”
驢蹄聲就好像踩在他們的心弦之上,將他們的恐懼放到最大。
劍光亮起,駕馭馬車的壯漢的頭顱飛起,至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深衣女子豔麗的臉上滿是哀求,一劍貫穿心臟,瞳孔瞬間失去了光澤。
那道人停在了馬車前,眸子沒有任何情感的望向毒童子。
毒童子已經嚇的牙齒都在打顫,“長老……長老是不會放過你的。”
“銀花宮是不會放過你的!”
他喊叫的聲音,就好像老舊的風箱,破音之中帶著死亡的韻律。
驢子猩紅的目光湧出一絲興奮,開口便是赤紅的火焰化為火龍而出。
炙熱的火焰將這歹毒的侏儒和整輛馬車吞沒。
毒童子狂呼慘叫,但是身體卻一動不能動,只能夠硬生生感受著那烈焰吞噬自己的痛苦折磨。
人世間的煉獄莫過如此。
“哦!還有個長老!”
高羨目光看向了城外,仿佛天地的意志一同跨越天際,落在了城外一座荒塚之地。
一劍橫空,貫穿撕裂長空。
整個鞏州城之上,都可以看到一條寒光縱橫數裡,拉出了一條絢爛到極致的雲霞。
遠在城外悄然到來布局,等待著城中消息的某位老者,剛抬起頭,就被一道劍光豎著劈成兩半。
臨死前隻留下一句:“這……怎麽可能?”
和這銀花宮長老一般,看到這一幕的,整個鞏州城內所有江湖客和高手同時都為之窒息。
中行篤帶著人馬剛趕到北門,那一劍從他頭頂之上的天空穿過,徹底將他最後一絲驕傲磨滅。
中行篤站在街上,整個人都好像垮了下來,良久才發出和那銀花宮長老同樣的驚聲:“這怎麽可能?”
跟著呂滄海一起趕到西門大街的許霸元,面對這撕裂長空的一劍,突然為自己練刀而感到歎息:“飛劍之術嗎?”
“千裡之外,取人項上人頭,真仙人矣!”
聽著身旁刀聖許霸元的感歎和說明,呂滄海雙眼雖然沒有看到,但是劍心體會之下的卻更加明了其中的無盡玄妙。
呂滄海在這一刻,仿佛已經窺探到了劍術的極致,和劍的最高境界。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四州。”
“醉三千客的酒我沒嘗到。”
“這光寒十四州的劍,我呂滄海今日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