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大房氣氛沉悶。
近些日子晦氣事兒接二連三的發生,每個人心裡都窩著火兒。
薑鈺的婚事糾纏了這麽久,終究是黃了,朝野上下鬧出不少笑話。
薑婉瑜在元誠伯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氏那個該死的老虔婆,對她的侄女一百個偏袒維護,明明只是個姨娘,卻越了薑婉瑜,掌起家來!
也不瞧瞧那下賤身份擔不擔得起!
而言抒恛起先看著是個好的,現如今也與他父母一個鼻孔出氣,冷落正妻,偏寵姨娘。
一家子全都是妻妾不分的糊塗蟲,真不怕亂了宗族。
就在大房事事不順,步步坎坷之時,二房則又是另一番情景。
薑霽一個沒有根基的毛頭小子竟真在朝中站穩了腳跟。
得皇上看重不說,還借著兩湖賑災一事攀上了太子這條線。
更可笑的是,薑零染這麽一個和離歸家,本該青燈古佛一輩子的人,竟不被世人唾棄棄,還與皇室眾人打的火熱。
在二房的榮耀襯托下,大房的灰敗窘迫就像是白面饅頭上的一顆老鼠屎,醒目無比。
也是托二房的福,京中又開始議論他們當初把小產的薑零染拒在府門外,以及分家不均的事情。
多少人都在暗嘲他們作法自斃。
他們每個人,每一日都像是吞了一口糠,每咽下一口氣都剌的嗓子疼。
鄭明蘊恨極!
當初若不是薑零染小產後晦氣的在府門口轉了一圈,大房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境地!
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災星!
和薑冼木老夫人商議之下,大房已經連番請了和尚,道士來府裡做法驅邪。
府中貼了鍾馗像,房間裡也擺了桃木劍,可收效甚微。
宋媽媽恍然想起了遠方親戚曾向她提過的一位極靈驗的靈婆。
問過鄭明蘊的意思後,死馬當活馬醫,把人請進了京。
素芝齋裡,眾人打量著走進來的靈婆。
她臉上的褶子比老夫人還要多。
可頭髮卻烏黑,一根白發也不見,步伐矯健,精神抖擻,面色紅潤,這麽一看又像是年輕人。
一襲黑衣黑裙,頭上簪著不知是什麽骨頭做成的簪子,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進了屋不看人,反倒是盯著房屋四角看。
鄭明蘊打量著她渾身都透著怪異,擰眉看了眼宋媽媽。
宋媽媽心裡沒底兒。
她也只是從親戚口中聽過一耳朵,並未見過靈婆本人,更不知她的本領真假。
眼下看這人行止不太牢靠,又得了鄭明蘊這一眼,她心裡已經開始思考著待會向鄭明蘊告罪的說辭了。
老夫人端坐如松,眼睛不動聲色的盯著靈婆的一舉一動。
靈婆看完了屋子,嘴裡念念有詞的往外走,鄭明蘊忙扶著老夫人跟上。
且看她圍著素芝齋轉了一圈,在天井裡站住腳,道“有人偷了貴府的福運。”
“什麽?”眾人異口同聲,眼若銅鈴。
靈婆道“有人偷了貴府的福運,所以貴府才會倒霉事不斷。”
鄭明蘊這會兒已經不記得了剛剛對靈婆的質疑,迫不及待的問道“是誰!”
靈婆道“福運這東西都是祖上積下來的,能偷走你們的,那自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大房如今個個都倒霉著鄭明蘊腦中靈光一閃,叫道“是二房!”
說著揪住老夫人的胳膊,重複道“母親,是二房偷走了大房的福運!”
老夫人皺眉瞪她一眼,撥開她的手,問靈婆道“真是這般嗎?”
靈婆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老夫人曉得她這是默認的意思,一時臉色不太好。
“災星,早就說他們是災星!”鄭明蘊恨的咬牙切齒。
若那兄妹倆此刻在她跟前,她必然會忍不住的撕了他們!
宋媽媽一看此景便知自己逃過了一難,忙出聲問靈婆“不知可有什麽辦法化解?”
靈婆一直攏在袖中的手掏了出來,朝她們比出了三根手指。
眾人都被她的手掌所吸引。
只見手掌內外密密麻麻的紋著彎曲不知名的符文。
手背上是漆黑的,手掌則是血紅的,看的人頭皮發麻。
老夫人率先回過神,目光放在她三根手指上,皺了皺眉道“這是何意?”
靈婆攏回手,淡淡道“三萬兩!”
鄭明蘊一聽就叫了起來“三萬!”
“你可真敢要!”
靈婆當即沉了臉,轉身就往外走。
鄭明蘊被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靈婆給落了面子,登時氣的臉色鐵青,怒道“來人啊,把這弄虛作假的賊人給拿下,送官查辦!”
立刻便有婆子圍了上去。
靈婆腳下頓住,扭頭看著鄭明蘊,陰惻惻道“我若出事,一定讓貴府全部人陪葬!”
鄭明蘊被她的話嚇住,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撞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瞥了眼她的窩囊樣,又看向靈婆,審視片刻,開口道“還請靈婆屋內詳議。”
靈婆隨著老夫人進了屋。
老夫人落座後,淡聲道“還請靈婆告知化解之法,銀錢不是問題。”
靈婆道“每個人身上都有福運,貴府福運不足,可從同宗同脈中的福運足的人身上借。”說著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
眾人對上她的眼睛,都是心生惶恐,腳下後退,好像被她多看一眼便會被奪走福運一般。
鄭明蘊看靈婆要在府中之人身上找福運,氣哼道“誰偷了,就讓誰還回來。”說著眼睛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明白鄭明蘊的意思。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房二房的都是她的子孫。
只是二房終究是與她離了心。
縱然以後拜將封侯,也不會幫襯大房,孝敬她的。
可若是把大房的福氣找回來,縱然薑冼木和鄭明蘊是個自利的性格,可到底有她在,總不會讓他們兄妹太過落魄。
想明白這些,老夫人點了點頭。
鄭明蘊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看著靈婆道“什麽時候能做法,什麽時候能奏效?若是不奏效,銀錢又該如何算?”
靈婆屢番被質疑,臉色十分難看,但到底還是維持住了氣度,淡淡道“經我做法,不出一月,那人輕則重傷,重則喪命,絕無例外。”
鄭明蘊聽得心熱,眼睛裡光彩大盛,迫不及待道“兩個人身上的福運都要搜刮乾淨。”
靈婆蹙眉道“太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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