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儀被他冷幽幽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疑聲道:“是侯爺讓你來的嗎?”
李道士反問道:“你不是知道我,怎會不清楚我來做什麽!”
鄭清儀聽的懵怔:“我何時知道你?”皺了皺眉,話也不客氣了:“你誰啊,來做什麽的!”
李道士冷笑一聲:“送你去地獄!”說著擱下拂塵,從袖中掏出一捆麻繩,朝她走了過去。
鄭清儀怎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怔了一息,立馬嚎了起來:“侯爺救命啊,有死道士謀色害命啊!”邊說邊拿了桌上的富貴梅瓶朝他砸了過去。
李道士閃身躲開。
梅瓶摔在地上,“嘭”的一聲四分五裂。
鄭清儀見沒砸著,掄圓了胳膊使出王八拳朝死道士臉上使喚。
李道士沒想到她這麽潑,咬牙瞅著空隙,一拳砸在她的臉上。
鄭清儀被砸的一懵,不受控制的仰倒在地上。
李道士摸了摸臉上被抓出的血道子,眼神狠厲了幾分,啐了口唾沫,將麻繩套在了她的脖子上,攥繩的兩隻手相互持力,麻繩瞬間繃緊。
麻繩絞在皮肉裡,撕扯的痛感加之窒息感讓鄭清儀驚恐萬狀。
臉頰憋的紫紅,眼珠子似是脹大數倍往外凸。
她掙扎著踢著腳,吼間發出咕咕桀桀的求饒聲。
李道士陰冷質問:“說,誰派你來的!”
鄭清儀的耳朵嗡嗡作響,模糊聽到死道士的話,拚命的搖頭。
有句話叫不見棺材不落淚!李道士冷道:“好,那你就帶著你的秘密下黃泉吧!”話落雙手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鄭清儀的手將脖頸的肌膚都摳破了,可還是沒能減緩麻繩的束縛。
凸出的眼珠爆出了血絲,她痛苦的大張著嘴,覺得自己要死了。
李道士皺眉,難道真的不是她?
可除了她,誰還有動機?!
眼看著她要被勒死,李道士松開了手。
寫信人明擺著要保她,若他今日殺了她,那背後之人不定會做出什麽瘋狂舉動!
沒找到寫信人之前,他不能打草驚蛇!
鄭清儀一口氣緩過來,劇烈的咳嗽起來,直到咳出了血沫,咳出了眼淚,她才像是活了。
手腳並用的爬到了角落,背靠著牆壁,她多了幾分安全感,大口的喘著氣,泛著血絲的眼珠驚恐的瞪著道士。
李道士朝她走了兩步,看她瞬間如臨大敵,他眯了眯眼,陰沉著道:“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鄭清儀又懼又怒,聞言嘶聲大罵:“派你奶奶個腿兒,老娘是轎子抬進來的正經妾室,你今日敢戕害我,仔細侯爺扒了你的皮!”
李道士盯她片刻,確實沒看出什麽端倪破綻來。
一時困惑又失望,纏好麻繩,捏著拂塵離開了。
鄭清儀看著李道士的背影,茫然又驚懼。
而讓她由懼轉怒的是,在李道士前腳離開,娉婷與知霜後腳就走了進來。
這說明什麽!?
她求救的時候,她差點被勒死的時候,她們就在門外看著!
她還當她們是好的,打算好好器重,原來竟是一對兒黑心黑肺的賤蹄子!
鄭清儀咬牙站起身,幾步奔到娉婷面前,狠揪住她的頭髮,巴掌就朝她臉上招呼起來。
娉婷哪能想到會挨打,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頭髮撕扯著頭皮,疼的她彎下了腰,臉頰上不知挨了幾下,
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響。 她失聲尖叫著知霜救她。
知霜礙著鄭清儀懷著孕,不敢下狠勁的攔她,可看娉婷被打的沒還手之力,也是急了。
抱著鄭清儀的腰,大喊道:“鄭姨娘,您不能打她,她可是老侯夫人的人!”
鄭清儀毫不理會,娉婷打過癮了,一腳踹開,轉身開始招呼知霜。
等到撒了氣,心裡的委屈也冒了頭,顧不得披頭散發,衣衫散亂,光著腳就跑出去找孟致沛了。
單志遠是被一盆涼水澆醒的。
激靈靈的坐起身,懵怔的腦子漸漸清晰起來。
他記得他從醫館出來,沒走幾步就被人敲了悶棍。
睜開眼就到了這裡!
看著陌生的庭院以及手提水桶的男子,他下意識的想,這是哪家賭坊的後院?
不對啊,他欠的銀子上月都還清了!
他驚慌又茫然,惶惶瞪著眼看著男子。
百香彎腰打量了他一眼,挑了挑下巴,問道:“清醒了嗎?”
單志遠後腦杓疼得厲害,一盆涼水澆在身上也冷的厲害。
此刻面對男子的詢問,磕磕巴巴的點頭道:“清醒了。”話音剛落,後衣領子倏的勒緊,他立刻慌了,掙扎著哭嚎道:“英雄別殺我,我給你銀子,你別殺我!”
百香瞥他一眼,低喝道:“閉嘴!”
揪著後衣領把人拖進了廳,往地上一摜,揖手道:“公子,人醒了。”
這一下摔得結實,單志遠捂著腰,疼的呲牙咧嘴。
心裡啐罵男子不得好死。
腹誹著他口中的“公子”是何許人物,敢這般對他!
目光順著男子揖手的方向看過去,入目是一掛打磨圓潤魚目大小的翡翠珠簾。
左右兩旁各擺了一架半人高的鎏金鹿角立鶴的燈台,燭光的照應下,翡翠折射出盈潤的色澤。
珠簾後是另一方天地。
小廳正中擺著一鼎銅鏤空蝠紋熏爐,爐身四周熱氣騰騰,襯的冰冷光潔的大理石地面都多了幾分溫暖勁兒。
熏爐的正後方是一張矮榻,矮榻上大馬金刀的坐著一人。
這人一襲墨衣,金冠束發,白皙修長的手裡拿著塊潔淨的細棉布,低頭擦拭著一柄泛著冷光的長劍。
單志遠仔細辨認著,腦海裡蹦出一人,悚然的瞪大了眼。
“柒...柒柒柒公子?”
他不是在做夢吧!
這要命的閻王怎麽在這裡!
燕柒擦好了劍,半舉著手,迎著燭光看著劍鋒。
冷冽的劍光折射進他的眼底,照應出堅冰一般的鋒銳冷冽。
聲音卻平靜無波:“你欺負薑四了?”
單志遠正想著何時與燕柒結下了梁子,聽聞此言,臉上血色霎時褪盡,慘白一片。
他怎麽會知道的?!
從沒聽說薑家或者平肅侯府與燕柒有什麽往來啊!
再者說,薑零染有夫有兄,要報仇,怎麽也輪不到燕柒來啊!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單志遠眼底浮現出鄙夷與憤怒。
一個男人願意為一個不沾親帶故的女人出頭,原因只會有一個!
哼,怪不得要搬去莊子上住,原來是為了密會燕柒!
一對兒不要臉的狗男女!
想起她誓死不從,貞潔玉女的模樣,單志遠心裡惡心的不行。
知道他們二人有奸情,單志遠反而放松了下來。
彼此都有把柄,且都見不得人,誰怕誰?
就地爬起了身,盤膝坐定,笑著搖了搖頭:“柒公子說笑了,我怎會欺負她。”