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實在見不得她這可憐模樣,敗下陣來,道:“太子傳話,說一切都好。”
薑零染怔了怔,回神後怒不可遏道:“你故意嚇我!”
“是。”
他還敢點頭!!
混蛋!
十足的混蛋!
薑零染氣的一眼都不想看到他,怒的推著他道:“你走,現在就走!”
燕柒簡直是自討苦吃。
話沒套出來,反倒惹得她生氣落淚,自己心裡也擰巴巴的生疼。
眼下被她趕,一句都不敢辯。
剛到門口,就聽樓梯處一聲憤聲嘶喊:“今雪,你出來!”
燕柒腳下一頓,眉間霎時暈騰了冷意。
薑零染也頓住,吸了吸鼻子,疑惑道:“他怎麽來了?”
燕柒磨了磨牙,扭頭看她。
她倒是認得清這聲音!
隱約聽到文叔的語聲,而後便是孟致沛胡攪蠻纏的叫罵:“你什麽身份,也敢攔本侯!滾開!”
“今雪,你出來見見我,我有話要告訴你。”
廂竹跑了過來。
惶懼的覷了眼燕柒的冷容,蹭到了薑零染身旁,低聲道:“姑娘,他鬧的難堪,文叔讓來問您的意思,是趕走還是讓他進來。”
這會子雖是午膳時間,沒有捐銀的人往裡進,但茶樓外不乏各府留下打探消息的。
若是鬧騰開,實在是不好看。
怕也會讓皇上覺得薑零染私事太雜,不能安心的辦差。
燕柒低眉垂眼,閑閑淡淡的撣著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輕聲慢語道:“你們姑娘心善,面對這麽懇切的訴求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廂竹縮了縮脖子,眼神詢問薑零染。
不等薑零染說話,就聽燕柒冷道:“還不去請?”
廂竹嚇得一哆嗦,連忙應是,拔腳就走。
薑零染擰眉看他,不明白他這麽做的原因。
燕柒眉峰沉沉,眸光漆冷,周身氣息鋒利。
看著她,腳下近她一步,似笑非笑的道:“薑——姑——娘。”
三個字一個一個的從他齒縫間溢出來。
薑零染被他這氣勢逼的不自覺後退一步,腦袋不輕不重的磕在門框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燕柒撐手在她耳邊,微微俯過來,冷萃的目光在她脖子上打轉。
皙白的皮膚下隱約能看到青色的脈絡,側頸搏動,一下又一下。
“什什麽?”薑零染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中的攻擊性太強,讓她有種他隨時會露出獠牙,一口咬在她喉嚨上的感覺。
燕柒看著她吞咽的動作,單側眉尾一挑,黑曜石似的眸子緩慢的移到眼尾,單薄的眼皮悠閑一撩,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眼睛。
鼻子。
最後是嘴唇。
“這房間裡可沒有櫃子,薑姑娘這次打算怎麽藏我?”
薑零染噎了下。
合著他還記著這仇呢。
“不藏。”
借她個膽子也是不敢再藏了。
“不藏?”燕柒慢悠悠的反問。
薑零染搖頭:“不藏。”
燕柒慢慢的舒緩著氣息,看著她耳畔冒出的幾根不聽話的碎發,撐在她耳畔的手掌動了動,把頭髮捏在指間,輕輕扯動,音調幽冷:“可你們親親熱熱的說話,我在場是不是不太好啊?”
薑零染感到鬢邊麻絲絲的,再聽這語調,整個頭皮都麻了。
有些艱難道:“不不不親熱。”
“嗯?”燕柒有些狐疑:“當真?”
薑零染忙不迭的點頭。
燕柒放過了她,退了一步,看她一眼,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薑零染松了口氣,抓了抓鬢角被他揪過的頭髮,抿在耳後。
有急切的腳步聲走近,伴著孟致沛黏糊糊的聲音:“今雪,你站著門口是為了迎我嗎?”
跟在他身後的廂竹暗暗的嘔了下,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薑零染瞥他一眼,轉身往回走。
孟致沛一臉涎笑的跟上,卻見房中還有一個雅容閑坐的男子,笑意霎時一僵。
“柒公子?”
他怎麽在這裡?
孤男寡女的,他們想幹什麽!!
孟致沛心裡一陣惡心,看待燕柒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敵視,捏拳隱含質問道:“柒公子怎麽在這裡!”
燕柒轉折扇的手一頓,單薄的眼皮抬起,眉峰與眼睫之間起了一道深深的皺褶,而原本蓋在眼皮下的鋒利眸子被徹底揭露出來。
刮骨的冰冷感蔓延在不大的房間內。
薑零染扶額。
不得不說孟致沛實力作死!
燕柒不找他麻煩,他就該回家燒高香了,這會兒還主動召他?!
燕柒握定折扇,尾垂的松綠色穗子晃了幾晃。
他輕扯唇角,仿若漫不經心道:“你夠格兒問我的行蹤動向?”
孟致沛厭惡燕柒,可這會兒他覺得,燕柒厭惡自己更甚百倍。
漆黑的眼,勾起的笑,就連他手裡的那柄烏黑的折扇仿若都蘊著尖銳的煞氣。
這樣一瞧,他所展露出的從來都不是從容姿態,而是令人膽寒的凶惡。
聽到他滿含著嘲諷的反問,孟致沛才恍然意識道自己問出了什麽,心下一凜,忙揖手道:“在下並無冒犯之意,柒公子莫怪。”
燕柒“呵”的一聲輕笑:“不敢。”
濃重的輕視與諷刺讓孟致沛的臉皮火辣辣的燒灼起來。
可他沒有招惹燕柒的打算和實力,隻當沒察覺到。
薑零染對眼下這個局面有些頭疼。
又因著午膳時間快要結束,她隻想盡快的打發孟致沛,便道:“平肅侯爺來做什麽?”
孟致沛不悅看她一眼。
她到底和燕柒是什麽關系?!
薑零染才不會畏懼他眼神的斥責,聲音更冷了幾分:“不知平肅侯爺此行所為何事!”
孟致沛哼道:“捐銀子!”
不待薑零染開口,她身後一道慢悠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侯爺眼瞎了不成,男子捐銀一概在樓下。”
孟致沛一哽。
喘了口悶氣,道:“柒公子,我是替我娘捐的。”
“哦,老侯夫人真是心慈。”燕柒笑吟吟道:“不知老侯夫人要捐多少啊?”
薑零染本就懶得與孟致沛多說什麽,現下有了代為發聲的人,她就更是一句話沒有了。
“”孟致沛暗罵燕柒死後要被厲鬼拔去舌頭。
他知道薑零染捐了兩萬兩,本想著至少要多過兩萬兩,方顯得侯府鼎盛。
可前些日子他名下的鋪子一夕之間全都出了問題,雖然後來妥善解決了,可卻再無商行願意供貨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