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惲沉聲喝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賤民雲喜。”
夏惲道:“說說你要檢舉告發的人和事!”
雲喜磕了個頭,沉著道:“賤民要告發薑霽與薑零染。”
“他們兄妹二人合謀殺了平肅侯。”
話音一落,堂外轟的便亂了起來,眾人的神色無不激動,迫不及待的與左右交頭接耳。
隻一夜,又多了個薑零染?!夏惲眼皮跳了跳,緩緩壓下一口氣,強自鎮定道:“你所言可屬實!”
雲喜道:“字字屬實。”
夏惲道:“那你是怎知這些的?”
雲喜道:“賤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哦。”夏惲度了眼萬冗的神色,像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辭般,神色驟然沉肅:“在何處所見,又是何處所聽?”
“所聞所見都是在平肅侯府。”雲喜道:“平肅侯被殺那日,我親耳聽到了薑霽與王路的對話,話中談及了薑零染,說她心中依舊記恨著孟致沛,所以薑霽買通了王路,製造了這場謀殺。”
她說完,堂內堂外靜寂的猶如子夜。
萬冗不合時宜的低低的嗤笑了聲。
只有許如意與蘇和聽到了,側目看了他一眼。
瞧見萬冗一臉的好笑嘲弄,也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此之前,朝中文武百官提起夏惲,那個不說他一句聰明!
怎麽這差事竟辦成這幅樣子?!
端看案宗便知這雲喜的證詞是未經查證的,而未經查證的證詞,夏惲就敢傳揚的世人皆知?
確也不怪薑家惱怒,太子相護了。
夏惲時刻注意著三人的神色。
別說他們聽了這話想笑,就是夏惲自己也快聽不下去了。
就平肅侯府那破鑼似的防守,薑霽若真要殺孟致沛,還用得著買通王路?且去殺人的,嘀嘀咕咕說一通又是什麽情況?生怕別人不知內情嗎?
雲喜仍在說著:“...薑霽殺了孟致沛後,又恐事情敗露,所以將王路也殺了。”
夏惲扶了扶額,道:“那你怎麽還活著?”
“賤民當時躲在園外的花牆下,透過花窗看到的。”雲喜怯生生的看了眼夏惲:“薑霽當時並未發現我。”
夏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接著說!”
雲喜道:“在薑霽離開後,賤民曾出去看過,在平肅侯手裡發現了一塊玉佩,想是和薑霽爭鬥時從他身上拽下的。”
萬冗掩唇輕咳一聲,遮住了嘴邊的笑意。
徐如意和蘇和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三人越發的覺得夏惲不中用。
這麽荒唐的證詞竟然還敢喧鬧出來?!
弄得薑家灰頭土臉不說,連皇上和太子也心生不悅,更是質疑起了夏惲的能力!
夏惲短暫的閉了下眼,緩解了熱血上頭造成的頭暈目眩的症狀。
這他媽的說的都是什麽蠢話??
瑞王既要做局,就做的高明點不行嗎?
孟致沛在薑霽面前能有還手之力?還拽下他的玉佩,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再者,薑霽是去殺人,又不是去赴宴了,戴個玉佩豈不是徒增累贅?
且再說,就算是薑霽真的佩戴了,而孟致沛也真的給拽走了,那薑霽殺了人後怎麽會不收拾現場?
夏惲深吸一口氣,壓下呼之欲出的咒罵,盡量穩著聲音道:“那玉佩在何處?”
雲喜道:“就埋在了花牆底下。”
既有物證,自要鄭重對待,由京兆府的兩名衙役,以及三司各司各派了兩人,一起去了平肅侯府取玉佩。
夏惲看著三人,笑著道:“三位大人可有什麽想問的?”
許如意和蘇和都已經預見了結果,懶得多問。萬冗卻道:“你說你在花牆下清楚的看到了行凶的薑霽?並撿走了他遺漏的玉佩?”
雲喜點頭。
萬冗道:“那花牆距離現場有多遠?”
雲喜被問的一哽,旋即垂下了頭:“當時太過惶恐,賤民未能注意。”
萬冗點了點頭,看向夏惲。
夏惲面有羞赧:“這些話下官也是頭一次聽到,還未曾去現場勘驗過。”說著忙撥了兩人去現場。
夏惲失職與否,能力如何,是皇上需要判斷的事情,萬冗謹記著此行的目的,繼續問道:“你可還記得薑霽用了何物殺的孟致沛?”
“刀子。”雲喜答的很快。
萬冗道:“什麽樣的刀子?”
雲喜想了想,用手比劃了下長度和形狀。
萬冗看了眼卷宗上的凶器圖樣,又道:“怎麽殺的?”
雲喜道:“先是後腰一刀,而後前胸又補了一刀。”
萬冗道:“什麽角度?哪隻手拿的刀子?”
“右手。”雲喜道:“薑霽站在侯爺的背後,趁他不備,捅了第一刀。侯爺恐懼之下想要逃走,卻被薑霽追上,按在地上又捅了前胸的第二刀。”
萬冗道:“那王路呢?他是怎麽死的?”
雲喜道:“刀子扎在脖子上了。”
萬冗翻了一頁案宗,頓了頓道:“哪一側的脖子?”
雲喜道:“左側。”
萬冗抬起頭,看著她笑了笑道:“你記得很清楚。”
雲喜點頭:“侯爺以前曾誇過賤民,說賤民的記性很好。”
萬冗道:“孟致沛很信任你?”
雲喜點頭:“賤民是老侯夫人撥到侯爺身邊的,這些年侯爺的起居坐臥都是賤民在負責。”
萬冗道:“案發那日,孟致沛、薑霽和王路各穿了什麽樣的衣服?”
雲喜道:“侯爺穿著雪緞中衣,王路穿的是府上分發的靛藍色棉布衣,薑霽的是...薑霽的是...。”
溫淮並未告訴她薑霽的衣著。
她擰眉片刻,思忖著道:“薑霽穿的是寶藍色的窄袖束腰長衫。”
武將多穿窄袖,而男子又多是深顏色的衣服,這麽說,準錯不了。
這時堂外有人輕聲道:“她知道的這麽清楚,必然是真的看到了。”
“這麽看來,她所說都是真的?”
“倒也不無可能,那孟致沛那般欺負人, 薑家兄妹現在不比先前了,容不下他實是正常!”
“謀害侯爵是什麽罪名啊?”
“嘶,這可是大罪,會斬首吧?”
“輕判也要流放的。”
雲喜聽到這些交談,慢慢的籲了口氣,心中穩了穩。
萬冗合上案宗,問起了題外話:“王路偷東西的事情你打從一開始就知道?”
雲喜面上一慌,惶惶的看著萬冗,嘴角幾度開合,都沒能說出話來。
萬冗很是溫和的笑了笑:“庫房的鑰匙在你手上,對嗎?”
雲喜面上更慌了,咽了咽口水,怯懦道:“是...是王路他逼迫我的,若我敢說出去,他就會殺了我。”
萬冗點了點頭,確定道:“所以,你是知情的,鑰匙也是你給王路的?”
雲喜遲滯著點了下頭。
萬冗道:“那些財物的去向,你知道多少?”
雲喜搖頭:“賤民不知道。”
萬冗道:“真的不知道?”
雲喜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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