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千想到自己如今幸福,可她卻還孤零一人,不免有些難過:“你以後怎麽辦?”
一個糾纏不斷的孟致沛已經夠可恨了,現在連大房也摻和進來,竟偷摸著算計起了薑零染的婚事。
薑零染聽著這話怔了怔,腦子裡浮現了燕柒嬉皮笑臉的樣子。
不覺皺了皺眉,頭更疼了。
不等她回答,便又有捐銀的人進來。
萬千千看她忙碌,決定留下打打下手。
讓蘭桂去告訴梁修弘和萬景東先回去。
午膳前,薑家大房的高媽媽來了。
廂竹並不是個喜歡記仇的人。
這些年高媽媽仗著鄭明蘊的勢,明裡暗裡沒少擠兌她們主仆。可薑零染曾說,人性如此,要她們看開。廂竹便未放在心上。
可那日姑娘小產回府被她攔下的仇,廂竹可是會記一輩子的。
此刻見了她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冷冷道:“高媽媽有何貴乾啊?”
高媽媽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全沒有往日的趾高氣揚。
恭敬上前給薑零染請安,和聲細語道:“老夫人讓奴婢來捐銀,順便看看姑娘是否勞累?”
“老夫人還說,咱們家多的是可供使喚的閑人,若姑娘手底下人不夠用,盡可派人回去說一聲兒。”
薑零染神色淡淡的,道:“我身邊的人盡夠用了,就不勞煩祖母了。”說著蘸筆道:“不知祖母捐多少?”
高媽媽不意外薑零染的回答。
畢竟他們兄妹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聽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老夫人是代表整個薑家大房捐的。共八千兩。”
薑零染落筆。
廂竹接過銀票,查驗無誤放進了匣子裡。
高媽媽沒有立刻離開,不著痕跡的打量起了房間。
自從她進了茶樓便暗暗吃驚。
這往來的可都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薑零染這一遭差事辦下來,在各府的心裡眼裡樹立了怎樣的形象?
又會與什麽了不得的人結識?
再想到隨著太子出京的薑霽嘖嘖,這無父無母的兄妹倆當真是轉了運了!
萬千千沏茶回來,看到高媽媽杵在屋子裡,同樣沒好臉色。
連話都懶得附贈一句。
給薑零染的杯子裡滿了茶,低聲道:“頭可還疼嗎?要不要我替你一會兒?”
薑零染端起茶抿了口,道:“不疼了。”
高媽媽看到萬千千,眼底劃過意外之色。
想到這萬家母女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主兒,又因薑零染小產時在溫泉莊子上她曾被萬千千狠狠的訓斥過,便不願在她面前待著。
福了禮,退下了。
萬千千見她離開,冷哼道:“又來算計什麽的?”
薑零染抿笑道:“來捐銀子的,你別擔心。”
說著又勸她道:“你快回去吧,別在這兒忙活了,往來都是人,若是衝撞了就不好了。”
這句話萬千千已經聽了不下十遍,翻她一眼,軟糯央聲兒道:“知道啦知道啦。”
“你這絮叨勁兒,比我更像我娘的女兒。”
下了樓卻見梁修弘在,她奇道:“你這是沒走,還是又來了?”
梁修弘笑道:“大哥有事先走了。我想著回去也無事可做,不如在這裡等等你。”
萬千千看著他,眼睛明亮,嘴角抿了笑,道:“那咱就回去吧。”
梁修弘點頭。
二人並肩出了茶樓。
這邊高媽媽回了府,到素芝齋回話。
鄭明蘊和薑婉瑜也在。
見她回來,都是急聲問道:“怎麽樣?當真如傳言所說的那般風光?”
高媽媽點頭,道:“男子那邊大都是各府的管事去捐物資,
而女眷這邊卻都是各府的正牌夫人和嫡女出面的。”“她們見了四姑娘都是笑臉相迎。那股子諂媚勁兒,明顯的是想要結交。”
說著頓了頓又道:“萬家的那個眼珠子也在,在一旁親自給咱們四姑娘端茶倒水。”
薑婉瑜越聽臉色越難看,及等高媽媽說完,她憤恨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切齒道:“一時得意罷了!”
老夫人冷淡瞥她一眼:“一時得意也是得意,不像你,才剛嫁過去幾個月?就把兩府鬧成了不可開交的局面!”
鄭明蘊一聽老夫人這話,登時就不樂意了,皺眉道:“那薑零染又能體面到哪裡去?被一個妾擠兌的和離歸家!”
“我們婉瑜可比她強多了。”
言抒恛何其愛重婉瑜?哪像孟致沛似的左一個妾室,右一個通房,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動手打薑零染!
光是夫妻相處之道上,婉瑜就不知強了薑零染多少倍!
薑婉瑜聽了老夫人的訓責正抬不起頭, 再聽到鄭明蘊的維護,不免暗暗點頭:是啊,她可比薑零染體面多了。
老夫人冷笑:“強?”
“四姑娘和離贏得了全大庸的憐惜維護,連著帝後都出面安撫,多有扶持。”
“三姑娘呢?頂撞婆母!打傷夫君!”
語調冷誚,眼神更是毫不留情的鄙夷。
薑婉瑜被一句“打傷夫君”說的心虛不已,高昂的頭一點點的低垂下去。
老夫人的目光從薑婉瑜身上移開,落在鄭明蘊臉上,看著她眼底的不遜,她道:“現在安祿伯府讓咱們做決定,所以未把消息散出去。”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咱們的決定不合他們的心意,事情散播開來,三姑娘在京裡是個什麽樣的名聲?”
鄭明蘊臉上一僵,張口結舌著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看二人懼是低垂垂眼,剛剛身上冒出的刺兒已收斂乾淨,心裡得意,面上卻是厭惡,道:“不是說那李氏一直讓你與世子去二和街,與他們兄妹和緩關系?”
薑婉瑜不知怎麽又說起了李氏,但還是點了點頭。
自從他們兄妹在京中定下,李氏不知說了多少次這樣的話。
好在言抒恛一直從中斡旋,她才不至於到薑零染面前受屈辱。
想到言抒恛,她不僅想起了他的傷,一時心頭惴惴。
元誠伯府雖然派了人來,卻沒有透漏言抒恛的傷如何了。
可再想到言抒恛話裡話外對薑零染的維護,她軟下來的心腸便有冷了起來。
砸死活該!
老夫人豈能不知李氏的心思,笑意清涼又嘲弄:“算他們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