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拎著鮮血淋淋的刀子,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他:“抱歉,沒忍住,手重了點。”
“為,為什麽?”孟致沛喘著氣,嘶聲問著。
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忠仆,怎麽會殺他?
怎麽會呢?
“侯爺不知?”聽到這句為什麽,王路反倒一愣。
他,他竟不知!!
一時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也是,從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如何會在意我們這些螻蟻?”
“侯爺不知道,那我就告訴您!”
“您風流快活,可為你付出生命代價的不只有薑零染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我娘!”
等他從牢裡出來,看到的是什麽?
一灘肉泥?
他從來都不知道,人還可以變成那個樣子。
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他要顛覆這侯府。
這些個金尊玉貴的人,都要去給她娘陪葬!
“你娘?”孟致沛有一瞬的茫然:“你娘是哪個?”
“你說什麽!!”王路死咬著牙,血紅的眼珠緊盯著地上的人,鼻翼翕動,呼吸加重,嘴角勾動著,一個笑未掀起便已經冷了下來。
他跨步上前,彎腰之時,手中的刀子重重的落進了孟致沛的胸膛裡:“你給我去死!”
中了一刀的孟致沛已如砧板上的魚肉。
且這些日子的紙醉金迷早已掏空了身子,哪裡抵得過王路的靈活與手臂的力量。
阻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刀子下落,刺破衣帛,撞斷骨頭,沒入血脈中。
孟致沛從小到大,受傷最重的一次是薑霽用鞭子抽的。
那個時候他癱在地上,覺得頭髮絲,指甲蓋都是疼的。
可眼下,卻比那時更要疼上百倍。
刀子冷硬的硌在心口,疼的他雙眼發黑,全身瞬息麻木。
兩處刀傷的位置率先蘇醒,逐漸加重的疼痛如同細小的鉤子,鉤住皮肉筋骨,慢慢的撕扯。
難以忍受的折磨,讓他的呼吸變得斷斷續續,他顫巍著抬起身側的手,想要把刀子拔出來,松快松快。
卻聽王路笑悠悠的道:“勸侯爺別動它。”
他彎腰蹲在孟致沛身邊,認真解釋道:“現在拔出來,血會立刻的噴濺出來,你就活不成了。”
孟致沛不敢動了,艱難的張張嘴道:“幫我,幫我請大夫,我會報答你的。”
王路笑道:“侯爺要怎麽報答?”
孟致沛每呼吸一下,都會帶動傷口。
他不得不放慢了呼吸,低聲道:“這府裡的東西,我全都給你。”
“只要你現在去請大夫。”
“侯爺,您睜開眼睛瞧瞧,這府裡還剩什麽?”王路的笑容更大了:“只剩空殼子了。”
孟致沛想到這些日子,府中事務他全都交由了王路去打理。
瞬息便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你...是你?”
“除了我,還能有誰?”王路看這蠢貨終於明白,哈哈的笑起來:“侯爺放心,我會拿著你的銀子,舒服自在的過下半輩子的。”
“你,你真是該死!”孟致沛怒目圓睜,掙扎著去揪他的衣領。
王路豈容他這般?!
冷哼著,一拳砸在他心口上。
胸膛扎著的刀子被這一拳震得微微晃動。
孟致沛挨了一拳,嘴裡登時嗆出血來,好一會兒無法動彈。
王路有些後悔起來,這兩刀給的太乾脆了,導致現在血流不止,怕是這一時半刻之內,孟致沛便要死了。
他不想讓孟致沛死的這麽輕松。
一邊脫下衣服幫他壓住流血的傷口,一邊道:“侯爺謙虛了,最該死的人是您才對。”
衣服裹在刀子周圍,血液很快浸透衣服,王路皺了皺眉,喃喃道:“還想多玩會呢,看來是不成了。”
“侯爺可知,其實不止我想讓您死,還有一個您心心念念的人,比我更想讓你死。”
孟致沛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睛驟然一凝,他盯著王路,嘴唇動了動。
聲音太弱,連王路沒能聽清。
但他能猜測到孟致沛說的是誰,笑著點頭:“侯爺聰明。”
孟致沛胸膛劇烈起伏了下。
這一喘氣,扯動了胸口的傷,他五官扭曲著,極其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不,不可能!”
她不會,薑零染她不會!
稀薄的暮色裡,王路笑意嗜血且殘忍。
他盤膝坐了下來,掠了眼孟致沛身下的血跡和胸口的刀子,歎息道:“侯爺也沒多久了,有些事情,我再不說,此後便沒有機會了。”
孟致沛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王路像是講故事一般的娓娓道來,將他與薑零染的交易、薑零染曾指派他做過的事情、以及他對薑零染的猜想,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說了這些還猶覺不過癮,又把他與鄭清儀及周氏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孟致沛渾濁的眼底染了殺意,顫著呼吸道:“你...你該死,我要殺了你!”
他勉力的攥緊拳頭,死盯著仇人,努力的要爬起身。
王路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
但看他如此憤怒,心中愈發的暢快起來。
“其實李老道的事情我也調查過一些。”
“您啊,確確實實就是李老道的兒子。”他說著,舉著巴掌在他臉上摑了兩下。
看著孟致沛青白的臉皮泛了紅,又像是心疼似的,輕輕的撫摸了下。
“讓我算算...。”他有模有樣的掰出手指,一個一個的點名:“李老道,老侯夫人,薑零染肚子裡的孩子,鄭清儀,王胡子,嘖嘖,侯爺怎麽殺了這麽多人?”
“怕是閻王都不樂意收您吧?”
“享福半輩子,死後卻只能入地獄。”他遺憾的搖著頭。
孟致沛眼前發虛,渾身發冷,手腳一點點的發涼發木。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但王路這個狗雜碎,他一定要收拾了。
不然,就是死,也閉不了眼。
“薑零染,救我!”他看著王路背後,低低的呼救。
薑零染?!王路悚然一驚,旋即扭身。
環顧四周,陰森的破院子裡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更別提薑零染了。
“侯爺...。”
他想嘲諷孟致沛這是在死之前看到了最思念人的虛影了。
可一句話沒說完,他就整個被撲到,一道泛著殷紅的利光在眼角閃了下,而後脖子上驟然一沉。
他驚恐的張大了嘴,嘶啞的不成腔調的聲音從破碎的嗓子眼裡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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